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團

文工團

顧錚說的文工團一個樣, 那還真的就是一個樣, 因為當他們到了看表演的廣場上的時候, 遇到了人, 還真的是這樣, 沒有一個是他記住的。

當然, 這都是後話了。

夫妻倆忙著往吃飯的地方趕, 到的時候,人已經很多了,人頭攢動, 大家都在互相交談著,沒了往日部隊的嚴肅和莊嚴,多了幾分輕鬆和朝氣。

“嫂子, 這邊, 這邊……”顧瑤的手在招著兩人。

秦玲玲順著視線望去,指著給顧錚看, “瑤瑤他們在那邊, 咱們過去吧!”

“嗯。”

沈朵和蘭嫂以及小寶都已經在了, 小寶太小, 這肚子餓的快, 這會已經從飯堂那裏拿了一塊肉在吃著,蘭嫂在照看著他。

沈朵站在顧瑤身邊, 雖然隻有十四歲,但是可能遺傳了父母的高個子, 現在就已經有一米六多, 和顧瑤不相上下,隻是臉蛋比顧瑤更顯年輕。

兩人走上前,第一時間被注意的,是兩人脖子上圍著的圍巾。

今天晚上寒風有點大,白天雖然出了太陽,但是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這寒風還是有些刺骨的,秦玲玲織的這個圍巾可以說是派上用場了。

她走了上前,將拿過來的圍巾遞給顧瑤,“你的圍巾。”

“哦,對。”顧瑤這會才想起來,連忙把圍巾圍了上去,生怕圍的不夠好看,還朝秦玲玲問道:“嫂子,我這樣可以嗎?”

秦玲玲看著那樣子,點點頭,“嗯,可以了,這樣就挺好看的。”

蘭嫂忙完孩子,讓沈朵牽著,這才注意夫妻倆身上的圍巾,登時驚訝起來。

“這是玲玲你自己織的圍巾?”

秦玲玲點點頭,“嗯,這剛織好不久。”

“剛才就聽朵朵說起了,說你織的好看,上麵還有名字呢。”蘭嫂說著,上前觀察了一下,“來,我看看。”

她仔細看著,上麵還真的有織上去的名字。

“這名字不好織吧?”蘭嫂又驚訝又佩服。

秦玲玲笑著說:“不算很難。”

“別騙我了,這圍巾我也不是沒織過。”

蘭嫂平時在家裏也就是幹點農活,帶著兩個孩子,錢的事情,主要出門在外的丈夫操心,平時家裏裏裏外外的事情,就是她來打理。

像冬天織圍巾織毛衣,她可織過不少,知道找什麽樣的線織著比較暖和貼身,還方便穿著,但是還沒學過把名字織進裏頭去。

秦玲玲笑笑,“隻要掌握了技巧倒是不難。”

秦玲玲覺得,這多虧了以前的自己沒少鑽研織毛衣這方麵的技巧,目的就是為了能多賺點錢,所以現在雖然剛開始手藝生疏了些,但是到底還是撿了回來。

她都想著,以後誰要是需要幫忙織圍巾,她都可以代織。

不過,比起後世的人有錢沒時間,有時間也懶得織來說,她身邊現在接觸的人大多數並不願意把錢花在這方麵上。

“那你到時候可得教教我啊,剛才朵朵一直跟我說,說她想要個跟你們一樣的圍巾,裏頭弄個名字什麽的,最好件件都弄一個。”蘭嫂認真的說道。

沈朵笑著沒說話。

秦玲玲欣然應著,“行,到時候我去嫂子家,我教你。”

“好,那就說定了。”

兩人正說著,有人又走了過來,叫了聲,“蘭嫂。”

王蘭看著走來的兩人,連忙給秦玲玲介紹,“玲玲,正好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王營長的愛人,劉月琴。這是張連長的愛人王淑花,他們年長你一些,叫一聲嫂子。月琴,淑花,這是顧錚顧排長的愛人秦玲玲。”

兩個女人上前,麵容一白以黑,劉月琴白皙一些,而王淑花的年紀小一些,不過比起秦玲玲的年紀,也算是大的了。

秦玲玲上前,乖巧的喊著一聲,“月琴嫂子,淑花嫂子。”

兩人也笑著應了聲。

劉月琴誇著道:“我之前一直聽到沈營長手下的一個排長,娶了個漂亮的媳婦,一直沒見著,就是她吧?長的可真俊啊!”

