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搖擺的心
第四十九章 搖擺的心
“你為什麽要對我食言?”一進到胡狸的房間,呂天成重重地摔上房門,大聲質問她。
胡狸微顫著低頭回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都怪沈昊啦,要不是他……算了,我跟你解釋不清楚,反正這一次是我不對,你要怎麽懲罰隨你便。”
“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呂天成非常在意地問她。
胡狸想了想,先是點頭,接著又搖頭,“不完全屬實。”
呂天成沉默看著她,等待她的詳解。
胡狸從沈昊把她騙到遊樂場到回紫園之前的事統統告訴了他,唯獨隱瞞了沈昊訴說童年那一段。
“當你發現他在欺騙你,你為什麽不趕回來?你可知道我還等著你來‘搭救’?”呂天成聽了之後更加的怒不可遏,拔高聲音問她。
胡狸縮退著,斟酌猶豫該怎麽回他。呂天成步步逼過去,將她逼到牆角,令她無路可退。他眸中怒火燃燒,好似要吞噬她。
“他……他心情不好,我不能丟下他不管……”胡狸結巴著回道,連聲音都在顫抖。
呂天成難過地笑了笑,沉默著走至窗邊,看著窗外,好久不說一句話。
胡狸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清冷的背影,想要問他“還好吧?”,卻沒有那份勇氣,蠕動著唇,一個字未吐出。
“在你心裏,他還是比我有分量。他心情不好,你可以不離不棄地陪著他;而我呢,你答應過我,會幫我阻止這場婚禮的,為了他,你對我食言……”呂天成輕歎著道,言語中透露著無限的失落。
胡狸走近他,輕抓著他的胳膊,澄清道:“不是這樣子的。他跟我說了一些事,我覺得他好可憐,所以才……至於你的事,我相信,沒有我,你也能處理好。”
“他跟你說了什麽?”呂天成回頭看著她問。
胡狸迎著他的目光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我答應過他,會替他守住這個秘密的。”
“我到處找你,我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我等了你這麽久,居然等來的是這個結果。我真是低估了他,在遊樂場裏,他幾句話就讓你動搖了。”
“我早該想到這一點,你能為了錢背叛他,那麽你一定能為了別的東西背叛我,比如他那悲慘的過往。”
“他的小人行徑,讓我看不起;而你的無原則和搖擺不定,讓我更加地看不起。胡狸,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他一臉鄙視和冷漠地對她說完,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的房間。
房門又一次被他摔得巨響,那嚇人的聲音,好似甩在她臉上的耳光。
她不止讓他失望了,她也讓自己失望了!她向來做生意都很講原則的,但這一次,她無法講原則。
背叛沈昊,幫呂天成是受心的引導;而背叛呂天成,幫沈昊,則是同情心使然。
雖然她口中已答應沈昊,但心裏還是向著呂天成的。
呂天成的指責一點都不錯,她在搖擺不定,在糾結,在矛盾。
不知怎麽地,她突然拉開房門,朝呂天成離去的方向追去。
她不是為了把他追回來,而是有話要跟他說,這些話現在就得說,她忍不到明日。
“呂天成!”月色明朗的花園裏,她氣喘籲籲地叫住他。
他心裏又驚又喜,駐足停下,轉身看著她,月華清暉流泄在她姣好的麵容上,越發地顯得明媚動人。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他壓製著心裏的喜悅,麵若寒霜地道。
胡狸心裏那些衝動的話,在看到他冷漠的表情時,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口。
“對不起,我食言啦!”她向他曲身鞠躬道歉。
他心中的喜悅頓時少了大半,“你追出這麽遠,就是為了跟我道歉?”
胡狸沉默稍許,對他點點頭。
“在房中,你已經向我道過謙了。不過,不管你說多少句,我都不會接受的。既然你食言了,讓我失望了,那麽,我們之間的協議就得做些更改了!”呂天成道。
胡狸沒有抗議,而是欣然同意,“你要怎麽更改都行,畢竟今日是我不對。”
她的不爭辯,反而令他很不悅,連句拜拜或晚安都沒跟她說,直接轉身離開。
胡狸意猶未盡地追上了來,又一次叫住他:“等等!”
呂天成沒有像剛才那樣停下,而是假裝沒有聽到,繼續往前走。
胡狸隻好加快腳步,跑到他麵前,伸開胳膊攔住他,“喂,我叫你,你怎麽還走?”
呂天成俯首看著她,“我又不是你的仆人,我憑什麽聽你的話,你叫我停下我就停下?你應該搞清楚,誰是主,誰是仆?”
胡狸高抬起下巴,迎著他冷冰冰的目光,道:“在未遇到你和沈昊之前,我胡狸是個做事很講原則的人。我之所以會變得這麽搖擺不定,完全拜你們倆所賜,所以,錯在你們,不關我的事。”
呂天成湊過來問她:“說完了嗎?”
