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驚夜

第九章 驚夜

不久後,警方來到事發現場,首先驅散人群、然後進行驗屍、照相、取證等一係列的調查活動,在調查的過程中,警方陸續問了一些當時在場的群眾,當他們了解到最後的一幕時,不禁問楊元斌:“你當時看清楚是怎麽回事了嗎?”

楊元斌很是無奈地回答:“説實在,來得太突然,我自己到現在還未弄明白是怎麽回事,那一刻,人都傻了。/Β/”

一切程序工作完畢後,警方帶走了死者,眾人也漸漸散去,楊元斌和李豔也準備離開,臨走之前,攤點老板對著楊元斌説:“小夥子,好險呀!肯定是有神靈在保佑你。”

楊元斌一愣,繼而勉強地笑了一下,他根本不相信什麽神靈保佑這類事情,這次事件純粹是一種意外和巧合,雖然不可思議,但它的存在一定有其道理,不明白隻是對自然現象認識得不夠罷了。

在回來的路上,李豔主動提出要陪楊元斌,楊元斌沒有拒絕。

回到楊元斌的公寓,李豔便像一個女主人樣,東清潔西整理。在她忙碌的間隙,楊元斌從冰箱裏取了一瓶礦泉水,然後走到涼台上獨自飲著,當礦泉水冰涼的感覺由上而下直貫腹中的時候,楊元斌的心裏忽然響起了一個的聲音:“我不怕冷,我喜歡冬天……”,這不是半年前青兒站在這裏對著他説的一句話嗎?

楊元斌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不經意間想到青兒,是好奇,是懷念,還是在內疚?楊元斌不清楚自己這種混濁的思想,但他很想知道,這個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女孩現在到底怎樣了,有沒有逃婚成功?如今過得好不好?

“想什麽呢?”忙完活的李豔跟著來到了涼台,拍了一下發愣的楊元斌:“我發覺你最近老是發呆,有什麽心事嗎?”。

楊元斌望著滿頭大汗的李豔,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受累了。”説完,將礦泉水遞了過去。

李豔一邊用手拭掉額上的汗水,一邊接過礦泉水,毫不介意地暢飲了幾大口。

兩人靜靜地站在涼台上,感受著絲絲夏風帶來的一點點清爽。此時,臨近午夜的月色格外明皓,銀色的暈光落在兩人的肩頭,泛著柔美溫和的色調,仿佛在有心促使這一對戀人的浪漫,然而楊元斌卻辜負了這大好美景,撇下李豔的癡心期盼,一個人沉浸在不知為何的冥想中。

李豔的內心開始急燥起來,她以為今天晚上會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一個增進彼此關係的良機。雖然交往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半年的時間對李豔而言已經足夠了,她已經把楊元斌當成自己的唯一,也希望楊元斌把她當成他的唯一。

“好悶啦!”李豔不耐煩地大聲説道,汗水又重新滲滿額頭。

楊元斌被李豔的煩燥聲敲醒,連忙邊向屋裏走邊説:“真不好意思,都忘開空調了,我們進來吧。”

李豔鬱悶地跟著進了裏屋,怏怏不樂地坐到沙發上,一臉不悅的表情,她在向楊元斌抗議,抗議他的冷落。

看見李豔陰沉的臉色,楊元斌意識到了李豔無聲的抗議,他打開空調後,微笑著走近李豔,挨著她坐下:“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這回怎麽説變就變呢?”見李豔不語,他抬手摟住李豔的肩膀,將她攬在懷裏,低下頭逗道:“真的生氣了?”

