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莊阿聲其實也挺忙，他剛給天真熬好了湯藥胖子就回來了、但是胖子隻說了幾句話就收拾東西走人了，阿聲端了藥碗回到臥室時天真睡著呢。
天真被扶起來時還迷迷糊糊的，等到苦澀的藥汁被喂進嘴裏的時候猛的嗆了一下、“小哥，你幹嘛?謀殺親夫啊…”。
“自己喝…”阿聲把藥碗塞到天真手上又試了試他的體溫，確定沒什麽異常才說道、“胖子回去了，他那邊的鋪子出了點問題…”。
“什麽問題？”天真很關心的問道、“很嚴重嗎?”。“生意上的事兒，他能解決…”阿聲看著天真又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我也要走？”天真愣了。
“回去吧，你的家人都需要你…況且小三爺你一直不露麵，你的那些夥計們會不安心的…”阿聲笑了笑、“真的該走了！”。
“哦…你說那些？”天真不以為然、“爸媽那邊我已經打電話報平安了，生意上的事有二叔在呢、況且之前我都安排妥當了，告訴他們在這邊接個大生意要一兩個月才能回去！”。
“還是先回去看看…至於那個生意的事，之後我會找你的…”阿聲又說道。
“小哥你不是說我的病還沒好嘛，那藥不是還得擦嗎?外麵還那麽多人等著抓我呢，你…不管我了…”天真又愣了。
“黑瞎子暫時會保護你的安全，草藥你也可以拿回去自己擦！”阿聲解釋了一句、“我把治療方法教給你，以後你自己…”。
阿聲話未說完、天真把手中的藥碗直接摔到了地板上，黑褐色的藥汁陰濕了一片。
“你想幹嘛?”阿聲臉一沉。
“蘭子鵬說的對，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天真怒道、“小嫂讓我留下陪你，你卻要趕我走、你想幹嘛?”。
“別再提他們！滾…”阿聲怒喝一聲，扯著天真的手臂把他甩到了門口、“滾！我不用誰陪著…”。
天真被甩出去就撞到了牆上、雖然撞的挺疼也沒敢再說什麽，而是低著頭蜷縮在地板上，緊緊裹著身上的薄毯在發抖。他能理解阿聲此刻的心情所以才不敢離開、他想做點什麽讓阿聲把心中的憤恨都宣泄出來，但是小哥真正發怒的時候他又有些害怕，他害怕失去眼前這個讓自己傾盡心力去愛的人。
“天真…有沒有受傷?你…”阿聲一句話還沒問完，天真甩開身上的薄毯就鑽進了他懷裏、阿聲的唇角被沾染了些許藥汁的苦澀之後，他就被天真撲倒在了地板上。
“給我吃這麽苦的藥，小爺現在都還給你！”天真的舌尖霸道的分開阿聲的雙唇一直向前衝去。
阿聲被動的接受著，因為心中那難言的苦澀讓他有些麻木，也許他也想用其它方法來麻醉自己。
天真的身上很多青紫色的吮痕和齒印、剛剛阿聲那幾近瘋狂的宣泄讓他苦不堪言，但是他一點都不怪他、他就是想讓小哥把心中的苦悶都發泄出來，哪怕他自己隻被當作一個泄憤的工具也好。
阿聲也很清楚的知道這些、所以才會趕他走，他不想在自己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傷害到天真。誰知天真是個知難而上的勇氣可嘉的傻逼、故意撞到他的槍口上，悲劇也就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對不起…我…管不住自己了!”阿聲胸前的麒麟圖案像火焰一樣的燃燒著、“弄疼你了!”。
天真捧起阿聲的臉很仔細的看著，很認真的說道、“小哥，我隻要你過的好！隻要能讓你覺得舒服些…你想怎樣都行，我都願意…”。
阿聲幽幽歎息了一聲、無力的躺了下去，他覺得累了。
“小哥，你…別這樣好嗎?你還有我啊!”天真把阿聲摟在自己懷裏輕聲勸著，阿聲的倦意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惶恐、周而複始的宿命的確是讓人心生煩憂和厭倦，如果阿聲因此而放棄所有他又該如何麵對？
“沒事兒，我就是想睡一會兒…”阿聲倚在天真懷裏閉上了眼睛，有時候他也想找個依靠。
天真等到阿聲睡熟了才悄悄下了床到鏡子前照了照，從脖頸一直到腰間都是青紫色的痕跡、難怪會這麽疼。
“你個死瓶子，真不客氣啊!”天真悄悄的出了房間，他想給小哥煮點東西吃。
廚房中有人、是文美女在煎藥，見到天真時很欣喜的表情、“吳爺，你還在啊?我剛剛去你房間看沒人，還以為你走了…”。
“啊?我應該走嗎?”天真有些心虛了，畢竟文美女是羽蘺的人、也許羽蘺不歡迎自己呢?
