046 我隻想問一個小問題
046 我隻想問一個小問題
盛卿卿他們姐弟三人身上穿的都是村裏那些大孩子不要了的舊衣服，都是補丁也就罷了，但因為穿了多年，裏麵的棉絮早就硬了，勉強擋擋寒風也就算了，根本就不保暖。
“思明早就把爐火點上了，我擔心你，就拉著他來等你嘛。”
盛芝芝是渾然不知自己的錯誤，甚至還在邀功。
盛卿卿聽得是又心疼又感動，不舍得罵她，隻能輕聲教訓了一句，“下次可不要這樣了，姐總會回來的。你們要是凍病了，還要費那湯藥錢。”
如果說擔心盛芝芝的身體，她心大的很立刻就能忘記。但要關係到銀錢這一方麵，就算再大大咧咧的性子，窮怕了的盛芝芝也不敢肆意妄為。
“好了，記住下次不要這樣就行了。劉秋翠他們呢？”
這次是盛思明回答，他低聲道：“都在原來那間屋子裏。”
這個答案不出盛卿卿所料。
整個盛家也就盛思明間屋子，其中廚房到了晚上是最冷的，有暖爐的正屋有他們姐弟住著，唯有剩下那間空房，劉秋翠他們之前已經住了十幾天，今晚要湊活一晚應該也在那。
“你們快去睡，姐去那邊看著。”
“看著？”兩個孩子都有些茫然。
盛卿卿微微一笑，並不解釋，隻道：“你們且去睡吧。”
她轉身便往右手邊那個屋子去了。
屋門沒關上，往裏麵一看，果然看見劉秋翠和孔高明兩個人都在屋裏麵。隻是一個站著，一個呆坐在地上。兩人具是沉默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小姨，姨父。”
盛卿卿神色淡淡的叫了一聲。
既然已經肯定能將劉秋翠從村子裏趕出去了，那麽這些口頭上的便宜，盛卿卿是不會在意的，就算是叫了一聲“小姨”“姨父”，她也不會掉上一塊肉。
劉秋翠聽著這個稱呼，好似沒聽見一樣，連眼神都欠奉。
盛卿卿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往裏走。
卻沒想到，這個動作，好似拿刀戳了劉秋翠一般，讓本來全無反應的婦人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進來做什麽？看看老娘死了沒有嗎？！”
她對盛卿卿收留他們一晚沒有絲毫感激，隻有深深地怨恨。如果沒有盛卿卿的話，那麽今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如果沒有盛卿卿的話……
劉秋翠想著想著眼神越發惡毒很烈起來，然而她左右環顧，都沒有找到任何一把凶器。
盛卿卿發現了她的想法，但沒有絲毫懼怕，隻是淡定的聳了聳肩。
沒辦法，盛家太窮了。唯一的鐵器怕就隻是廚房裏的那把菜刀了，其餘不管有價值還是沒有價值的，都已經被他們姐弟三人賣掉換取吃食了。
“我想來做什麽。”盛卿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來，輕笑道：“這裏是我家。”
說完，她更是直接往裏走了一步，順手還帶上了木門。
聽到這句話劉秋翠一下就頹唐下來了。
她倒不是害怕盛卿卿什麽，隻是想到了這裏是盛家，那麽如果盛卿卿今晚想要將他們趕出去，那麽她就真的沒有一條活路了。
為了活命，無恥的人什麽都能做，何況隻是在言語上落了下風。
盛卿卿也沒心情和劉秋翠計較，自顧自的在唯一的床鋪上坐下來。
她還有很多事要去考慮。
第一桶金該如何去賺？家裏的田地要怎麽種？之前去香料鋪喚的銀子已經用的所剩無幾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比區區一個手下敗將重要。
盛卿卿半靠在牆壁上，正要閉目養神，雖說她今晚是不打算睡了，但幹睜著眼睛，還是很難受。這木床雖說也是硬邦邦的，但總比凳子舒服。
至於那兩個人？
都要被趕出村子裏，她也隻是說收留一晚上，免得他們被凍死，可沒有說讓他們睡床鋪。
劉秋翠也不敢反抗，她覺得以盛卿卿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性子，若是真的惹怒了，可能會真的把她趕出去。片刻後，可能是地上太冷，她還是罵罵咧咧的找了張凳子坐上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盛卿卿正想到要不要去外村請人種田，就聽到耳邊有人在喊她。
“卿丫頭。”
“什麽事？”
盛卿卿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這個壯漢，對於孔高明，她沒有什麽惡感。倒不是因為他在眾人麵前替她撒謊，而是這個漢子之前十幾天的行為，看起來並不是什麽惡毒的人，而是表裏皆一的憨厚。所以她雖然表情冰冷，語氣卻是緩和了許多。
“俺明日就要走了，想了好久，還是覺得這事瞞著你們不好。”
有事瞞著他們？
盛卿卿忍不住抬了抬眸，“姨父瞞著我們什麽？”