王淑花也應著道:“都說聞名不如見麵,這可總算見到了,去年聽說的時候,還有說是開玩笑的呢,沒想到是真的。”

大家寒暄一二,秦玲玲連忙說著不敢當不敢當,然後開始說家裏公婆兒女的事情。

顧瑤和沈朵年紀小,蘭嫂讓兩人看著小寶,然後四人進屋裏說話。

王蘭說,她平時在這部隊裏,主要就是和他們兩人說說話。

“大多數軍嫂都沒過來住著,所以能說的上的話人也不多,加上大家來自不同地方的,有些時候也說不到一起。”

從王蘭口中,秦玲玲知道,這兩個嫂子也是同省的,習俗生活相似,又因為近,自然聊的要好一些,。

“等以後家屬方建好之後,你就能住進來了,到時候咱們就多個人說話,平時串串門,日子也好過的多。”

像他們這些軍嫂,平時生活枯燥的很,男人不在,住的又偏遠,要是沒幾個人說說話,這日子簡直無聊透了。

所以,當時聽說馬上要建好家屬方了,這些孤獨的軍嫂仿佛終於看見了熱鬧,就等著那天的到來。

秦玲玲和他們聊了一會,倒是一見如故,大家都是都是性格爽朗的人,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計算這暗算那的。

四人說了會話,又有幾個軍嫂一起過來了,沒多久,連女兵的人也來了。

這整個軍區,人數並不少,雖然平時男女兵不在一塊訓練,但是這大節日裏頭,也會聚集在一起。

因為不熟悉,所以大家都是互相聊上一兩句,熟悉一二。

而當聽說秦玲玲就是傳說中那位活閻王顧錚顧排長的媳婦的時候,都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一個個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沒想到傳說中顧排長的媳婦,真的是個美人胚子。

有些人和顧錚打過交道,輕鬆上前,跟秦玲玲說著,“之前一直聽說顧排長娶媳婦了,還是個漂亮的城裏媳婦,我們還一直不相信呢,沒想到還真的娶了呢。”

說話的是一個女兵,語氣輕鬆,一臉的好奇看著秦玲玲。

其他人似乎對顧錚這人也是有印象的,一個個點頭說著。

“對了,秦玲玲同誌,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嫁給顧排長的,又或者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女兵詢問的時候,一臉的好奇。

王蘭見狀,笑話他們,“你們問人顧排長媳婦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啊?”

那一群年輕的女兵連忙擺手,“嫂子別誤會,我們就是好奇而已。當初顧排長訓練我們的時候,那可嚴肅了,我們那麽多個教官,最害怕的人就是他了,沒想到他居然娶媳婦了,我們當初都在想,以後什麽樣的人能收服顧排長這個活閻王呢,這不是好奇嗎?”

被他們這番話說的,王蘭哭笑不得。

她對秦玲玲說道:“玲玲,這群女娃子以前都是在小姑手下訓練過的,當初還說小顧嚴格呢,可那麽多個女兵班,他們這幾個班是最好的,得到了領導的表揚著,得了表揚,這會好意思說小姑是活閻王。”

從王蘭和幾個女兵華麗的意思,秦玲玲可以知道,顧錚之前當過女兵的教官,這群女兵年紀都不大的,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最大的也就二十一二,當初參軍當兵,他們也是想盡一份力,做一個有用的人,但是真的到了軍營,進了部隊,卻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輕鬆。

顧錚這個人,在工作上十分嚴肅認真,即便那張臉平時看著是個挺柔和的人,但是狠起來的時候,大家都害怕他,所以他當時帶的女兵班裏頭,訓練的是最重最累,但是卻也是最好的。

這會,一群人正一瞬不瞬的看著秦玲玲,似乎想從秦玲玲身上看出點什麽不同來?

