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斑蛇二

第110章 斑蛇二

“你閉嘴,要是怕了,就去屋裏頭躲著,姑奶奶我看見這樣滑膩膩的東西就犯惡心,今天非宰了它不可”,寄白現在都佩服自己,演技真是入木三分。

身後的章子歸在一邊幹著急,但是這幾天下來,他也明白了寄白的德行,眼看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兒今天是鐵了心的要逞英雄,他也是無言以對。

寄白撇到章子歸還沒有進屋去,不由開口嘲諷:“你怎麽還沒回屋裏?不是怕了嗎?你滾吧,不用擔心我!”站在那裏更好,最好讓那斑蛇一個不注意一口咬死你!

她說完,拿出一把劍,一劍朝斑蛇揮過去,這一劍力道不輕不重,斑蛇輕鬆躲過。

兩隻妖精一來一往,打的難解難分,最後寄白給斑蛇使了個眼色,朝站在一邊的章子歸眯了眯眼,斑蛇得到指令,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寄白故意放水,斑蛇尾巴挑起一棵倒下的樹,朝寄白砸過去,寄白一劍掃開,那一劍才剛剛揮出去,斑蛇又一尾巴掃過來,揮出去的劍沒法收回來,寄白索性一個閃身跳出去,斑蛇趁著這個當,張開血盆大口猛的朝一邊的章子歸撲過去。

章子歸:“……”這都能誤傷到我?

還沒得章子歸反應,那張張開的大嘴已經近在眼前,章子歸隻知道自己聞到一股惡心的臭味,他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斑蛇的口臭。

在章子歸將要喪命蛇口之時,一個嬌小的身影擋在他的麵前,那斑蛇咬住她的肩膀,寄白吃痛一聲,一劍捅在斑蛇的眼睛裏。

斑蛇大叫一生,周圍起了一陣大風,刮得草木皆飛,那兩個人也差點被刮飛。

寄白猛的一推章子歸,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逃?”

章子歸回神,他看了看寄白,又看了看滿地打滾的斑蛇,一把攔腰抱起寄白就跑。

寄白:“……”她想說,她傷到的是肩膀,又不是腿,還是能自己逃命的,而且她的肩膀也隻是被咬了一口而已,對於她這隻妖來說,根本不是大事,不過她看著章子歸焦急的模樣,終究還是沒有出口提醒他,畢竟、這也是她樂意看到的啊!

剛剛眼看著斑蛇要咬住章子歸,其實她的內心得意的不行,心裏那個小人一直期盼著,一邊期盼著一邊高聲歡呼:“咬死他!咬死他!”

隻是哪怕心裏咬牙切齒,她也不能真的讓這斑蛇傷到章子歸,她可是還記得讓斑蛇來找茬是為了什麽。

現在,寄白在章子歸懷裏,看到章子歸臉上焦急的目光,心中得意的不行,哪怕十分嫌棄與惡心章子歸的懷抱,但是為了她的大業,她忍了。

她在人家懷裏美滋滋,抱著她的人心情就沒有那麽好了,章子歸一邊逃命一邊心裏亂的不行。

恍惚間,他好像想起了很多事,從小到大,他記得,從前他的家也是修真的大世家,他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又本身天賦極高,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一路順風順水。

可是這風水隻順到他六歲時,那一年,父母遭小人暗害而喪命,從那時他就被他的姐姐拉扯大,一開始,他們遭受過很多白眼。

父母一去世,那些叔叔伯伯就整著搶家產,偌大的章家,竟沒有兩個小孩的生存之日,他和姐姐險些被那些人整死,後來某次契機,姐姐帶著他逃走,那時候,任憑章家家大業大,他們也不敢回去。

