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男人眸色晦暗,由是一深,濯黑瞳仁裏,似透出幾分玩味之意來:
“這麽說,你是想繼續留在你那夫君赫連煊的身邊了?怎麽?這麽快就舍不得他了?”
似聽到了一個絕大的笑話般,夏侯繆縈忍不住笑了笑:
“不,天知道,我有多巴不得離開他遠遠的,最好這一生一世,都不要與他有任何的交集……”
那無謂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與她口中的那個男人劃清界線,一字一句,飄進男人的耳畔,似卷了無邊的風暴,在他硬如鐵石的胸膛裏,呼嘯著,咆哮著,蓄勢待發。
“原來你這麽的恨他……”
冷冷一笑,男人陰戾嗓音,似淬了莫名的寒氣,沁出絲絲滲人的溫度。
雖然他掩飾的極好,但夏侯繆縈卻敏感的捕捉到他似有的細微異樣,心中不由一動。
又是一個“不”字,夏侯繆縈嗓音清脆,悠然開口道:
“恨一個人,何其辛苦?我為什麽要將這樣濃烈的感情,浪費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然後不斷的自我折磨呢?由他一個人,繼續恨我就是……”
這輕巧的字眼,一個一個的飄蕩在茫茫夜色裏,像紛飛的柳絮,抓不緊,留不住。
“不相幹?”
男人語聲粗噶,似乎較之先前,更多了幾分冷意,薄唇間吐出的一字一句,莫不像剛剛自寒風凍雪裏撈出來的一樣,帶著銳利的冰淩,泠泠作響:
“堂堂西秦國煊王爺八抬大轎娶進門的正妻,身為他的娘子,原來在你眼中,他赫連煊不過一個不相幹的人……真是有趣……”
夏侯繆縈瞅他一眼,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你對我和赫連煊之間的事情,似乎很感興趣,豈不更加有趣?”
男人眼眸深邃如海,不置可否。
“既然這麽不想留在他的身邊,不是更應該跟我走嗎?”
輕曼嗓音,聽不出什麽情緒,仿佛說的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你?”
夏侯繆縈眼眉挑了挑,笑了:“難道我不怕方出了虎穴,又進狼窩嗎?”
女子這帶些諷意的輕笑,如針紮一般刺進男人的瞳底。
“又是虎穴,又是狼窩的,原來我和你那夫君讓你這麽害怕嗎?”
平硬語聲,從男人薄唇間斜斜勾起,透著股涼涼的嘲諷之意。
“無非害怕……”
夏侯繆縈眼簾一抬,目光幽幽,不知凝向何處:“而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你和他,根本都給不了……”
男人冷寂如冰的一顆心,突然沒來由的咯噔一下。
“哦,說來聽聽,是什麽東西,這麽了不起?”
夏侯繆縈聽出他語氣中毫不掩飾的不屑,也不以為意,隻唇瓣微扯,漾出抹輕淡笑意,吐出兩個字來:“自由……”
“自由?”
男人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眼,凝向麵對女子的晦暗眸色裏,一片幽深。
“沒錯,自由……”
深吐一口氣,夏侯繆縈一字一句,徐徐開口:
“不被強迫,不被傷害,不屬於任何人的附庸……自由自在,恣意而活……”
說這話的女子,一張如玉冰清的臉容上,綴滿了對她口中自由的向往,雲鬢浸漆,青絲如瀑,一襲白色衣袂,隨著凜冽山風,漫天飛舞,飄飄若仙,整個人就像是一場不知所起的輕夢,天亮了,夢醒了,一眨眼之間,她便會似融化的積雪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上天入地,再也難尋。
這不知從何而來的一個念頭,像遇水瘋長的藤蔓一樣,將他緊緊纏繞住,帶來不期然的鈍悶與煩躁。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冷冽一笑,男人暗沉嗓音,像是在無邊地府裏泡過一般,帶出泠泠的陰森之氣:
“你說的沒錯,你想要的這種所謂的自由,我給不起,也不想給……這一點,你那夫君赫連煊,想必也不會有異義……所以,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否則,我隻怕你,連現在的自由,都沒有……”
殘虐語聲,從男人薄唇間,毫不留情的吐出,被獵獵夜風吹得散了,似千蟲萬蟻般,無孔不入的鑽進夏侯繆縈體內的每一個細胞裏,狠狠啃噬,重重齧咬,像是恨不能將她的骨和血,都一點一點的吸髓幹淨,徒留一具行屍走肉,方才罷休。
夏侯繆縈突然覺得如此的可笑。
“是呀,你說的對,我要的自由,你和赫連煊都給不起,因為你們本就是同一類人……我從來都不希求,像你們這種人,會懂得人心的可貴……”
嬌豔欲滴的唇瓣,漾著如花笑靨,絲絲縷縷的被吹散在如水夜色裏,墜落男人的瞳底,如同盛放的帶刺薔薇,妖嬈而又銳利,沒防備的紮入他的心底。
“不希求嗎?”