文美女趕快解釋、“不是的！寶少爺病重一直在嘔血、姐姐在醫院陪著又回不來，幸好聲哥身邊有你在、你能多陪聲哥幾天，姐姐心裏也好過一些…”。
“哦…好！”天真自然是願意的，見文美女煎藥又問、“給聲哥的嗎?”。
“不是…是寶少爺的…”文美女答道、“寶少爺不相信別人，隻吃姐姐給他配他藥…這麽多年了，他為了姐姐什麽事都肯做…所以姐姐不能看著他死…”。
“我懂！”天真很理解，他也願意為小哥去做任何事、而且不求回報。
“我給聲哥煮了粥，等他醒了你拿給他…”文美女又說道、“聲哥心裏的苦我們都知道，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寶少爺手裏握著太多的勢力和人脈，如果沒有他在、會直接威脅到聲哥的利益存亡，所以他不能死！”。
“我知道…也很欽佩他的勇氣和執著…”天真輕歎了一聲、“隻是他愛錯了人！”。
“吳爺又何償不是呢…”文美女意味深長的也隨之一歎、“大家都陷在這個圈子裏，這就是所謂的死循環…”。
“死循環？周而複始、無盡無休…”天真曾聽阿聲說過，但究竟什麽意思他不懂。
“慢慢就會懂了…”文美女把煎好的湯藥裝在保溫壺裏、去醫院送藥了，他有些淒涼的眼神裏也隱藏著很多無奈與憂傷。
寶少爺這次是被自己給累著了，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身邊的人，身邊是空寂寂的冰冷、根本沒有人。
“阿蘺…阿蘺…”寶少爺抓過睡袍披在身上就往外跑，他忘了自己傷得很重、拉開病房門時直接就噴出一口血，他還是很虛弱。
“蘭成，羽小姐去哪…”寶少爺一句話還沒說完，淒冷的臉上就有了笑容。羽蘺就站在門口扶住了他，之後什麽都沒說隻是示意他回到病房裏。
寶少爺隨意的用袖口擦了幾下嘴角的血跡、看到蘭成和江海川都在，好奇的問道、“阿蘺，你們在幹嘛?商量…什麽怕我知道，怎麽…不進去說啊？”。
羽蘺還是沒理他、江海川“嗯”了兩聲隻是一笑，蘭成當然不敢和自家少爺開玩笑、“是旗下的堂口聽說少爺您病了，有些小動作…”。
“哦？”寶少爺又咳了一聲，有些疲憊的把頭靠在羽蘺的肩上又問、“說…清楚！”。
“就是關於蘺聲公司的，羽小姐也很久沒去公司了、所以下麵會有些閑言碎語的…已經都解決了…”蘭成答道、“剛剛是怕影響您休息，才出來說話的…”。
“媽的，老子還沒死呢!”寶少爺罵了一句又吩咐道、“小文不是在公司裏嗎，他是怎麽辦事的？讓蘭宏立刻給我滾過來、這點小事都擺不平…”。
“子鵬，別鬧了！蘭宏已經幫小文都處理好了…”羽蘺無奈的推開他、“先回去靜養吧!”。
“靜什麽養啊?從明天開始、本少爺給你做助理，我看誰敢再這麽沒規矩！”寶少爺向蘭成一擺手，示意他去辦事。
蘭成苦笑、“少爺，您這身體能行嗎?再說…您這身份給羽小姐做助理，這讓下麵的人看著…也太離譜了…”。
“我願意給羽小姐當奴才…”寶少爺又賴著臉皮的倚到羽蘺肩上，不耐煩的一皺眉、“滾！”。“是！”蘭成不敢多說，隻能偷偷看著羽蘺。
羽蘺和江海川對望了一眼，江海川無奈的笑道、“阿蘺你養的真是條好狗，自己都剩半條命還忠心護主呢？”。
“要你管，羨慕吧？”寶少爺被說成‘狗’和‘奴才’一點兒都不在意，倚在羽蘺肩頭繼續撒嬌、“不如你把我帶回去當寵物養吧…我肯定幫你看好家…”。
“我家裏沒有狗窩！”羽蘺毫不留情的冷著臉拒絕了。
“我出錢建一個怎麽樣？”寶少爺嬉皮笑臉的又問，而且摟住了羽蘺的纖腰。