可仔細看看,他們覺得這個軍嫂和她們也沒什麽區別啊,樣子是好看,但是看著性子很軟,這樣軟性子的人,到了顧排長麵前,能壓的住他嗎?

但是他們好像又聽說,顧排長好像特別怕媳婦疼媳婦的呢,特別是這兩天,他們聽到的傳言可不少呢。

秦玲玲被他們看的一臉無奈,最後在大家的期待中,隻說道:“我剛好所在的農場,就在你們顧排長家附近,所以,見過幾次,然後……沒多久,我們就結婚了。”

眾人正聽的津津有味,以為有什麽世紀大秘密是他們不知道的,打算仔細聽清楚,以後還能找到個怎麽製住那麽凶狠的男人的方法。

可聽了半天,就是這麽簡單的結婚了。

“啊,就這樣?”

有人不敢相信,“難道秦玲玲同誌,你就沒有用點什麽厲害的手段,收服的顧排長,就單單這麽見了幾次麵,對了眼了?”

秦玲玲心虛的應了聲,“大概是吧!”

其他人哪裏相信,總覺得不會那麽簡單的,但是人家也沒必要為了這點事情隱瞞著人,再說,真要隱瞞著的,肯定是不能說的。

畢竟是小夫妻的私事,大家也不過是圖個好奇,詢問兩句,倒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

之後,大家又問問這問問那,一屋子氣氛還是很不錯的。

秦玲玲覺得,這裏雖然條件簡陋了些,但是大家都是挺不錯的,說話做事,給人的感覺很是輕鬆。

不過大家說著說著,目光又放在秦玲玲脖子上的圍巾。

“這是秦同誌你織的嗎?”有人驚訝問道。

秦玲玲點點頭,“嗯,是我織的,怎麽了?”

“真好看,你這個,能教教我嗎?好好看……”

“可以,可以。”

雖然大家都想讓秦玲玲教,可秦玲玲自己知道,大家不過是寒暄的話。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這飯菜也快要做好了,蘭嫂對著大家說道:“咱們女人也去幫幫忙吧,好歹男人忙活了那麽久,可不能光讓他們忙呀!”

其實飯菜碗筷都是大家準備好的,人多,倒是也不忙。

等到一聲令下,“開飯咯……”

這頓年夜飯,在這還有太陽餘光下的大草坪上,大家熱熱鬧鬧的吃喝。

秦玲玲陪著蘭嫂他們坐在女人席上,顧錚坐在另一邊,和他的戰友們一起度過這個年。

很多士兵還有任務,所以年夜飯雖然吃的好,但是也沒有喝酒,大家吃飽喝飽,站崗的站崗,輪換的輪換。

顧錚說,他們這些還算好的了,畢竟還能和那麽多戰友,和家人在這部隊一起吃年夜飯,還有一些戰友,他們還堅守在他們的崗位上,這個年,是以守護一方平安而過,沒有豐盛的飯菜,沒有家人的陪伴,他們就一直守著腳下的寸土,負起肩上的重任,給老百姓一個平安和平的生活。

大家吃飽之後,該忙自己的忙自己的,休息的就會去前去看聯歡晚會演出。

寬大的大堂裏頭,能容納好幾千人,台上,文工團的人將會進行表演。

顧錚吃飽之後,就連忙去找尋秦玲玲了。

那些本來和秦玲玲一塊的女兵,在看見顧錚之後,一個個喊了聲顧排長或者教官,然後慫慫的閃到一邊去,不敢靠近。

再看顧錚,她走到秦玲玲跟前,聲音溫柔的對她說著,“等會我們去看表演吧,營長和蘭嫂他們都會去的。”

顧錚知道,現在大家的娛樂活動很少,像文工團的表演,就算是擠在外圍很遠的地方,寒風吹著,大家都想看看。這是他們枯燥的從軍生活中,少有的樂趣。

況且,文工團的女兵可漂亮著呢,看著就高興。

秦玲玲本來不是特別感興趣的,但是到底入鄉隨俗,想著顧錚也希望和戰友們一起享受這少有的歡樂時光,自然欣然前往。

表演大堂距離吃飯的地方還有好些距離,兩人還要走路過去。至於顧瑤,現在和沈朵在一起玩之後,他們哥嫂兩人都不擔心顧瑤找不人玩會孤獨了。

夫妻倆這次去的早,顧錚遇到了認識的人,一一打著招呼。

所有和顧錚打招呼的人都發現,今年的顧錚變的與眾不同啊,說話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種說不出的——溫柔!這和他們平時認識的鐵血方剛的顧錚有所不同,不過看他身邊站著的人之後,大家就清楚,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

