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證明自己的考試

第52章證明自己的考試

結婚前一晚,向夢有些興奮和羞澀地穿上了婚紗,想象著明天,和新郎交換戒指的情境,幾年未曾開心笑過的她,終於綻放出了晴天般的笑容。

她穿著婚紗,問父親自己好不好看,父親眼睛裏泛著淚花,說,好看,真好看!要是你媽媽能參加你的婚禮、看到你穿著婚紗的樣子……唉,她也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的……

父女倆淌著淚對視著,對於早已平息的往事,隻能乏力地慨歎。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咣咣地響起!他們愕然對視,彼此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懼!

……

我知道她的故事中,敲門的人,十有八九便是那吳碩了,卻不知吳碩在向夢的新婚前夜前找到她,意欲怎樣。可是講到這裏,向夢卻忽然停止了敘述,她蹙眉看向窗外,嘴唇微微噏動,似是有話想說,卻又不敢說、不能說……於是被憋悶住的言語發酵成了淚滴,再次從她的眼角滑落。

我歎氣,不忍看她哭泣,亦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遠處的街燈和樹椏。

向夢說:“陸鳴,我們走吧……我不想再講下去了,我很亂,我不知道跟你說這些,對是不對……”

我看看可憐的向夢,很是心疼她,於是握住了她的手說:“姐,你什麽時候想找個人傾訴,我隨時都會聽的。現在不想說,就回家休息吧,我送你回家。”

向夢點點頭。

我開著科魯茲送向夢回了家,因為太晚,我在她的沙發上窩了個後半夜,次日早晨又陪同著她來到公司上班,無精打采地開始了這一天的工作。

……

快要午休時,忽然接到文惜的電話,電話中的她小聲又緊張地說道:“陸鳴,今天下午要進行晉升考試的複試!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我來到僻靜的走廊,小聲說道:“什麽?不是說還有十幾天才考試的嗎?”

文惜歎氣:“你不知道,今早艾總從國外回來了,是他要求提前複試的,他是想檢查你們的工作素養和應變能力!”

艾總,是我們愛羽日化的總裁:艾仲澤。他為人灑脫、做事隨性,管理公司講究無為而治,將權力大部分下放給了常務副總王瑜。因此,他不常駐公司總部,而是今天出國考察,明天外地拜訪,總是神龍不見首尾。

沒想到這晉升考試原本還有十幾天的準備時間,因為他,於我而言變成了一場無準備之仗。

我拿著手機百感交集,說:“公司的業務太繁雜了,有化工生產的流程參數,有銷售方案的製定執行,有企業拓展規劃的設計……亂七八糟的,原本準備時間就不多,離準備好還差得遠呢!”

文惜沉默一下,歎氣說道:“這不怪你,其實,你能通過初試,而且成績也很不錯,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這樣吧,中午我們見個麵,我跟你講講麵試可能會遇到的狀況。”

我說:“成,你說個地方,我直接過去就是。”

……

為避人耳目,我不得不和文惜約定了一個和公司有點距離的小飯店。中午時分,我找了個由頭提前離了崗位,乘著公交車到達,不多久,文惜乘了一輛出租車匆匆趕到。

她甫一看到我,皺眉說道:“你今天就這身行頭來上班的嗎?”

我低頭看看,全是皺褶的T恤牛仔,不幹淨的鞋子。我昨晚又一次折騰在雨中,跟吳碩打架、又在向夢的沙發上對付了半宿……

她又指著我包紮了的手指問:“手怎麽了?跟人打架啦?”

我點頭,又趕緊搖搖頭。文惜一陣無語,唉聲歎氣地失望搖頭。

我們點了兩份快餐,文惜對我說:“你這造型,就算放回你的大學裏,我想你也是最邋遢的一個學生吧?”

“嗯。”

“你的狀態!你現在的狀態好糟糕……多少次你都是這副打扮的就來上班了,甚至有時候,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

我苦笑:“一個單身的臭吊絲,要啥形象呢……再說,又沒人幫我收拾。”

“你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了嗎?那個林……她不幫你打理嗎?”

“你說林裳?”

“嗯。”

我搖搖頭說:“你真覺得我這樣一窮二白的,還能找到個她那樣的女朋友?”

文惜道:“陸鳴,你是在嘲笑我對嗎?”

“我沒有嘲笑你,我隻是說……說些事實而已嘛。”

文惜低頭沉默許久,仿佛猛地喝下了一整杯白酒而暫時痛苦地憋住了呼吸一樣,半晌才透過一口氣來,緩緩說道:“陸鳴,我們分開這麽久了,你一點兒也不知道我為什麽和你分開嗎?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懂嗎?”

我看著文惜的眼睛,這雙眼睛裏流露出了我許久許久沒有看到過的一些,戀意。她的手交疊著放在桌麵,白皙而柔嫩,讓我忍不住,想輕輕地握住。

但最終我沒有那樣做,我知道,這雙手不再屬於我,而已經是屬於王瑜的了。我呆呆地答道:“難道不是你給我表演的那一出‘1280元的西餐’嗎?”

“陸鳴,你既然都知道那是我為了分手而表演的,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那樣表演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是那樣的快樂、那樣的美好……至少,我愛你愛到,即使是已經分了手的現在,如果你要我的心,我立刻就能去後廚拿把刀來剖給你。”

文惜顯然被我的話深深觸動,但不是感動,而是痛苦。她搖頭說道:“今天不該說這些的,我們分了,已經分了,再說什麽都沒有了意義。你就當,我就是為了天天吃那1280元的西餐而和你分的手吧……”

“好……”

文惜恢複了安靜的神態,說:“不管有沒有人幫你收拾,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我希望的是,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工作,我現在在考試上麵能幫你的,還不是希望你走得快一些、走得高一些?”