“不是。”孔高明突然沉沉歎了一口氣，道：“俺不是你們姨父。”
恩？！
盛卿卿一下就精神了，“什麽意思？！”
難道劉秋翠並不是他們的小姨，一開始就是聯合了李氏欺騙他們的。可劉秋翠手上有那個掛件，確實是與他們母親的一模一樣啊。
孔高明似乎看出了她的驚詫想法，撓了撓頭，解釋道：“俺不知道她是什麽情況，但俺確實不是你們姨父……”
原來他和劉秋翠確實是從“出雲鎮”來的，但一開始他們並不認識，隻是災民良多，大家夥兒為了逃命，都一起往外跑。這久了，死的人越來越多，剩下來的人多多少少也能熟悉起來。
孔高明本來也是有媳婦孩子的，但因為身子不好都感染死在了“出雲鎮”，劉秋翠聽說之後，便說要與他搭伴過日子。
對劉秋翠沒有任何意思的孔高明自然是拒絕的。隻是有的時候看見她一個女人，連飯都吃不飽，便會在打獵之時，將剩餘獵物給一點劉秋翠，免得她餓死。沒想到隻是這麽一點獵物，劉秋翠竟是不肯放棄了，死活要和他搭夥過日子。
孔高明一直不勝其煩，卻也隻能忍耐著，他總不能真的將劉秋翠丟下，讓她餓死凍死。於是兩人一直保持這樣的合作關係。孔高明去山上打獵，劉秋翠則給他媳婦做飯。但兩人之間並沒有夫妻之實，說是夫妻，更像是合作夥伴。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日他們恰好來到盛家村附近，卻是碰見了李氏。
“李氏那婦人說你們娘親也是出雲鎮的人，名字聽起來也好似與劉秋翠同輩，可能是劉秋翠的親戚。”孔高明語調沉沉。
劉秋翠聽到李氏那麽說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態，竟是當即承認盛卿卿姐弟三人很有可能是她遠嫁的姐姐的孩子，要去盛家村。
“李氏那婆娘攔住她，說是盛家村的村民凶惡的很，你們若是無憑無據的來了，怕是會被趕出去。又把一件東西交給了劉秋翠做憑證。”
盛卿卿眯了眯眼睛，所謂的憑證想來就是與盛母身上那個一模一樣的掛件。但她本以為是劉秋翠的東西，現在看來竟是李氏交給劉秋翠的？
可李氏又是從哪裏得到的這個東西？
自哪天看見掛件之後，盛卿卿第一時間就找出了她家的那個，確實和劉秋翠手上的別無二致。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以李氏的腦子，應該想不到假做一個憑證掛件來欺騙他們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俺也不清楚。劉秋翠是不是你們小姨，俺也不知道。但俺肯定不是你們的姨父。”
盛卿卿隨口應了一聲，她沒心情去管孔高明了。
眼前迷霧重重。
而孔高明說完這件事之後，便好像做了一件大事，鬆了一口一大口氣，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麽，熟門熟路的在那幾張板凳拚接的椅子上一趟，沒過一會兒就發出鼾聲，睡熟了。
想了半天，盛卿卿還是沒有想通。
恰好此時劉秋翠坐在椅子上，人已經有些迷糊了，看起來昏昏欲睡的模樣。
看她這樣子，盛卿卿突覺靈光一閃。
“小姨……”
劉秋翠沒想到盛卿卿又會來找她麻煩，半天沒反應過來。
“小姨醒醒。”盛卿卿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我有點事想問問小姨。”
劉秋翠也不是真的傻。剛才孔高明和盛卿卿說的話，她全都聽到了，不過因為孔高明知道的不多，所以也沒有製止。但現在盛卿卿一來找她，她立刻就反應過來了。
“老娘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要來問我！”
盛卿卿微微一笑，“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小姨怎麽這麽著急的辯解。”
劉秋翠幹脆把眼睛閉上了，做出一副“眼不見為淨”的姿態來。
盛卿卿並不生氣，輕笑了一聲，“小姨不回答我也沒關係，但這天寒地凍的，要是小姨半夜逃出去，怕是會……”
她哪裏會逃出去，要麽也是盛卿卿將她扔出去，然後對外說她畏罪潛逃了……
劉秋翠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心腸竟是這麽惡毒。那什麽李氏，和她比起來可差遠了。
“都說咬人的狗不叫，老娘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盛卿卿微微一笑。
“所以小姨你願不願意說呢？我也不需要知道太多，隻要知道小姨你到底是不是我們的親人，而那李氏到底是讓你來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