李豔的不快被楊元斌的一摟一抱給徹底驅散了,她嬌嗔地説道:“哪有呀!我隻是……”話未説完,門鈴卻在此時不合適宜地響了起來。

這麽晚了,誰會上門?李豔又驚奇又懊惱,但楊元斌卻不知為什麽,急忙起身走過去開門,好像知道是誰似的。然而,門打開的時候,屋外卻空無一人,楊元斌趕緊走出門外,向樓道追望過去,然而暈暗的樓燈下依然空蕩蕩地,沒有出現他潛意識裏的那個身影。

楊元斌心懷失望地回到了屋裏,那份失落雖是淺淺地不易察覺,但女人的直覺告訴李豔,楊元斌很希望這個人出現,是誰?李豔不由地醋意心生,她第一次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是誰這麽無聊,半夜按人家的門鈴,沒有家教!”李豔有些故意地在“沒有家教”這四個字上加重了口氣,以發泄心中的不悅。

楊元斌怔怔地看著李豔,繼而帶著指責的口氣説道:“既然不清楚情況,怎麽好隨便罵人。”

李豔心底一沉,楊元斌顯然是在為對方申辯,看來自己的直覺還真是有道理。想到這,李豔頓時妒火中燒,有些失去理智地對著楊元説道:“真是奇怪,你幹嗎為這個無聊的人辯解,難道你認識她?説出來,是誰呀!”

楊元斌第一次見到女人因吃醋而無故發脾氣的情景,他無奈地回道:“我怎麽知道是誰,你為什麽發脾氣呢?難道我有説錯什麽嗎?”

李豔繼續揮灑醋意:“既然不知道是誰,幹嗎替她説話?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難道不是嗎?”

楊元斌並未意識到自己有什麽異樣的神情和舉止,心中那份失落到底由何而生也不明了,但被李豔以這種方式提醒,令他頓時語塞,而李豔像刺蝟一樣全身長刺的氣勢更讓他不敢再輕易有所言辭,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楊元斌徑直走進衛生間關上門,一會兒,便聽見裏麵響起嘩嘩的流水聲。

待衝完澡穿上浴衣的楊元斌走出衛生間時,李豔已不在客廳,四處搜索仍不見人影後,楊元斌確定她已經一氣之下憤然離開了。

拿出手機,楊元斌疲憊地坐到沙發上給李豔打電話,響了幾遍後,對方掛斷了,看來李豔是真的生氣了,“女人,真弄不懂,為什麽這麽多變。”楊元斌在心中念著。

回頭再想,到底是誰按的門鈴?難道真會是青兒搗鬼嗎?和李豔的第一次約會她就搗過亂,猜到她也不足為奇。

楊元斌躺在床上折騰了半天才漸生睡意,恍惚中,感覺到身後有某種物體在靠近,他下意識地翻轉過身,瞬間呆住了,何月!是何月呀!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一個美麗而又憂傷的女子站在楊元斌的床前,很年輕的樣子,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衝著楊元斌甜甜地笑著:“元斌,是我呀!我是何月,難道你忘了嗎?”

楊元斌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是何月,四年前她就已經走了,去了另一個世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親眼看見她變成了灰然後被埋在黃土裏,每年的清明和祭日,他還會送去她最喜歡的香水百合。他是無法忘記她的,看到血紅的夕陽,他總會想到那次令人刺痛的事故,想到殷紅血色中永遠沉睡過去的她,這種記憶已經烙在他的心裏,誰也抹不掉,誰也帶不走。

希望她是真實的,但她一定不是真實的,楊元斌想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身體又一次像被綁著一樣,動彈不得。他驚疑而無助地看著眼前這個貌似何月的女子,心裏不斷地問著自己;她是何月嗎?

仿佛被看穿了心思,自稱何月的女子俯過身將臉貼近楊元斌,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聲説:“你看看,我就是何月,你不是一直在想我嗎,那何不隨我來呢?”

楊元斌近距離看著女子的臉,一顆獨特的眉心小痣映入了眼簾,他頓時意識迷糊了,這不就是何月呀,是她,是她呀!怎麽可能?難道……?

就在楊元斌意識模糊,神誌迷離的時候,女子雙手抱住楊元斌的臉將一副蒼白的嘴唇湊了上去,眼看就要貼上,卻突然鬆開楊元斌,大叫一聲,瞬間消逝,而楊元斌依然躺在床上,如墜雲霧,神思遊離。

房間寧靜了片刻後,一個白色的身影如幻般駐留在他的床前,並抬手在楊元斌的頭上停留了一會,漸漸地,楊元斌伴著平緩的呼吸平靜地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