“嗯。”

“所以,以後你不能再這樣邋裏邋遢的了,好嗎?”

“嗯。”

“快點吃飯,等會我給你買套衣服,下午複試時拿出最好的狀態來!”

我忽然有點想流淚,我緊緊地咬著嘴裏的筷子尖,因為不這樣,我的淚水就會掉落出來。

……

文惜利用簡短的午休時間幫我分析了許多複試時可能被提問的問題,又囑咐我沉著應對,不要緊張。再帶我吹了個頭發,又買了一身休閑西裝。

我看著鏡中不一樣的自己,說:“這會不會太著痕跡了?那些同事都知道我早上是個什麽德行,這一中午不見,換了個人似的,緊接著下午就有複試,他們難道不會多心?”

文惜道:“多不多心跟你有什麽關係?再說了,你知不知道,通過初試的人裏,上頭有人提攜的,多了去了,又不止你一個。你怕什麽?”

“嗬嗬,你們領導的世界,真腹黑。”

“不是腹黑,陸鳴,是你自己一直活得太理想主義了,你不屑這些‘潛規則’,但你又不得不生存在這些‘潛規則’中。”

“是啊……我能通過初試,不也是你透給了我考試題麽……”

“知道就好……這些事嘛,職場裏的花花腸子,慢慢你就見識了。隻要你不甘心於一輩子都幹個客服員工,隻要你往上走一步,那些事,你就會接觸到了。以後,說不定,你我還會在不同的陣營中卷進政治鬥爭,互相敵對呢。”

“不會的……就算是那樣,我也不會和你作對。”

文惜冷笑:“以後你出人頭地,就不這麽想了,傻瓜!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向夢姐保著你,你想想你自己的處境吧……還不曉得好好地上進,還這樣混著,什麽時候能混出個名堂來?”

買衣服時,我想自己付款,但文惜堅持要給我買下這些衣物,我隻好接受了她的好意,隻是貼身穿著這些衣服,這些又跟文惜有了關聯的物品,讓我的心情禁不住一陣顫抖。

……

下午兩點整,通過晉升考試初試的員工,“突然”接到了複試通知,客服部同去考試的同事們頓時喧嘩嚎叫,甚至罵出髒話來,針對公司的“不守信用”而大肆發泄。我自然裝作驚訝並氣憤狀,但總覺得一身嶄新的自己,叫囂得有些心虛。

透過總經辦會議室的門縫向裏麵瞧去,偌大的會議室裏,五名副總,王瑜,金鑫,周吉磊,黎靖,高予仁,各自泰然坐在圍成了一個半圓的椅子上,表情冷漠嚴肅,半圓的圓心處又孤零零地單獨擺著一張椅子,一個財務部的同事僵硬緊繃地坐著,額頭盡是汗水,結結巴巴地回答著五位副總提出的各種刁鑽問題,有技術方麵的,有管理方麵的,還有很多專門測試臨場反應能力的即興問題。

這位財務部的同事顯然已經近乎崩潰,他太想通過考試,像一個太想得到金牌的跳高運動員,發力太猛,動作走形,反而連平常成績的一半都發揮不出來。

副總問一個問題,會議室門縫外趴著的同事們便如獲至寶地將問題記錄下來,展開小聲而激烈的討論,一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的態度。殊不知,那些個副總,又怎麽會給不同的應試者,提出同樣的問題呢?

會議室裏,除了坐著的五個副總,還有一個身材保持得很好,相貌堂堂,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人,他背著手微笑著在會場的角落或是窗前緩緩踱步,那便是旁聽考試的愛羽日化總裁,艾仲澤。

艾仲澤善意地指著五個嚴肅得快結成冰的副總,打趣道:“你們五個,一個個老總的架子擺得挺像樣,考題可都有點刁鑽生僻,知道的是在考試,不知道的,還以為克格勃審問中央情報局的特工呢。”

在座六人都有些微笑了起來,氣氛輕鬆了些許。

艾仲澤又緩步走到那財務部員工身前,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說:“會答多少就答多少,不會就大大方方說不會,讓他們給你講解一下問題的答案,你學點東西,也看看他們自己是不是真的懂這些問題。嗬嗬,別以為他們是老總,就什麽都懂。”

六人又笑,財務部同事也放鬆很多,後麵的回答也流利了許多。五個副總舉手表決,三個同意其晉級。

財務部同事像一個將死的囚犯突然獲得了大赦一般,難以抑製的興奮讓他一個勁的鞠躬道謝。

艾仲澤此時卻嚴肅了表情,對他正色說道:“考試是開始而不是結束,能不能勝任,要看你接下來在崗位上的的表現。”

財務部同事點頭如搗蒜。

如是,一個個同樣緊張同樣不安,神情像克隆兒一樣雷同的同事們進入會議室,然後一分為二的,有的歡呼雀躍地跳出來,有的神采黯然地走出來。

排在我前麵的隊伍漸漸縮短了,饒是我盡量放鬆,可也手心出汗。我暫時離開隊伍,到走廊一角的樓梯間裏用一支煙來舒緩自己的情緒。

我需要晉級,我需要掙錢,我需要在職場上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不是個白癡,不是個軟蛋……我默默看向北方,那看不見的天外,媽媽辛苦地照顧著爸爸,又節衣縮食地攢錢準備償還林裳,我隻想做個好一點的兒子,及格一點的兒子,想讓他們早點過上幸福無憂的生活……

掐滅煙,我也恢複了平靜,我將用我五星級客服的身份,三年的工作經驗,交上一份給自己的完美答卷!

然而正當我回身時,我忽然瞥見樓下地麵,一個陰暗但又熟悉的身影朝公司大樓走來,那個男人,穿著軍綠色的迷彩衣,臉型狹長得有些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