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公主……”

焦切而關懷的一道嗓音,從門外直直撲進來。

俯低的姿態,微微一頓,赫連煊望住身下那近在咫尺的女子,此刻,兩人相距不過毫厘,鼻尖幾乎抵著鼻尖,他的唇舌,就壓在她柔軟唇瓣的上方,隻差須臾,便可以觸碰的到,他們離得那樣的近,仿佛就連最細微的顫動,都會讓兩片薄唇,毫無縫隙的貼在一起……女子輕淺的呼吸,就這樣絲絲縈繞在他的鼻端,一絲一縷,都似帶著清甜香氣,透進他的骨血裏,綿延的極深,就像是幼年時娘親做過的一種糯米糖,烙在記憶裏,不可觸碰的甜與傷。

赫連煊驀地站起,毫不留戀的與身下的嬌軀拉開距離。朗逸俊顏上,神情冷清,仿佛剛才那個差一點一親芳澤的人,從來不是他。

所以,剛剛踏進房門的穗兒,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男人,幾乎輕薄到她家公主的舉動……若非她的及時出現,她家公主可就被這個登徒子給占便宜了……呃,雖然他是她家公主的駙馬,但她家公主明明還病的人事不省啊……震驚的一愣一愣的小丫鬟,半天沒有緩過勁來,傻了一般頓在原地,連手裏端著的藥碗,都幾乎灑在地上。

赫連煊目光冷清,落在她手中那碗黑漆漆的湯藥上,涼聲道:“藥熬好了?”

小丫鬟這才從呆滯中醒過神來,三步兩步的就向病榻上的公主掠去,同時一迭聲的解釋著:

“大夫說這藥是要趁熱喂給公主的……”

嘴裏一邊說著,手上也不停頓,銀色湯匙舀了濃黑藥汁,就往她家公主唇邊喂去……夏侯繆縈迷迷瞪瞪中,聞到苦澀藥香,瑩白的小臉,不由微微一皺。

“苦……我不喝……”

意識裏似乎還殘留著小時候每每被灌下的各種中藥,又苦又澀的滋味,真真慘過受刑。

“公主……”

小丫鬟顯然沒有料到平日裏對藥材喜好過胭脂水粉的公主,竟也會有怕喝藥的一天,一時有些無措,隻手忙腳亂的將銀勺裏的藥汁,再次遞到那別扭的唇瓣邊……哪知此時的夏侯繆縈,就像是一個發脾氣的小孩,七扭八歪的躲避著那苦澀藥香的侵襲,一邊搖晃著雲髻散亂的腦袋,一邊委委屈屈的拒絕著:

“不喝……苦……”

穗兒哪裏見過她家公主這副樣子,又驚又急,卻又唯恐一個不小心,傷著了她,不敢硬灌,隻忙的滿頭大汗,卻是連半滴藥汁都沒沾著她的唇。

赫連煊在一旁瞧著那個小女人,撲棱撲棱的似一尾不安於室的魚,心底一劃而過莫名的漣漪的同時,卻又覺得說不出的煩躁與不耐。

“讓開……”

低喝一聲,男人驀地踏前,高大身軀,壓的柔軟床榻,深深一陷。

身畔的女子,嬌軀還在不安的扭動著,目光一沉,赫連煊倏然伸出大掌,直接按住那張別扭的小臉,眼瞧著她在自己的動作下,玲瓏玉致的小鼻子,緊緊一皺,那樣又想掙紮,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似深深的取悅了他……捏著她下頜的力度,仿佛微不可察的輕了輕,既不會弄疼她,又讓她逃脫不掉,拿捏的剛剛好。

“拿藥來……”

沉聲從丫鬟手裏奪過溫燙的藥碗,赫連煊捏著那滑膩玉頰的兩側,用力一扼,女子不能自抑的悶哼出聲,緊緊閉著的小嘴,便順勢張了開,露出一顆顆貝殼般的皓齒……赫連煊斂著沉鬱眸色,大掌端起白釉青瓷的藥碗,送到女子嬌嫩唇邊,輕輕一傾,整碗黑乎乎的藥汁,瞬時便硬生生的直灌進了夏侯繆縈的嘴裏……口腔裏刹那間溢滿這突如其來的苦澀,嗆得夏侯繆縈一陣咳嗽,胡亂撲騰的小手,無意識的抓向男子身前的衣襟,指尖收攏,緊緊拽著他,那樣的惶惶與依賴,如同溺水之人,陡然抓住了一根浮木,風浪越大,前路越艱險,越叫她難以放手。

赫連煊但覺她溫涼指尖碰著的地方,心跳似驀地不受控製,砰砰然如急鳴的戰鼓。這不在預料之內的悸動,像一顆不期然的石子,突然墜入一片冷寂的湖水,那裏本來平波無瀾,靜如死海,此刻卻漾出一圈圈微小的漣漪,連綿不絕,像是要延伸到那些不可控的未來裏去一般……心頭一凜,將滿腔不合時宜的異樣,盡數散盡,殘留的餘韻,旋即毫不留情的壓抑進那不見天日的所在,胸膛裏惟剩冷硬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流遍全身,卻是他熟悉的感覺,沒有人能夠改變。

眸光陰戾,赫連煊大掌如鉗,一把扯住那仍在不安分扭動著的小手,作勢就要甩開,女子卻似能夠察覺到他的動作,小臉一垮,幾乎落下淚來:

“好苦……藥真的好苦……”

像是要驗證自己沒有說謊一般,夏侯繆縈更是將整個身子,都往男人懷中拱了拱,溫熱的胸膛,似帶來一股叫人心安的氣息。

赫連煊鎖在她皓腕上的大掌,瞬時一僵。女子瑩潤似玉的小臉,泛出薄薄的一層紅暈,此時,就這樣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之上,隔著輕薄衣衫,他仿佛都能感覺到,肌膚滑膩的觸感,正廝磨著他胸口處,氤氳開絲絲滾燙的體溫,無孔不入的鑽進他的每個毛孔裏,像是要烙印在他的骨頭上,再也難除一般。

夏侯繆縈渾渾噩噩之間,感覺到被她樹袋熊一樣緊抱著的這具身體,仿佛並不太排斥,遂得寸進尺,小臉在那堅實溫厚的胸膛上又蹭了蹭,扭扭轉轉,終於尋到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然後心滿意足的窩進了他的頸窩……

嘴巴裏口幹舌燥,仿佛還殘留著藥味的苦澀,清冽而蠱惑……一定是這樣的,所以她才會這麽難受……綿軟嗓音,不自覺的輕喃出口:“苦……我要吃丁香李雪花應子,還有梨肉好郎君……”

這兩種蜜餞,都是她平日裏最愛吃的,每每喝完藥,老媽一定會往她嘴裏塞兩顆,甜膩的味道,很容易就衝淡苦澀藥香,熨帖開絲絲的滿足感。

粉嫩舌尖,無意識的舔了舔幹涸的唇瓣,這極具惑力的一個動作,直衝進赫連煊的眸底,似無數璀璨煙火,轟然在眼前炸開一般,一簇一簇,墜進幽深的瞳仁,照亮滿室的燥熱氣息。

那完全不知道狀況的小女人,還在嚶嚶呢喃著什麽,濕熱的吐息,像火苗一樣拂過男人的胸膛,將一腔滾燙的溫度,都仿佛勾了出來。

晦暗眸色,陡然一深,赫連煊一把扯開尚在他懷裏扭動不安的女子,大掌如鉗,驀地捏著她精致下頜,斜斜挑起,頭一低,涼薄唇瓣瞬時壓向她嬌嫩的唇,帶著懲罰的意味,狠狠噙住她櫻桃般的小嘴……

睡夢中的夏侯繆縈,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讓她本能的想要抗拒,小手抵著那不斷迫近的堅硬胸膛,在他倏然收緊的懷抱中,掙紮扭動,如一尾墮入密網中的小魚兒,拚命的想要逃離那會令她萬劫不複的牢籠……

女子檀口裏還殘留著苦澀藥香,交纏著糯米糖般的清甜,一點一點的被赫連煊掠奪進自己的口中,那樣矛盾而熱烈的味道,像血液一樣,流遍整個身心,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占為己有,容不得任何人的覬覦。

夏侯繆縈但覺胸腔裏的空氣,似乎正在迅速的被人掠走,呼吸濁重,幾要窒息。唇上不斷傳來又痛又麻的觸感,口腔裏如同翻江倒海,掀起一連串波浪漣漪,蕩進她心底,似被貓爪上的軟肉,狠狠撓著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卻又莫名的想要靠近。

血管裏,似簇了一團火,燒的她五官六感、四肢百骸,都軟綿綿的提不起半分力氣,眼皮沉重的如同墜了塊千斤巨石,如何也睜不開來,一切的觸感,就像是漂浮在雲端上一般,虛無縹緲,真實若夢,惟有口腔裏肆意吮吸的溫度,越來越熾熱,越來越灼烈,就好像是有千萬隻螞蟻,一寸一寸的鑽進她身體的每個細胞裏,攻城略地,吸髓蝕骨,想是要將她整個人,都一點一點的吞進肚子裏,啃咬殆盡,到最後連渣滓都不剩。

胸膛裏埋藏的一顆心,似乎跳的越來越快,仿佛隨時都會從腔子裏蹦出來,不知飄向何方。難道這就是頻臨死亡的感覺嗎?危險而又刺激。夏侯繆縈昏昏沉沉的想,其實這樣也不錯,整個身心被包圍的氣息,溫暖且安全,若是溺在裏麵,再也不醒來,也是很好的吧?

抗拒的意識,漸次薄弱,開始一點點溫順的,柔弱的承受著那不知所起的掠奪,嗯,味道甜甜的,辣辣的,好像是小時候吃過的蜜餞蟹一樣……真好……暗暗慨歎一聲,夏侯繆縈咂巴咂巴嘴,遂心滿意足的睡過去了……呃,睡過去了……赫連煊正吻的火起,一瞥眼間,卻看到懷中的小女人,聳拉著一顆小腦袋,睡得香甜,微微張翕的唇瓣,因為方才的蹂躪,愈加嬌豔如花,柔潤的似要滴出水來,唇角輕輕彎著,像是漾出一抹癡癡的笑,透白似玉的小臉上,輕薄的一層紅暈鋪滿兩頰,那樣無辜的神情,瞧來稚氣而又嫵媚,整個人,像是從暗夜森林裏,跑出來的一隻精靈,魅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