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屁精
馬屁精
隻見顧國強右手拎著一把刀, 看著凶神惡煞的, 饒是江小奔看見, 都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 不過他並沒往這走, 而是走到隔壁間, 突然拿出一根黑色的甘蔗。
等他走到江小奔跟前, 直接將甘蔗往桌子上“砰”一聲砸放上去，粗黑的眉頭挑了挑，“怎麽樣, 要不要來吃點？”
看他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江小奔本想說不用的，但是想想這坐著也沒什麽事情做, 幹脆點點頭, “那就來兩節吧！”
顧國強嫌棄的看他，“牙口不好啊？”
嘴上嫌棄, 他倒是一口氣給他剁出四個節的甘蔗, 前後是節頭, 然後裏頭還有兩個節, 一共四個節, 裏頭隻有三段的。
他隨便把外麵削了削，遞上, “喏，吃吧！”
江小奔看著兩邊都是節, 咽了咽口水, 說了聲，“謝謝。”
而顧國強的隻有兩個節，卻有四段的甘蔗，這小氣的心思，要是讓秦玲玲看見，又該笑他這小氣巴拉模樣了。
顧國強屁股坐在桌子上，一邊咬著甘蔗一邊說道：“這甘蔗甜，好吃，你覺得呢？”
忙著咬著節的江小奔，並沒有怎麽嚐到甘蔗的味道，但還是應了聲，“挺甜的，誰種的？”
“我姐種的。”
聞聲，江小奔又加一句，“特別甜。”
“嘁，馬屁精。”顧國強嫌棄道：“這甘蔗以前是我姐種的，可現在是我種的。”
江小奔一噎，但還是說一句，“你很厲害了，種那麽甜的甘蔗。”
“我姐澆水剝甘蔗殼，我邊上指揮的。”
江小奔：“……”
這事情過不去了。
索性顧國強就是想逗逗他玩，見差不多了，看了眼自家嫂子那邊的房子，坐在桌子上的屁股挪了下來，說道：“要不，出去轉著吃，反正我嫂子跟我姐說話得說好久，吃完了正好去自留地幫忙拔草。”
對於顧國強毫不把他當外人的指使，江小奔並沒有半點不耐煩，應著道：“好啊，那就走吧！”
走之前，顧國強給顧春花說了聲，讓她等會看見嫂子他們出來，就告訴他們，他帶著江小奔去自留地幹活去了。
變成傳話筒的顧春花不耐煩的翻著白眼，“知道了，你們真煩！”
對她來說，那麽簡單的事情，卻弄的好複雜，她都看不過去了。
兩人來到自留地，這甘蔗已經吃了大半了，顧國強一邊咬著一邊跟江小奔說，“別說我不跟你機會啊，這地是我姐平時除草的，你現在除了吧，沒準我姐真的就瞎眼看上你了。”
顧國強說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是江小奔是看的出來，這少年除了有些中二自大之外，倒是還不錯的。
他笑笑，應著一聲，“謝謝。”
“沒什麽好謝的，就是想讓你幹活而已。”
江小奔沒說話，把甘蔗往邊上放去，就開始除草了。
對他來說，顧瑤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這是他應該做的。
而家裏頭的顧瑤在被嫂子叫進屋子之後，就一臉心虛的看著自家嫂子。
“嫂子……”
她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嫂子的話，不禁好奇。
秦玲玲看著她，說道：“說吧，急急讓國強把我叫回來，是為什麽事啊？”
顧瑤不解，“嫂子，你不是說有話跟我說嗎？”
“我這不是說給小奔聽的嗎？”她坐了下來，詢問道：“說吧，是不是有什麽自己解決不到的事情要跟我說？”
顧瑤心虛，但還是點點頭，“嗯，嫂子，我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那你說吧，我聽著。”
雖然心裏早就知道了，但是秦玲玲卻還是裝的什麽都不知道，等著顧瑤開口。
她既然會把自己叫回來，那應該是她拿不定主意，也進一步的證明，她對江小奔，並不能做到，完全的拒絕，也就是說，江小奔對顧瑤來說，是特別的。
她也曾經帶著好奇狀似無意的詢問過她，如果部隊的那些士兵想和她談對象，她會怎麽辦？
顧瑤的回答是，“我不喜歡他們的，再說了，嫂子不是說我還小嗎？等我找到喜歡的人再談對象。”
末了，她還會補一句，“他們都那麽優秀，肯定有很多喜歡他們的女孩子，就像我哥那樣，很多女孩子喜歡呢。”說到自家哥哥的時候，顧瑤還會朝她狡黠一笑，故意開她的玩笑。
可江小奔這會真的開口了，她並沒有用她那套說辭來拒絕，說明江小奔在她心裏占據著挺重要的位置的。
當然，這而已可能是因為顧瑤的生活中，除了自家哥哥和弟弟，接觸最多的男孩子要數江小奔了，就算是同村的同齡男夥伴，顧瑤接觸的也少，她不愛和他們玩在一塊，大致是因為她從小就李大妮奴役多了，以至於那些小夥伴都不愛跟她玩。
光說江小奔這事情，顧瑤就遲疑了好久，才開口告訴秦玲玲。