笑意如風凜冽,男人修長雙腿,驀地踏前一步,高大身形,瞬時在女子的眼底,籠罩下一片蓬勃陰影,夏侯繆縈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纖腰上就是一緊,男人鐵鉗一般的長臂,不容分說的在她腰間,圈起一道巨大的牢籠,迫著她整副身子,都重重的撞進他的懷中,箍如深海,再也難逃。
“夏侯繆縈,那你認為誰給的起你想要的自由?你心中那個人又是誰?”
灼燙吐息,帶著潮濕的溫度,從男人涼薄唇瓣間,盡數噴灑在夏侯繆縈的臉頰之上,被冷風一吹,寒如冰淩般,剮著她細膩白皙的肌膚。
男人整個身上,都仿佛散發著強烈的壓迫之感,像是急欲出鞘的一柄利劍,沁滿蓄勢待發的危險氣息,那一雙淬了劇毒的寒眸,緊緊鎖住映在瞳底的女子,像是要穿透她的靈魂,直望到那些不見天日的地方,將其抽筋剝骨、露出裏麵血淋淋的皮肉,不留一絲感情,方才罷休。
夏侯繆縈眼睜睜的看著他薄唇輕啟,清冽嗓音,將每一個字眼,都咬的極之冷酷而且殘忍:
“讓我猜猜……是那南平國的質子慕淮安嗎?還是近來英雄救美的那個煊王府侍衛景垣?又或者還有哪些我不知道的男人?”
冷戾眸色,陡然一深,男人纏在她纖腰上的長臂,似乎勒的更緊了些,夏侯繆縈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濕熱的吐息,吐在她臉上時的觸感,竟有如刀鋒般銳利:
“差點把你那青梅竹馬、如今下落不明的呂梁國大將軍喻錦程給忘了……雖然你現在似乎不記得他了,說不定他還念念不忘著來找你呢……到時候,你是不是會迫不及待的跟著他一走了之呢?”
箍在她腰肢上的大掌,掌心薄繭,滾燙而粗糲,幾乎深深的掐進她的肉裏,夏侯繆縈需要死死咬住下唇瓣,才能阻止那些不受控製的痛呼,從口腔裏溢出,疼痛而窒息的感覺,被男人緊緊桎梏在他的懷中,像是恨不得將她坳斷了一般。
抬眸,夏侯繆縈定定的迎向男人射過來的冷冽視線,那漆黑如墨的瞳仁深處,有她熟悉的溫度,寒冰一樣淬出泠泠的厭惡與仇恨……從這個角度望去,他真的很像一個人……“你知道嗎?”
壓抑住幾乎衝到喉嚨間的心跳聲,夏侯繆縈牙關緊咬,一字一句的開口道:
“你真的跟赫連煊很像……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幾乎一模一樣……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與他,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清脆話聲,似簷下風鈴,撞出連串的波蕩,女子毫不畏懼的目光,緊緊凝視住近在咫尺的男人,那樣澄澈透亮的眼眸,沁著股勢在必得的狠勁,幹淨的不摻一絲雜質,就像是積在高山尖上的一簇皚皚白雪,不曾被任何肮髒染汙……這樣美好的一幅畫,不知被毀了去,會有怎樣的風情?