他們逃走後,家族裏的那些人並沒有放過他們,家族裏派遣了人尋找他們的蹤跡,姐姐帶著他東躲西藏,後來無可奈何,隻好冒著正道人的不齒,拜一個魔頭為師。

那時候他們遭受了很多流言的攻擊,他們的父母是俠義,是正道出了名的大好人,可是他們兩個卻拜一個魔頭為師。

家族裏的那些人,得到他們拜魔頭為師的消息以後大肆宣傳,鬧得整個修真圈子裏人人皆知,而那些人以這個為由,光明正大的將他們逐出家門,畫掉族譜的名字。

從那以後,章子歸的心態就變了,將他師父那個魔頭的心狠手辣學的實打實,甚至連他師父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出師的章子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章家,將章家滿門殺得七七八八,他壞事做盡,他心狠手辣,正道人士有好幾次聯盟誅殺他這個魔頭,然而每次都是铩羽而歸,好不狼狽。

自此,章子歸大魔頭的名聲徹底打響,章子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做事更加肆無忌憚。

他路過那個火山,發現那朵火晶花,輕輕鬆鬆摘走了花,還順便將火山口周圍的人全給殺了。

他把那朵火晶花送給姐姐,卻害她姐姐中了火毒,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不能讓她死,後來知道雪妖的魂魄煉成冰魄可以解毒,他根本沒考慮,就直接殺到銘山界,屠了整個雪妖一族。

後來他煉成了冰魄,也解了姐姐的毒,卻沒想到,他自己也中了毒,隻是毒發的比較慢而已。

聽說安青草可以暫時抑製火毒,他采了整個安山的安青草,可笑的是隻抑製了一個月的火毒。

他又跑到長月莊,在那裏遇見寄白,寄白是一隻雪妖,當初他屠雪妖的時候寄白不在,竟然讓她躲過一劫。

不過他也不擔心,寄白好像並沒有見過他的樣子,雖然時時刻刻都在吵著要殺了他報仇,但是她卻不知道,章子歸就是她麵前的人。

根據章子歸的經驗,既然當初讓寄白跑了,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偏偏讓他遇見了這隻漏網之魚,如果不殺了她簡直就是不像話。

章子歸在心裏盤算著怎麽殺了這隻整天在他麵前咒罵他的妖怪,卻無意中聽到寒晶花的消息。

寄白告訴她,寒晶花也許可以和火毒相克,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已經沒有另一個雪妖一族出現讓他殺妖取魂煉解妖了,當務之急,也隻有把希望放在寄白口中的寒晶花上了。

如此,那這隻妖怪現在就不能死,他還得指望她帶著他去找寒晶花,等他得到了寒晶花,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先殺了這隻不知死活的妖怪泄憤。

去往銘山了路上,他卻對著這個對他恨之入骨的雪妖暗暗產生了情愫,一開始還不確定,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寄白為了保護他,自己被斑蛇咬住,他現在風光無限,怎麽可能淪落到被人保護,還是被一個女人保護?

但是不得不說,剛剛寄白擋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那顆被萬年積雪積壓的心卻激動的狂跳,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剛剛那斑蛇咬住寄白的時候,他隻恨自己沒了法力,要不是真想當場把那斑蛇轟成肉泥。

然而現在他最應該擔心的不是逃命,因為他知道,那隻斑蛇不會再追上來了。

他最應該擔心的是他和寄白中間隔著的是什麽東西,那是血仇,他殺光了寄白的族人,寄白對他恨之入骨,甚至已經答到了在一個陌生人麵前都不掩飾對他的恨意的地步。

如果他想和寄白在一起,就不能讓寄白知道他的身份,這怎麽可能?寄白現在不知道,以後一定會知道。

先前他答應過她,找到寒晶花以後帶著她去找章子歸報仇去,難道要真的帶她去找?然而到哪裏找,真正的章子歸不是一直在她身邊嗎?