她的聲音很小，就像沒吃飯一樣，“江小奔跑過來，同我說，說喜歡我，說我要不要和他談對象？嫂子，你說我該怎麽辦呀？”
顧瑤聲音很小，但是屋子安靜，秦玲玲聽的一清二楚，隻是顧瑤自己的腦袋，卻一度的往下底，恨不得腦袋長在腳上。
秦玲玲直接伸手把她下巴抬了起來，“你別害怕，這沒什麽好害怕的，不就是江小奔向你表白了嗎？這把你緊張害怕的？”
“可我沒經曆過啊！”
“沒經曆過現在就經曆一次，你是個好姑娘，有人喜歡你，跟你表白，這很正常的，隻要你足夠優秀，就會有很多男孩子喜歡你的，膽子大的會和你表白，膽子小的，就不敢說了，這沒什麽的，你應該大大方方的聽他們表白，然後大大方方告訴我就好了，不用害怕不用緊張，你又沒做錯什麽？”
聽著嫂子的話，顧瑤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是啊，她又沒做錯什麽事情，為什麽那麽心虛害怕呢？
她看著秦玲玲，“那……嫂子，我該怎麽辦？”
“你想怎麽辦？”
“我不知道啊！”顧瑤搖搖頭，一臉的迷茫。
“你喜歡江小奔嗎？”秦玲玲問道。
顧瑤再次發愣，久久才應一句，“嫂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他，我沒喜歡過男孩子，我不知道怎麽算喜歡？”
得了，遇到一個情感白癡。
不過秦玲玲也不怪她，因為曾經的自己，在情感方麵也很薄弱。
秦玲玲：“這麽問你吧，你喜歡和江小奔玩嗎？他來找你的時候，你是開心的嗎？你想不想一輩子都和他玩？”
顧瑤想了想，“喜歡和他玩，他對我好，我知道，每次他來找我玩，我都是開心的。”
“那如果有一天，他娶媳婦了，不能陪你玩了，他的媳婦讓他不能和你再聯係了，你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顧瑤抬頭看她，似乎在震驚她這話。
秦玲玲也不看她的驚訝，繼續問道：“你和江小奔如果隻是單純的同學關係的話，你們以後再過幾年，都會找到自己另一半，到那時候，江小奔肯定要忙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再和你像現在那樣陪著你玩，甚至因為他的媳婦會吃醋，而和你保持距離，你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麽來往，想到這些，你會傷心嗎？你的心，會不會很痛？”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看著顧瑤。
秦玲玲剛問完，顧瑤眼睛卻突然紅了。
“嫂子，真的會是這樣的嗎？”
“會。你們畢竟不同性別，再好的友情，也會隨著時間，慢慢的磨掉的，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加上江小奔曾經喜歡過你，身為他的媳婦，人家肯定不願意他和你來往。”
顧瑤一邊聽一邊想，眼睛越來越紅，最後是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嫂子，我這裏好像是挺難受的。”
“是嗎？”
“嗯。”
“如果我以後都不能和他見麵了，我想著就會難受。所以，嫂子，我是喜歡他嗎？”
秦玲玲點點頭，又搖搖頭，“隻是可以說，江小奔也許在你心裏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你既然能等我回來詢問我，而不是直接拒絕他，心裏應該就是對他有你說不出的喜歡的，但是你並不知道。”
她示意顧瑤坐下來，喝杯茶，冷靜一下。
“江小奔說和你談對象的時候，你是不是隻驚訝，並沒有抗拒？”
顧瑤又點點頭。
她隻是沒想到江小奔會喜歡自己，有些心慌之外，並沒有覺得江小奔討人厭。
秦玲玲說：“我不能說我是過來人，每個人的感情產生都是不一樣的，瑤瑤，既然你舍不得和江小奔斷了關係，又喜歡和他一起玩，也許你可以嚐試一下，嚐試接受他。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的事情是件煩人的事情，你就告訴江小奔，我隻想和你做好朋友，並不想談對象。你也不小了，就算談對象，我和你哥都支持你的，隻要那個人對你好，那就足夠了，如果那個人對你不好，我和你哥都會勸阻你，甚至是阻攔你跳入火坑，但是人生畢竟是你自己的，要怎麽走，還得看你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
秦玲玲說完起身，拍拍她的肩膀，“這事情你好好想清楚，現在提倡自由戀愛，談對象不代表馬上結婚，交付自己的一輩子，你可以在這裏多想想。”
“嗯。”顧瑤聲音悶悶，目光看著自家嫂子出了去。
她這人最怕生活發生變動，她喜歡安逸，喜歡這樣的生活，所以從不喜歡親自踏出自己現在穩定的生活。