胡狸後傾著,對他點點頭,“完了!”
呂天成將她往道旁一推,踱步而去。
胡狸不死心地再次追過來,在台階上擋住了他的路,眉眼彎彎地衝他笑著。
呂天成完全被她弄懵了,不知她到底要做什麽。
“你還有何貴幹?”他語氣極為不好地問她。
胡狸很認真地對他說:“我隻想告訴你,我和沈昊之間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他和你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隻把你們當作雇主來看待。所以,請你不要誤會。”
這番話,讓呂天成又喜又悲。喜的是她不喜歡沈昊,悲的是她也不喜歡他,而且還是這麽明確地告訴他。
“你都說了,你隻把我當雇主看待,你還會在乎我誤會你和沈昊嗎?”呂天成心裏很不是滋味地問她。
胡狸對他微微點了一下頭,垂下長長的羽睫,盯著地板回道:“你們都是我的雇主,我不想因為你的誤會而影響我的‘生意’。”
“好,我知道了!”呂天成的心隱隱地痛著,沉著臉,與她擦肩而過。
胡狸這才慢慢地意識到自己說的這些話及剛才的行為,偏離她追出來時心中所想有多離譜。為此,她懊惱不已,想要追上去,卻已沒了剛才那股勇氣。
正當她自責著往回走時,呂天成的聲音在她身後突然響起,“站住!我有話跟你說。”
雖然是命令的口吻,胡狸還是立即停住,微笑著轉身看向他。
他大步踱過來,在距她兩步之遙處站住,看著她,道:“我沒有跟真真結婚,我當著眾人拒絕了她。”
“你真的沒有跟她……”胡狸的心裏莫名地很激動很開心,差點說了出賣她心思的話,趕忙打住,假裝驚愕地他:“你怎麽能這樣對曹小姐?她肯定傷心死了……”
不等她說完,呂天成打斷她的話道:“因為我心中另有所屬,所以我無法娶她。”
“你喜歡上別人……難道那個女人比曹小姐好嗎?”胡狸有些義憤填膺,她最看不慣的就是移情別戀、對感情不專一的男人。
呂天成凝視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她沒有真真優雅,沒有真真溫柔,也沒有真真有品味,可以說,她比真真差遠了。”
“啊?這麽差勁,有誰會喜歡這種女孩?”胡狸嫌棄地道。
她的一臉鄙視,令呂天成哭笑不得,倘若她知曉,他在說她,真不知她會是什麽反應?
呂天成認真地道:“不會有人看得上她,但我卻不可救藥地漸漸喜歡上她。悲哀的是……我喜歡她,她卻不知道。”
“你有告訴過她,你喜歡她嗎?”胡狸問他。
呂天成盯著她緩緩搖頭,“這倒還沒有。不過,她是那麽聰慧的女孩,就算我不說,她應該會懂我的心意,你說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子們當然能感覺得出某個男人是否喜歡她。但那又怎樣?女孩子向來矜持害羞,男人若不先開口,她們是不會挑破的。你有那麽多女人,應該算是過來人,你怎麽會不懂女孩的心思呢?”
“不管她知不知道你的心意,你都得親口告訴她才行。愛,就要大聲說出來,相互猜來猜去是很沒勁的!”
胡狸以感情專家自詡,給呂天成授課道。
呂天成很自然地輕刮了胡狸的鼻梁一下,問她:“你不懂矜持也不懂害羞,那你能感覺到我對你的心意嗎?”
胡狸詫異地呆呆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你的什麽心意?”她揣著明白裝糊塗地問他。
她曆來大大咧咧,從來都是沒心沒肺,但這些不過是表象而已,實則她的心思比其他女孩要來得細膩、敏感。
呂天成對她是什麽心意,她豈會不知?她之所以裝糊塗,完全是居於她不敢接受他的愛。
他和她絕對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不可能和諧地融為一體;就算勉強在一起,往後也會出現諸多矛盾的。以前等到日後傷心,不如在悲劇開始前就扼殺於搖籃中。
他忽然伸出胳膊環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將她撈進懷裏,然後牢牢抱著,讓她無法逃避。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他高挺的鼻頭碰著她的,相距咫尺,與她耳鬢廝磨著,“你真的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心意嗎?”
胡狸正欲搖頭,被他用手掌掌控住,不許她不承認,“你明明知道,為什麽不肯承認?你在怕什麽?你不是很勇敢很坦率嗎?你承認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很晚了,我要睡了!”胡狸在這一刻很怕麵對他,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他,不要命地往回跑,好似身後有才狼虎豹追著她。
他想把她追回來,但他止步了,因為他覺得自己今夜簡直瘋了,失去了理智,這根本不是他平日的作風,他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好好收拾他淩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