不僅如此,在先前的路中,章子歸對寄白也多少有一些了解,他知道,寄白和喻歌是很好的朋友。

想起喻歌,他就忍不住的腦仁疼,喻歌本來根本不認識他,就算他站在喻歌麵前她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怪就怪在幾年前他自己作死,聽說周起養了個情人就顛顛跑過去圍觀,讓喻歌看到了他的模樣。

章子歸最起碼可以保證,在那之前,喻歌是不認識他的,但是喻歌回去以後,周起肯定會告訴她,她看到的人就是章子歸,所以章子歸可以確定,喻歌一定記得他的樣子。

喻歌隻是隻小妖怪,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像喻歌那種級別的妖怪跑到他麵前也隻有送死的份,然而難就難在喻歌背後的靠山是周起,如果喻歌不是周起的人,他可以在寄白和喻歌見麵之前就殺了喻歌,免除後患,但是有周起在……

這可真是來難辦了,他和周起交過幾次手,雖然那幾次他都沒有用盡全力,但是也沒在周起手下討到便宜,周起不能成為他的敵人。

還是得想一個其他的辦法,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一定得在寄白麵前隱瞞身份,那就不能同時和喻歌出現在寄白麵前,不然一定露餡。

“髒髒?髒髒?”

章子歸正在神遊,寄白叫了他好幾聲他也沒聽見,寄白直接在他腰上使勁擰了一把,章子歸這才回神,隻聽寄白說:“幹嘛呢?怎麽不理人呢?”

章子歸訕笑道:“沒注意,你叫我幹嘛?”

寄白翻了個白眼表達自己的不屑,隨即無奈道:“已經跑了很遠了,你累了吧,把我放下來休息一下吧!”

章子歸不想不寄白放下,他還想多抱一會兒,道:“我沒事兒,咱們再往前走一節吧”。

寄白才不想管他有事沒事,他隻是不想再被章子歸這樣抱著,說起來,鍾尋都沒有這麽抱過她呢,想起鍾尋,她心裏既酸楚又委屈,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她好想他,這輩子,她是注定和鍾尋無緣了。

章子歸一直看著寄白,自然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竟然這麽落寞,章子歸心想,可能是想家人了吧,一想到這個可能,章子歸就忍不住渾身發冷,造成這一切的結果都是他。

如果不是他摘下了那朵火晶花,如果他沒有把火晶花送給姐姐,如果他沒有屠盡雪妖一族,是不是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歡寄白?

寄白回神,她道:“你別抱著我了,我要下去走走”。

章子歸現在心中難受的勁,都不敢多看寄白,他匆匆把寄白放下來。

寄白雙腳沾地,活動了兩下腿腳,兩人繼續朝前走,寄白問:“你剛剛跑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寄白難得說話溫柔了些,可章子歸覺得自己配不上寄白的溫柔,他好像是在和自己賭氣:“不用,再走一會吧!”

兩人又走幾步,章子歸突然想到,寄白現在還在受傷,傷口還沒有處理,他怎麽能讓寄白繼續走累呢?

思及此,章子歸連忙拉著寄白停下來,著急道:“你的傷還沒包紮,先包紮一下吧!”

寄白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那一眼還頗有些不屑,她道:“你怕是忘了,其實我是隻妖怪,傷口愈合能力本來就比你們人類要好的多,而且那斑蛇也沒有毒,我也隻是被它咬了一口,能有什麽事?”

章子歸打起一團火,照著寄白的肩膀,看到衣服破損處下麵那一處皮膚上有一點血跡,但那塊皮膚卻是完好無損的,就像是根本沒有被咬破一樣,那傷口竟然已經愈合了。

章子歸笑了笑:“我給忘了”。

寄白道:“沒事,趕路吧”心底那個陰險的小人卻忍不住嗷嗷直叫,上鉤了,上鉤了,章子歸,你就等死吧!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節,但夜晚到底不好走路,就停下來靠著樹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再出發。

在他們前腳剛離開那個房子,在暗中觀察的喻歌就從黑暗中走出來,她從懷裏掏出一瓶藥粉。

斑蛇爬到她的身邊,用頭蹭了蹭她的腿,喻歌摸摸它的蛇頭,輕聲道:“斑斑,謝謝你!”她把藥粉撒在斑蛇的眼睛上,那被劍刺傷的眼睛喘息間便愈合上了。

她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果子,把果子放進斑蛇嘴裏,她又重新摸了摸斑蛇腦袋,道回去吧!

斑蛇應聲,慢悠悠遊走了,喻歌看著那兩人離開的方向發呆,以她的腦細胞,真是怎麽也猜不到寄白到底葫蘆裏買的是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