“想要分辨是不是同一個人,很容易……”
男人唇薄如刻,驀地勾起一抹邪肆笑意,低魅嗓音,如同浸了這無邊的夜色一般,沁出絲絲醇厚,一不小心,就似美酒般醉人;但那從他口中傾吐的一字一句,卻比之千年不化的冰窖,還要冷酷而寒涼:
“夏侯繆縈……你知道嗎?一個男人最脆弱,最沒防備的時候,就是在他欲仙欲死之時……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是誰嗎?很好,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盡情取悅我,使出你的渾身解數,或許我會讓你得償所願,看到我這張麵具下,到底長著怎樣一張臉……”
這侮辱的字眼,一個一個的鑽進夏侯繆縈的耳畔,每一筆,都像是刻在她的心上,烙出滾燙的傷痕。
“就連這份下流……”
淩厲一笑,夏侯繆縈唇瓣如櫻,粲然盛放:“你都跟赫連煊不相伯仲……”
肆意而妖媚的語聲,似沁著絲絲軟糯甜香,在女子唇間悠悠婉轉;如畫眼眉,斜斜向上挑起,醞出千種風情繞在眉梢,小刷子一般拂過男人的心頭,小腹之處,瞬時如簇了一團烈火,急竄而起,幾乎不受控製。
“那就讓我們試試,還可不可以更下流一點……”
暗啞嗓音,尚悠悠回蕩在半空之中,男人被銀白麵具罩著的冷峻臉容,卻已驀地逼近,夏侯繆縈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冰涼的麵具,沁出絲絲縷縷寒氣,將她整個人都籠在他清冽的氣息之中。
夏侯繆縈本能的想要逃脫,但男人卻顯然早已預料到她的不安分,搶先一步,大掌如鉗,緊緊扣住她的後腦,迫著她一動不動的,承受他的索取……涼薄唇舌,毫無縫隙的覆於那嬌軟唇瓣的一刹,兩個人都不自覺的悶哼出聲,夏侯繆縈隻覺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瞬時衝進她的口腔,霸道而纏綿,帶著滾燙的溫度,又濕又熱,侵占滿她的整個身心。
很快,男人便已不再滿足唇瓣的廝磨,迫不及待的想要攫取更多,濕滑大舌,有如遊龍,直抵夏侯繆縈緊咬的牙關,箍在她細腰上的大掌,隨之重重一掐,女子不能自抑的輕吟,瞬時逸出口腔,男人的大舌,旋即擠了進去,不留一絲空隙,迅速的尋到那靈活的小舌,勾纏住她,吮吸舔咬,肆意啃齧,像是恨不能將她一口一口,吞到肚子裏,細細品嚐、慢慢折磨一般……夏侯繆縈被他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攬在懷中,那灼烈的勢道,像是要將她纖細的腰身,都給箍斷了一般,他灼燙的氣息,在兩人交纏的唇舌間,不斷衝撞進她體內的每一個毛孔裏,像是裹了一簇一簇的煙火,不斷的轟然炸開,四肢百骸,如同被這種溫度,死死繞住,拋著她墜進熊熊燃燒的烘爐之中,滾熱的,恨不能將她就此融化了一般。
軟綿的身子,如同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似一株無骨的藤蔓,無力的攀附在男人身上,任由他予取予求,肆意擷取著她的芳華……男人似也察覺到她的變化,冷戾眸色裏,有一觸即發的欲望,迅速的掠過,幾乎難以自控,窩在他懷中的嬌軀,軟綿的似沒有骨頭,緊緊貼在他的身上,那玲瓏玉致的曲線,似能勾纏出人心底最深處的渴望,他清晰的感覺到,小腹之下,某處灼燙,迅速的膨脹堅硬,迫不及待的想要衝破一切束縛,將懷中的女子,狠狠占有……夏侯繆縈似乎早已被吻得頭昏腦脹,此時,被那抵在她小腹的硬物一激,整副身子,似乎更加如水般嬌柔,軟軟的窩在男人懷抱裏,似一隻乖巧的貓,而那檀口裏的一條丁香小舌,也如同被蠱惑,竟不由自主般迎合起男人的索取,生澀的回應著他……女子突如其來的主動,像是世間最強勢的媚藥一般,由那嬌軟糯甜的唇舌,盡數度進男人的大口,如妖似媚,勾纏出他心底最深處的欲望……箍在女子腰間的大掌,不由收的更緊,那灼烈的力度,像是恨不能將她整副身子,都狠狠揉進他的體內一般,骨肉交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休想逃離。