張悅悅一早就吃了飯,這回在休息室裏和幾個同事說話聊天,順便上妝。

她正在剝著花生吃著,塗了口紅的嘴巴殷紅如雪,襯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

一個女生突然走了進來,算著時間,朝著屋內的人說道:“還有半個小時馬上就要演出了。”

說著,對方朝張悅悅看去,見她好像還沒準備好,忍不住提醒了句,“悅悅姐,你準備好了嗎?馬上第一場就是他們的表演呢。”

本身這是好心的提醒,可張悅悅臉上卻露出些許不悅,“這不是還早嗎?還有半個小時,急什麽急?你這麽著急,要不你先上?”

說著,她狠狠把手心裏頭的花生拍在桌子上,這惹的屋內正在嘰嘰喳喳說話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著他們兩個。

看張悅悅語氣不佳,再看那被她吼了的女生,大家都投去了同情。

被吼的女生叫喬菊,並不是女兵,而是跟在老師身邊的一個助手,平時主要幫著女兵的忙,也學了舞蹈唱歌等,平時要是誰剛好不在,正好頂著上去,但是因為不是正式編織的文藝兵,所以待遇沒有女兵那麽好。

其實像喬菊這種不是正式文藝兵的在文工團很多,不過像喬菊這種身兼數職的人很少,聽說她家裏很窮,能進來還是靠了章主任的幫忙,說是有著點親緣關係。也正是因為這樣,喬菊才能以一個外職身份進入文工團。

不過,這些都是張悅悅之前說出來的,具體怎麽回事,大家也不清楚,而且,喬菊也一直否認著這個關係,說隻是感謝老師的栽培而已。

一般能進文工團的姑娘,不管是家世還是身材樣貌,都是不差的,除了幾個是臨時演員,沒有編織的,大家津貼高,福利好,受著大家的追捧,所以眼光也是高的很。

就如同張悅悅,她向來在表演都主要是演主角,跳舞唱歌也都是站在前排的,她這樣的待遇,在很多文工團文藝女兵裏頭,算是一等一的好,都是大家羨慕的。

在被羨慕的同時,張悅悅其實也沒有別人見的那麽好,畢竟她要想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也是不容易的。

所以像喬菊這個半路進來的人,和她還有點關係的人,在她眼裏,就像一個不勞而獲沒有能力沒有樣貌的人,這樣的人,卻進入了文工團,讓她覺得自己的努力顯得那麽不值得。

享受了被人捧高的同時,張悅悅自然眼界也高了,對於喬菊這樣的人,隻有踩低,即便喬菊並不完全是因為有親戚在文工團才被招進來的。

況且,她看著喬菊過的輕鬆,其中付出的努力,卻是她不知道的。喬菊除了不是正式軍校走出來的文藝兵,但唱歌和表演上,都不輸於不少人。

甚至有人還說,喬菊有時候跳舞表演的比張悅悅這個小台柱子還要好的多。

也正是這些話,讓張悅悅更加不喜歡這個和她有點關係的喬菊,偏偏喬菊現在還是負責他們表演的人。

大家對喬菊投以同情的目光,同時也看向張悅悅那邊。

他們都發現,最近兩天,張悅悅的脾氣越發的大了。

等張悅悅一走,有人連忙安慰著喬菊,“喬菊,你別放心上,張悅悅那個人就這樣。”

喬菊點點頭,雖然受了點委屈,但是卻不忘把自己的任務完成好。

等人一走,有人開始討論,“這張悅悅最近怎麽了,火氣越來越大了。”

“大概是因為,上頭可能要升她的職,我聽說上麵領導有這個打算。”

“真的假的?怎麽又升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聽說的,不過不管怎麽樣,和咱們關係不大,張悅悅要真升了,咱們也阻止不了。”

“這也是。不過我覺得喬菊也不差啊,憋看他不是正式入編的文藝兵,但是她能力還是不錯的,之前代替喬菊上去表演的時候,得到了領導一頓讚賞。而且,聽說明年有兩個編製,喬菊沒準能升為正式文藝兵呢。”

“誒,聽你這麽說,張悅悅那麽生氣,該不會是因為喬菊馬上要轉成正式的,對她造成威脅了吧?”