“你這身體還需要養幾天，其它事兒…過兩天再說吧…”羽蘺隻好轉了話題。
“我是你的奴才又是你的狗，都聽…主子的吩咐！”寶少爺在羽蘺臉頰上輕輕一吻，雙臂環住她的腰想抱她、剛一用力唇邊又滲出一片血絲，他的內傷的確很重也的確是有性命之憂。
“子鵬，小心…”羽蘺無奈的扶住他、寶少爺露出一個很欣慰的笑容之後就靠在她肩上不動了，慘白的臉色似乎又沒了生氣。江海川把他弄回病床上又找醫生過來急救、羽蘺看著這一切發生，臉色很明顯的涼了一下。
“阿蘺，別怪他！”江海川看著羽蘺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勸道、“子鵬也是想讓你多陪他幾天，看在這麽多年的情份上、順了他的心吧…”。
“如果他一直這樣，我要陪他多久？一年還是十年？”羽蘺的眼神很涼、“這麽多年了，聲哥做出的退讓已經夠多了！子鵬不可以這樣逼他，也不能再這樣逼我…”。
江海川接著勸道、“如果讓你放下聲哥，你能做到嗎?子鵬和我不同、至少我還有妻兒，我可以告訴自己他們也很重要…但是子鵬，其實他才是最愛你的那個人…他隻有你！”。
羽蘺微一愣轉身望向了窗外，江海川說的沒錯、阿聲至少還有個天真陪著，而寶少爺隻有她一個！
“其實子鵬也沒強求什麽，之前我們…也相處的很好…”江海川試著又勸道、“我可以完全退出，但是子鵬…你隻當是對他的施舍，別讓他寒心…”。
羽蘺一直聽著沒說話，如果她暖了蘭子鵬的心、那麽阿聲的心就是涼的，她不止是不忍心而是絕不會那樣做的。
“說完了沒有啊，你們當我聽不見嗎?”寶少爺不耐煩的問道、“川哥你不去解決蘺聲公司的事，留在這兒等著我請你吃飯嗎?”。
羽蘺微一驚，她沒料到寶少爺居然這麽快就醒了、她也不是有意傷他，而是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擇言。
“好，我是多餘的、我很討厭行了吧?”江海川也不介意寶少爺的挖苦，“我先走了，你等著跪搓衣板吧…”。
“老子願意，要你多管？”寶少爺不以為然的笑了，隻要能把羽蘺留在身邊、讓他跪釘板也無所謂。
天真在廚房裏炒菜，他的廚藝不是很好、勉強能做成熟的，好在文美女已經煮了粥、他再把糕點用微波爐熱一下就行了，吳家小三爺天真為了悶大爺已經委屈的化身成為家庭小主婦了。
阿聲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天真、眼中一直有十分複雜的光芒在閃動，他知道不能因為自己的衝動而毀了小天真的一生、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之間又真能撇清關係嗎?
天真散開的領口處能看到裏麵的傷痕、沾染了汗水還有點疼，他隻好胡亂的擦了幾下。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微涼的嘴唇吻著他頸間的傷痕。
“小哥…你醒了?很快就吃飯了…”天真躲了一下，他不想讓小哥太自責。
“你也很好吃…”阿聲忽然笑了，很溫柔的問道、“還疼嗎?”。
“哦…你喜歡就好！”天真很麻利的盛菜端飯伺候悶大爺用膳，他隻想做些什麽能讓小哥覺得開心點。
“天真，有個事實…我想我應該告訴你…”阿聲拿著筷子看著天真、“你能接受嗎?”。
你大爺的，你還什麽都沒說呢、讓老子接受什麽啊?