可想到如果這輩子真的沒有江小奔這個人，她心裏還是難受的。
秦玲玲出去之後，就沒見江小奔和顧國強了，問了顧春花才知道，顧國強把人帶去自留地幹活了。
想到這是顧國強能做的出的事情，秦玲玲也由得他們去了。
別看顧國強這孩子中二脾氣直，但是心眼不壞，也分的出是非，誰好就喜歡誰，就是這嘴皮子和他媽媽一個德性，不愛說好話。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考驗考驗江小奔這個人。
對於江小奔，她還是挺喜歡的，大概是他看人的時候，眼神很清澈，很真誠，看顧瑤的時候，眼神是寵溺的，過了年後，他抽空來了兩次，這是第三次了，其實也沒隔著多久的，每次來都給顧瑤帶好吃的，好玩的，哄顧瑤開心。雖然那些玩意都是沒什麽特色的，特別直男的，但是一個人心裏能想著你，願意花錢給你買東西，至少證明這人不是一無是處。
等顧瑤想清楚出來的時候，秦玲玲才告訴顧瑤，江小奔去了自留地。
“想好了？”秦玲玲問道。
顧瑤點點頭，“嗯。”
秦玲玲也不問他想好的答案是什麽，讓她先去找人說清楚。
顧國強在邊上咬甘蔗，咬完甘蔗就河邊看看，山上看看，這拔草的事情全交給了江小奔，自己樂的自在。
顧瑤來的時候，顧國強正摘著薔薇花回來，他知道嫂子就愛這種花，所以打算摘點回去，讓她開心開心。
看見自家大姐過來，他突然學著鎮上那些小流氓故意吹了個口哨，這聲音引來了江小奔和顧瑤的視線，也讓江小奔看到了顧瑤。
顧國強揮著自己的手，“我先把花送給嫂子。”然後就走了。
秦玲玲家的自留地比較遠，顧瑤走過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沁出一些汗。
看見江小奔正擼著袖子在拔草，她眼睛熱熱的，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似乎想清楚了，現在看著江小奔的時候，有些心虛之外，倒也還好。
江小奔抬頭看顧國強的時候就看見她了，他手上動作停了下來，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才好？
心慌，是江小奔此刻的心情。
看著顧瑤一步步走來，江小奔心裏想了無數種可能，他害怕顧瑤拒絕，但是又覺得，就算拒絕了，他還是會繼續追求顧瑤的，隻要顧瑤還讓他來。
顧瑤感覺自己每走一步，心髒就在往下墜，害怕的。
來的路上，她腦子想了好多種自己和江小奔說的話，可快到跟前了，這嘴裏隻冒出一句，“江小奔！”
地裏的男人聽到聲音，突然站了起來，還應了聲，“到！”
他沒動，身體筆直筆直的站在那裏。
在此刻，顧瑤從江小奔身上，好像看到了嫂子描述哥哥的那種成熟魅力和擔當。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冒出這些詞語。
腳底如同灌了鉛一樣，她在距離江小奔還有兩三米的距離，突然站定，又喊了句，“江小奔？”
江小奔應道：“你說，我都聽著。”
他的聲音很大，嚇了顧瑤一跳。
兩人就這麽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四目對視了一會，顧瑤才開口，“你說你喜歡我，對嗎？”
“對。”
“你想和我談對象？”
“是！”
“可是你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要喜歡一輩子的嗎？就是到死的那天。”
“我知道。”
他比誰都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他想，他這輩子隻會喜歡顧瑤。雖然有人說，顧瑤長的不夠好看，家庭不好，但是在他看來，顧瑤最好看了，家庭什麽的，並不重要，他疼著就行了。
麵對江小奔直白的回答，顧瑤倒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才好？
她低著頭看著雙腳，聲音卻小了下去，“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我隻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挺高興的，嫂子說，我可能是喜歡你，也可能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沒有喜歡過人，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喜歡是什麽樣的，和你待一塊玩一塊挺開心的。如果……”顧瑤突然抬頭看他。
江小奔正焦急的等著他往下說呢，這聽到一半就沒了，連忙問道：“如果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