“誰知道呢?”

休息室裏說的話,張悅悅雖然不知道,但是她能想象,自己走了之後,別人會怎麽編排她,肯定又說她欺負喬菊了。可在她看來,喬菊這人就是討厭。

上次她好端端的,就是因為喬菊給她拿了飯,當天下午就又吐又拉,難受了她一天,晚上表演的事情也耽誤下來了,她那個表演,也沒有什麽人學,然後喬菊就站出來了,說可以試試。

這下倒好,因為肚子不舒服的事情,被領導罵了,說差點耽誤了上頭領導來觀察,幸好有喬菊頂著,這事情才算解決了。

而喬菊那次,也得到了領導的嘉獎,她的上司也對喬菊另眼相看。

可這一切在她看來,分明是喬菊的陰謀,一定是喬菊陷害她,在飯裏加了什麽,才會耽誤了她的演出,還讓她在領導麵前露了臉,爬到她的頭上。

喬菊從屋子裏出來,就看張悅悅在不遠處站著。

她想到剛才的事情,可能自己惹到張悅悅了,想著要不上前去道個歉,自己剛才真的不是在催她,隻是提醒一聲。

可是,她想到之前張悅悅上不了台,自己剛好臨時抱佛腳頂替上去的事情,又害怕張悅悅生氣,踟躇著不敢上前。

張悅悅是看見她了,目光看過去,滿是鄙夷。

喬菊也知道她看過來了,隻好低著頭。

不過沒等她上前,張悅悅自己走了過來,語氣憤憤然的說道:“喬菊,你究竟想幹什麽?”

喬菊被她問的一愣,有些不解,“悅悅姐,我不明白……”

“別叫我姐!”張悅悅連忙打斷,“你算我哪門子的妹妹?”

喬菊也緊張起來了,雙手攥著衣擺,“對不起,張悅悅同誌,我……”

“喬菊,你究竟什麽時候才離開這裏?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喬菊本想道歉的,可聽到這話,連忙抬起頭,“悅悅姐,我……我不能走,我媽還病著,我需要錢……”

喬菊說著說著,都哭了。

看她這個樣子,張悅悅更憤怒了,“喬菊,你除了哭還會什麽呀?你真的以為你這樣,就可以博得所有人的同情了嗎?”

喬菊拚命的搖頭,“不是的,我不是要搏得別人的同情。”

張悅悅越看她這樣,越生氣,她走過去,壓抑著憤怒,說道:“喬菊,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要錢嗎?既然這樣,我給你錢,你離開這裏,行嗎?反正你有錢了,去哪裏不行啊?算我求你了。”

喬菊越聽越害怕,她一瞬不瞬的看著張悅悅,心裏如五味陳雜。

她並不想離開文工團,她愛表演,愛唱歌,也愛跳舞,她想要舞台,即便她不像張悅悅那樣,有很好的家世,有特別好的父母。

喬菊和張悅悅五歲就認識了,那時候他們的父母就帶他們見過麵,互相認識了。

張家條件好,張悅悅從小像個小公主一樣,而她的家庭很窮,她十二歲的時候,母親就摔傷了腿,不能再站起來了,父親沒兩年也去世了,這些年,她為了給媽媽賺錢治病,做了各種工作,可是都入不敷出。

她愛好跳舞唱歌,她想成為一個演員,所以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經過同學的幫助,進入了文工團打雜,即便是打雜,但是能看到別人訓練,她也是高興的。