天真有些懵，“小哥你想說什麽？不是想和我斷絕關係吧?我不同意，除非你把自己補償給我…”。
阿聲一聲長歎、“已經斷不了…綁在一起了…”。
“哦…你說！”天真挺滿意這個答案。
“你知道自己中毒了、卻一直不知道是什麽毒，你想知道嗎?”阿聲問道、“如果你不感興趣…”。
“吃飯！”天真低頭喝粥、“悶大爺，您接著說啊…”。
“吃飯！”阿聲也低頭喝粥，幹脆不搭理他了。
天真沒想到這悶大爺還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吃了塊點心見他還不說話忍不住問道、“你說過是金烏火毒，是與那個匣子有關嗎?那天…我好像感覺到有東西鑽進我手指裏了…好像是…就是那個人臉上的一滴眼淚…”。
“嗯…那是金烏火毒、也叫離朱業火！是一種早已失傳的很古老的咒術，那種很罕有的蠱蟲是呈液態的形式存在、好像眼淚一樣，但進入人體之後又會像烈火一樣的灼燒、直到讓中毒的人燃盡而亡…”。
“嗯…就是那種感覺，像被火燒的一樣！”天真有些不解的問道、“那天，大家都拿過那個匣子、為什麽隻有我中招，而你們都沒事兒？”。
阿聲聽著就笑了、“因為那種蟲子是用童子血喂養的，而當時隻有你還是個童子身、當然隻有你能中招了，不過隻要破了你的童子身、再用藥加以調理，慢慢會好起來的！”。
“哦…所以那天晚上你…進我房間…”天真有些頭大又有些慶幸，如果當時他沒中毒可能悶大爺不會和他發展的這麽快。
“嗯…原因之一，我還要告訴你一個事實…我…會想辦法讓你徹底好起來的…”阿聲又放下筷子看著他、“你想聽嗎?”。
“你說！”天真感覺到事情嚴重了，也放下筷子認真聽講、當然他炒的菜也不太好吃，他不想吃了。
“那張帛書上有幾句話你還記得嗎?”阿聲問道。
“嗯…好像是…生於昆侖、可愈陰蠱之毒，色炫性剛…離朱之水…聚魂凝魄…”天真答道、“我沒記錯吧?”。
“好像差不多…你知道‘聚魂凝魄’是指什麽嗎?”阿聲又問。
天真終於有些不滿了、“小哥你幹嘛呢?你知道我懂的不多就別再考我了，您直接說行不行？”。
“好！其實我是想讓你多增長些知識…畢竟做這行很危險，懂的越多越好…”阿聲說道、“我是為了你好！”。
“不是有你在嘛!我是你的人，有你護著我就行了…”天真不以為然的笑了。
“好吧，我接著說、你仔細聽…”阿聲又接著講道、“離朱之水能解陰蠱之毒，就是說它可以為阿蘺解毒、但是它藏在那個人臉之中處於休眠的狀態，所以我們一直沒有發現。而由於你和那個匣子之間的特殊際遇、離朱之水被你的童子血給引了出來，那滴淚珠進入你的身體又與你特殊的血液相融合，就有了聚魂凝魄的功效…”。
“我…有特殊的血？你是說我可以救小嫂嗎?”天真高興了，“怎麽救你告訴我，放血行嗎?”。
“現在想放血還來得及嗎?”阿聲竟然笑了起來。
“你…你要負責任…”天真又要訛人了。
“還記得那晚，你拉著我又哭又鬧的想占我偏宜嗎?”阿聲又問。
“嗯!";天真臉一紅，當時他撞出了血鼻涕眼淚的都蹭在了阿聲身上。
“用你當時的血和淚放在一種特製的香爐中、就能煉出聚魂珠，為阿蘺解毒。所以那一次她好的很快，都是你的功勞！”阿聲接著說道、“但那樣做會損傷到你的元氣，所以你一直很虛弱。當時為了救阿蘺、我利用了你…所以後來，我把自己賠給你做為補償…”。
“好，我接受！不過這樣算下來小哥你就等於欠了我的，以後無論你躲到什麽地方我都會追債的！”天真有些得意、“嗬…嗬…小哥，你這輩子落在我的手裏就別想逃了…”。
看到天真並不介意，阿聲很欣慰的笑了、“我沒想逃，既然給了你、還能逃到哪裏去？”。
“那就好，吃飯、你洗碗！”天真忽然覺得自己的廚藝還蠻不錯的，至少吃起來比剛才強多了。
“好…聽你的…”阿聲閃出一個很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