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一番折磨,夏侯繆縈為自己不受控製的反應,感到羞恥。
伸手扯過一旁的錦被,將自己滿身的狼藉遮蓋住,夏侯繆縈縮在床榻的一角,但那些莫名的冷意,還是從心底不斷的鑽出來,透進每一寸的骨血裏,像是要深深烙在裏麵,再難拔除一般。
男人卻自始至終,儀容絲毫未亂,一襲玄青色的衣衫,整潔清淨的貼合於他的身上,將那玉樹臨風般的身姿,襯得愈發秀拔挺立。
從頭到尾,被扯進欲望的深海,迷亂而瘋狂的那個人,隻有她。
夏侯繆縈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那個赫連煊對她是這樣,這個神秘的銀麵人,對她也是這樣……她究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值得他們這樣折辱於她?
“滿意了嗎?”
脆亮嗓音,還帶著未散的濕意,又苦又澀,漫在喉嚨裏,夏侯繆縈微微抬眸,澄澈瞳底,籠著薄薄一層水汽,氳出絲絲的自嘲,涼涼望向麵前那高高在上,猶如神祗一般的男子。
男人濃黑眼眉,似不經意的挑了挑,瀲灩眸色,靜靜回望住她。女子小小一隻,緊抱著錦被,縮在床榻的一角,如同被獵人逼到退無可退的小獸,微仰的一張俏臉,原本就白皙細膩的容色,此刻越發清透,似紙輕薄,仿佛不小心一觸,便會有晶瑩的水珠滴出來。隻是,這樣如玉精致的一張小臉,此刻漾出的神情,卻偏偏冷而冽,就像是雪地裏籠了一層薄霜,盈滿淡淡的嘲諷,以及莫名的……憂傷……是的,他想他不會看錯……映在女子透亮眼瞳裏的,那似水般漫開的情緒,確是層層疊疊的憂傷……他見過她太多不同的麵貌,倔強的、驕傲的、慧黠的、俏皮的、嬌羞的、惱恨的……生動鮮活,一幕一幕,就像是掛在枝頭,成熟飽滿,亟待人摘取的野果;卻獨獨從未在她的眼裏,看到如同此刻一般的情緒……幽暗不見天日的心底,劃過一絲不自覺的異樣之感。男人漆幽眸色,由是一深,刹那的恍惚,未達眼底,已在轉瞬之間,毫不留情的抹了去,複又冷硬如石。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是……”
如削薄唇,斜斜勾起一側唇角,漾出輕佻而殘肆笑意,男人刻意隱藏的粗噶嗓音,低沉暗啞,隨著那高大身形的陡然逼近,堪堪浮在女子的臉頰之上,曖昧吐息,像刀鋒一樣剮在她滑膩肌膚上,激起一粒粒細小的顫栗,依稀說的是:
“……剛才舒服嗎?”
這近乎下流的語聲,在夏侯繆縈原本就悵然若失的心底,又重重劃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傷痕,如泡在黃連水裏,蕩開綿綿的苦痛,又酸又澀。
“你可以試下……被人強迫的滋味,是不是很舒服……”
抬眸,夏侯繆縈定定望住近在咫尺的男子,清亮眼瞳裏,淡然如雲,不凝半絲喜怒,一字一句,認真而平靜。
男人諱莫眸色裏,閃過些微的怔楞,待聽出女子瀲灩話聲裏,藏著的那數不盡的怨毒之後,卻是不由的輕笑出聲。
低低的淺笑聲,從那薄削如刻的唇瓣間逸出,沙沙作響,似微風輕卷著落葉,自由的飛旋在半空中,竟有一種別樣的性感與蠱惑。
夏侯繆縈眸色不由一恍,但覺莫名的有些心驚肉跳。
男人微微俯首,從他的角度望去,正對著女子一隻小巧的耳垂,輕薄肌膚,似玉通透,此刻卻因為不能自抑的羞惱,染上嬌豔的赤色,就像是精致耳畔墜著一枚火紅的珊瑚般,勾出撩人心魄的弧度。
男人但覺喉嚨一澀。
夏侯繆縈似也察覺到空氣裏不同尋常的曖昧氣息,下意識的微微側目,避開男人灼灼視線,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卻是越發心跳如擂鼓,砰砰然,像是要迫不及待的躥過喉嚨,從口腔裏蹦出來一般。
“說……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男人暗沉嗓音,越發低啞,仿佛正隱忍著某種情緒,任何細微的波動,都會讓那呼嘯的欲望一觸即發。粗糲大掌,卻是勾住女子精巧下頜,輕輕一捏,即迫著她轉過頭來,清麗眸色與他直視。
夏侯繆縈但覺被他觸碰的地方,像簇了星星點點細小的火苗,在男人微帶薄繭的指腹間點燃,沙礫一般磨著她嬌嫩的肌膚,惹來陣陣纏綿輕顫,不知休止。
麵紅如霞,透出幾分不自覺的媚色,夏侯繆縈掙脫不掉男人箍在她下頜的枷鎖,隻能被迫抬眸望住他,飽滿豔麗的唇,被皓齒狠狠咬出一圈淡粉印記,像綻開了朵朵櫻蕊,嬌嫩欲滴。又羞又惱的兩個字眼,就在這朱唇玉潤間,泠泠吐出,嗬氣如蘭:“下流……”
沉鬱瞳底,映出女子嬌俏容色,似在眉眼間,倏然點了一簇火,燒出抹欲念般的浮光,愈來愈熾。
眸色斂了斂,逼盡瞳仁裏的暗湧,漫出一絲銳利的精芒,男人卻是薄唇一勾,輕挑起一抹邪肆弧度,將滾燙的呼吸,盡數噴灑在女子嬌若桃瓣的臉頰之上:
“下流嗎?跟赫連煊相比呢?”