沒想到,後來遇到了章嬸嬸,章嬸嬸是張悅悅的舅媽,因為她的關係,所以章嬸嬸給她換了工作,做了助理。

很少有人知道章嬸嬸就是張悅悅的舅媽,他們兩個的關係,似乎比她想象的複雜,但是章嬸嬸很疼愛張悅悅,希望張悅悅能接她的班。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張悅悅對她恨之入骨。

喬菊當然不知道了,因為在張悅悅眼中,她的舅媽對喬菊比對她還要好。

舅媽是文工團的文藝兵,這才是台柱子,但是她將自己所學的東西,交給了喬菊,還說她天賦好,看著麵善,想要收個土地。

張悅悅卻知道,舅媽之所以對喬菊好,因為喬菊是她的女兒,雖然舅媽不知道,但是那種血緣的關係,卻是她不能替代的。

剛開始她也不知道的,是後來她的母親告訴她的。

早年的時候,舅媽還不是她的舅媽,有一個丈夫,丈夫是軍人後來犧牲了。

正是因為這樣,她身體不好,好不容易懷上了個孩子,後來生出來卻死了,而實則被人抱走了,這事情她媽媽後來告訴她的。

舅媽是文工團的台柱子,後來認識了在部隊的舅舅。才成為了她的舅媽。

舅媽家庭是書香門第,所以,她媽媽在知道舅媽沒孩子的時候,就希望她能繼承舅媽的衣缽,這些年,舅媽一直沒懷上孩子,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一樣的疼,也說了,以後她的一切就是她的。

但是她沒有想到,有一天喬菊會出現,她媽媽還告訴她,喬菊就是舅媽的女兒,私心作祟,加上當年喬菊被抱走的原因,她都不希望兩人相認。

正是因為這樣,她很不希望喬菊認回舅媽。

她看著喬菊,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擁有現在的一切,想著,絕對不能讓喬菊破壞掉。

她連忙拽著喬菊,將她帶到角落裏。

因為她捏著喬菊的手背,帶著她的皮肉走,喬菊很疼,卻被她警告著不能吭聲,隻能忍著。

等到了角落,張悅悅威脅著說道:“喬菊,我們家這些年對你夠好的了,我舅媽對你夠好的了,你現在為什麽非要留在文工團,你又不是正式編織,津貼少的可憐,還不如拿著錢,去找大醫院給你媽治病,你要多少錢,跟我說,但是你不能繼續待在文工團,知道了嗎?”

喬菊垂著頭,卻不敢說話。

張悅悅氣的低喝著,“你究竟聽到了沒?”

喬菊當然聽見了,可她不想放棄文工團的工作,她喜歡表演的感覺,喜歡被觀眾看著,給他們帶來快樂,況且,她馬上要轉正了,錢也存的差不多了,她不想放棄。

她知道張悅悅他們家對她幫助很大,可是,她真的不想放棄。

沉默了許久之後,喬菊抬起頭,卻是認真的對她說道:“悅悅姐,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我希望留在文工團,我想成為一名文藝兵。”

“你……”張悅悅怒火中燒,當即伸出手,朝著喬菊的臉打了過去。

“啪!”

“賤人!”

那一巴掌打的響亮。

昏暗的角落,這一幕本不該被人看見的,喬菊向來受的這些委屈,也不會讓人知道,畢竟章老師那邊給了她很大的幫助,張悅悅是她的外甥女,她也不會打小報告。

張悅悅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才會敢那麽大膽,在這裏打人。

可她哪裏想到,顧錚秦玲玲夫妻倆趁著文藝晚會還沒開始,正在四處轉轉,兩人也沒說話,在昏暗的角落裏,牽著手,偶爾看看頭頂的星星,偶爾踩兩個腳步,看看遠處熱鬧的人群。

當聽到聲音的時候,秦玲玲還喊了一聲,“怎麽回事?”

張悅悅突然一愣,哪裏想到,這附近黑暗一片怎麽會有人?