夏侯繆縈緊閉的明眸,陡然在這一刹那睜開,水波流轉的烏黑瞳仁裏,有精光驀地一現,燦若天邊最絢麗的流星,墮進男人眼底,燒起驚濤駭浪般的熊熊烈火,直欲將兩個人一同焚毀殆盡……就在這個時候,女子與他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唇舌,突然一頓,那尖銳的皓齒,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咬上男人的薄唇,這一下,她用了十分的力氣,鮮血的腥膻之氣,瞬時溢滿兩人的口腔,熱烈而纏綿……突如其來的銳痛,令男人被欲望浸染的寒眸,陡然一厲,但隻瞬間,便斂了去,漆幽瞳仁,卻是愈發的繞開嗜血的溫度,較之先前,更加凶狠的吮吸住女子的唇瓣,輕齧啃咬,帶著某種懲罰的力度,像是要將她一點點嚼碎了一般,熾烈的血腥之氣,絲絲纏繞在兩個人的唇舌廝磨之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這一下,夏侯繆縈是真的再無絲毫反抗之力,無助的癱軟在男人的懷中……這一個吻,被拉的極長,像是要延伸到天長地久、宇宙洪荒裏去一般,就當夏侯繆縈的心,越來越沉的時候,男人卻驀地鬆脫禁錮她的長臂,竟是毫不留情的一把將她推出了他的懷抱……交纏的唾液,在兩人的唇間,扯出絲絲曖昧的銀線,奢靡而蠱惑。夏侯繆縈踉蹌了幾步,站穩一副身子,但不斷起伏的胸膛,隱忍的喘息,還是不斷的泄露著她的緊張與不安,一顆心,如同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腔子來一般,麵紅似潮,眼波含水,緊緊的盯住那與她隔著三兩步距離的男人……男人亦是冷冷攫住他,古潭般深邃的寒眸裏,還凝著絲絲未散的欲望之火,卻沁出泠泠的嗜血寒光,像是恨不能將映入瞳底的那一道纖細柔軟的身姿,千刀萬剮,狠狠焚毀殆盡一般。
“你對我下了毒?”
暗啞嗓音,低的幾乎微不可聞,冷冷的,散著一觸即發的毀滅之氣。
夏侯繆縈拚命壓製著紊亂的吐息,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是……”
男人寒眸如刀,緊緊剮在她的身上,陰戾語聲,似在竭力隱忍著某種情緒:
“毒就藏在你的唇上?”
夏侯繆縈滾燙的麵容,似乎更紅了一些,咬牙道:
“沒錯,我在唇上塗的口脂裏,早已加了曼陀羅的花汁……”
男人卻是眸色一閃,沁出幾分莫名的玩味來:
“這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你是打算對付誰?赫連煊嗎?”
邪肆的輕笑聲,從男人薄唇間,絲絲縷縷的傾瀉而出,充滿叫人想入非非的曖昧。
夏侯繆縈隻覺心頭燙如火燒,又羞又惱。他說的沒錯,自從那夜,赫連煊對她做過那樣的事情之後,她便特意在每日用的口紅裏,加了曼陀羅,為的就是防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卻沒承想,竟會被這個男人一語道破……男人望著她俏臉之上,容色透紅如血,像是要滴出來的嬌媚,諱莫瞳仁,陡然劃過一道極銳利的精光,斂去了,已成一片冰冷。
“你成功了……”
暗沉嗓音,低如靜夜,男人薄唇間吐出這四個字之後,修長雙腿仿佛再也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軟軟倒在地上……夏侯繆縈心中驀地一動,知道這是藥力發作了,這一刹那,腦海裏竟是陡然掠過無數的念頭,說不清是何滋味。
斂盡心底這一切的暗湧,夏侯繆縈不再遲疑,腳下輕抬,一步一步的走向男人的麵前,雖則心跳如擂鼓,卻仿佛充滿亟待揭曉的莫名興奮與緊張。
終於,腳步一頓,夏侯繆縈站到了男人的身畔,近在咫尺的距離。
緩緩蹲下身子,四目相對,夏侯繆縈望著這就在眼前的銀色麵具,一點一點的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