唇薄如刻,微微輕啟,將接下來的每一字每一句,莫不咬的邪魅而蠱惑:
“我與他,誰更好些?”
那不禁讓人想入非非的一個“好”字,衝進夏侯繆縈的耳朵裏,隻覺周身的血液,都似要燒起來了一樣。說不清是羞是惱的滋味,漲潮的汐水一般,層層疊疊的襲上心頭,極慢的壓下來,就像是想要毫不留情將她的淹沒,再也難以自拔。
混沌的腦海裏,竟不由的交替閃過赫連煊與麵前男子的影像……就算她心底再抗拒,再掙紮,最後卻還是被身體的本能,一次一次的拋進欲望的深淵,徘徊在生死之間,痛苦而歡愉……這樣矛盾的情緒,在她的心底,不斷衝撞著,令她覺得深深的羞恥之餘,卻又莫名的劃過絲絲異樣……漸漸的,赫連煊與麵前男人的影子,竟似慢慢重合在一起,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心頭驀地一震,夏侯繆縈像是自噩夢中陡然驚醒,直沉浸在自己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念頭之中,不能自拔,悚然驚懼。
瞳底不由的瀉出絲絲慌亂,夏侯繆縈下意識的望向麵前的男子,一張銀白色的麵具,從他鼻梁上方將半張臉齊額遮住,惟留一雙眼睛,漆幽如窗外無邊的夜色。麵具之下,一張薄唇,削如刀刻,下頜弧度優美,勾勒出俊朗冷毅的側臉。
夏侯繆縈隻覺心頭,重重一跳。會是他嗎?他倆會是一個人嗎?她不知道,她分不清,看不明。
心亂如絞,似一團亂麻,毫無章法的纏緊在一起。而她根本找不到那個讓她解開這個迷團的頭緒……不會的,一定不會是同一個人的……不覺間,下意識的逃避著這樣的可能性,夏侯繆縈隻覺腦海裏混沌一片……她根本想不通,如果他與他,真的是一個人,那他這樣做的理由又是什麽呢?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男人卻不知曉她這轉瞬之間,千回百轉的思緒,隻是望著麵前的小女人,一張原本還夭如桃花嬌豔的臉容,竟漸漸的滲出絲慘白之色,那一汪如水清澈的眼眸,此刻卻兀自閃爍不定,像天邊兩顆明滅未定的小星,溢出不自覺的彷徨與驚措……她對著他,竟然走神了嗎?這樣一個飄渺的念頭,躥進男人的心底,竟不由的漫出些許困惑。但這一切不該出現在他冷硬心底的情緒,很快便被他毫不留情的散了去,男人突覺莫名的有些煩躁,握在女子小巧下巴的大掌,不由狠狠收緊,微帶粗糲的指腹,磨在她嬌嫩細滑的肌膚之上,迫著她將不知飄向何方的眼神,狠狠拽了回來。
下顎微微吃痛,夏侯繆縈遊離的神思,在這一刹那仿佛終於歸了位,再望向麵前男子的眸色,卻不由的多了幾分不自覺的深邃。
“想好了嗎?”
男人嗓音低啞,涼薄唇瓣,似有若無的擦過女子嬌嫩的臉部肌膚,惹來她陣陣不能自抑的輕顫。
夏侯繆縈果然再也顧不得糾結其他事情,埋在胸膛裏的一顆心,慌亂的跳了跳,尚有些迷蒙的眸色,微微抬起,望向麵前好整以暇的男子。
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男人銀白麵具,遮去了大部分容顏,窗外半邊殘月,盈盈照在上麵,如籠了一層寒光,溢彩生輝。
晶亮眼瞳,不由的閃過一絲促狹,夏侯繆縈心跳怦然,漫出些小小的緊張,隻斜斜凝向麵前男人的一雙黑眸,卻顯得極其認真而誠懇:
“你與赫連煊嗎?”
清脆嗓音,還帶著餘韻,徘徊在女子嬌嫩欲滴的唇邊,似繞開絲絲纏綿的春雨,鋪灑入喉,但見夏侯繆縈薄唇輕啟,綻開抹柔媚笑意,將接下來的一字一句,咬的輕曼而婉轉,說的是:
“你跟他相比……差遠了……”
說出這句話的夏侯繆縈,隻覺心底痛快極了。對一個男人來說,最大的羞辱,莫過於諷刺他床上功夫,不如另一個男人吧?呃,雖然這個話題,讓她亦深深的覺得羞赧,但是若能刺激到眼前這個男人的話,也算是夠本了……所以此刻,夏侯繆縈正微仰著一張小臉,眸光晶晶亮,好整以暇的等待著男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