如果是秦玲玲一個,大概不會走過去看看怎麽回事,可是,身邊還有顧錚,兩人隔著也沒幾步遠,所以決定去看看。

隻見昏暗的角落裏,站著兩個人,一人垂著頭看不清樣子,另一個身材高挑,身上還穿著軍服。

聽到腳步聲,張悅悅也急了,對喬菊恨恨的丟下一句,“我不會讓你留下來的。”然後匆忙的離去。

可沒有想到,她出來的時候,正好迎麵撞上了前來的顧錚夫婦倆。

當看見是顧錚的時候,張悅悅還愣了愣。

顧錚沒認出她是誰?倒是秦玲玲,一眼看見張悅悅那盛氣淩人的模樣,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帶著說不出的狠毒。

她沒有說話,腳步匆忙的離開。

再看角落被打的喬菊,秦玲玲一個人遲疑的走上前,詢問道:“你沒事吧?”

剛才她聽到很清楚的巴掌聲和罵人的聲音,看這架勢,也知道是誰打誰?

喬菊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窘迫讓一個陌生人看了去,她正垂著頭掉淚,因為她舍不得這份工作,但是她卻也擔心著,張悅悅會做什麽瘋狂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明明什麽都沒做,她隻是想進入文工團,當一個正式編織的文藝兵,她一直在努力,別人休息的時候,她都還在努力,就想站在那個舞台上,發光發熱,給所有人帶去鼓舞和士氣。

她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裏不能自拔,眼淚一個勁的掉,即便想忍著哭泣,可還是無法阻擋悲傷帶來的啜泣。

看她這個樣子,秦玲玲知道,對方一定是遇到什麽傷心的事情了。

她讓顧錚走遠一些,然後自己一個人單獨靠近,將口袋上的帕子遞給她。

“擦擦吧!”

一隻手伸了過來,手心還放著一塊帕子。喬菊愣了愣,微微抬頭看著麵前的人。

她以為人已經走了的,沒想到,原來還在。

明明對方是個陌生人,可當對方遞過帕子,眼底裏帶著的關心問候,卻讓喬菊心底裏一暖。

她到底沒忍住,接過了帕子,帶著哭腔的說了聲,“謝謝。”

“不用客氣,擦擦吧!”

秦玲玲遞完了帕子,就背過身去,不再看她,似乎想給她一個獨自的空間整理情緒。

她不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憑著直覺,憑著自己和張悅悅的兩麵之緣,她下意識會把心偏向這個哭泣的少女身上。

哭了一場,喬菊的心情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從角落走出來,帶著幾分拘謹的看著秦玲玲,“那個……謝謝你。”

秦玲玲倒沒有想到,她那麽快就好了,回頭衝她笑笑,“我也沒做什麽。”

喬菊卻搖搖頭,“還是要謝謝你。”

謝謝你幫我解圍,謝謝你給我一條帕子擦眼淚。

她看著被自己眼淚浸濕的帕子,臉上帶了幾分歉意說道:“這帕子,我洗幹淨再還給你吧!”

喬菊想,能在這裏出現的人,應該是部隊的人,帕子以後洗幹淨還是可以還的。

秦玲玲擺擺手,“沒關係,你用著也可以的。我也是剛好走到這裏,無意中走過來的,希望你不會嫌棄我多管閑事。”

喬菊搖搖頭,“不會,我還要謝謝你。對了,你叫什麽?住哪裏的?我想等我洗好了帕子,可以還給你。”

“我叫秦玲玲。我是三五營二排顧錚顧排長的愛人,你呢?”

“我叫喬菊,在文工團做事的。”

怪不得。

秦玲玲暗暗道,這張悅悅就是文工團的人,這喬菊也是文工團的人。

隻是……

“你們剛才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秦玲玲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喬菊垂著頭,沒有說話。

似乎是難以啟齒,也可能是因為不夠熟悉。

不過秦玲玲問完之後,也覺得自己問的寬了,連忙岔開道:“你多大了?”

“我二十了。”

“哦,比我大一歲。”

喬菊點點頭,看著文工團的方向,大概著急著表演的事情,對秦玲玲說著道:“我還有事情要去忙,就……先走了,等我洗好了帕子,我再還給你。”

“嗯,行。”

等喬菊走遠了,秦玲玲目光還跟隨著她的背影,嘴裏呢喃著,“喬菊……”

這名字聽著好像有點熟悉啊!

好像是原文裏頭,出現過的名字。

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直到顧錚走過來,才明白,這喬菊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