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心疼

翌日一早, 顧錚就要出門了, 說是傷口好的七七八八, 就算不能訓練, 也要回基地去。

秦玲玲早上迷迷糊糊醒來一次, 看顧錚穿戴好出去的, 臨走的時候, 還在她臉上親了親。

“中午我就不回來了,你到時候自己去飯堂吃飯。”

“那你呢?”

顧錚笑笑,“基地那邊還有小食堂。”

營房位置距離基地還是有些距離的, 一般不回來的人,就會統計人數,直接在基地的小食堂用飯。

秦玲玲翻了個身, “那我要晚上才能見到你了?”

“嗯, 你在這裏要乖,我會盡量早點回來的。”顧錚仿佛哄著一個孩子一般, 又在她臉上親了親, 才急忙離去。

顧錚走了之後, 她又睡回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 已經錯過了早飯,所以直接自己把中午飯做了。

顧錚不在, 這附近也就不遠處的家屬房有人出入,都是一些來隨軍的軍嫂或者其他家屬。

秦玲玲閑著無聊, 趁著今天太陽不算猛烈, 她打算去附近轉轉。

不過轉之前,她先去衛生隊找了付榮美,先是了解一下情況,看看哪裏能去,哪裏不能去的?

付榮美在,倒是苗嬌在裏頭。

看見她,直接起身離開,多看一眼都覺得生氣。

秦玲玲懶得理會她,像這種人,心氣高,覺得別人樣樣也不如她,就喜歡困在自己想象的世界裏,一輩子認識不了自己的錯誤。

這衛生隊倒不隻是她一個,還有其他人,隻是秦玲玲沒怎麽接觸過。

見她進來,裏頭的人連忙也站起來,“你好,請問找誰?”

眼前一個略顯年輕的小夥子,穿著白色的醫生長褂,正狐疑的看著她。

“我是來找付醫生的。”

“哦,她出去了,應該要過會才能回來。”

“出去了?那她什麽時候回來?”

“嗯,家屬房那邊,有人生病了,她去看看,過會才能回來吧。請問你是?”

秦玲玲答道:“我是二排的顧排長家的家屬,我就是過來找付醫生的。”

“哦,這樣啊,怪不得我沒見過你。”

正說著嗎付榮美走了進來,“小趙,是不是說我什麽壞話了?”

被叫小趙的年輕小夥子,叫趙遠。

他連忙的應道:“沒有,沒有,付姐,這不,有同誌來找你,我跟她說你出去了。”

說話間,小夥子還有些臉紅,連忙低著頭,可卻耐不住好奇,又偷偷的抬頭看著麵前的秦玲玲。

見他在那偷看,付榮美伸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看什麽看,這可是二排顧排長的家屬,你可別亂懂腦筋。”

趙遠被打的一臉委屈,“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看!”

“我沒看。”趙遠說著,還抬頭看了秦玲玲一眼。

他這十四五歲的小夥子,部隊突然來了個漂亮的姐姐,多看也是正常的。

“還不趕緊的去背書,你哥把你送這裏來,可不是讓你玩的。”

“哦。”

等趙遠離開了,付榮美朝秦玲玲笑道:“這小夥子叫趙遠,今年十五歲,初中畢業後,讀書讀不下去,他哥哥就把他送到這裏來學習一些醫務知識,好讓他有個去處。”

“原來是這樣。”

“我剛才對他說的話,你可別放心上,這家夥除了我們衛生隊的幾個女同誌,也沒見過什麽生人,大概看你好看,多看了兩眼。”

秦玲玲笑道:“我可沒那麽小氣。”

“對了,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嗎?”

秦玲玲把顧錚去了基地的事情跟付榮美說了,“我這白天,也沒有哪兒可以去,就想四處轉轉,不過這附近我也不熟悉,不知道哪裏不能去的,所以來找你問問,畢竟在這裏,我就認識你了。”

“這樣啊,我正好還要去家屬房那邊一趟,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正好轉轉?”

“可以啊!”

“那行,你等我一會,我去拿藥,家屬房那邊沈營長的孩子生病發燒了,我就是回來拿藥給他們的,他媳婦走不開。對了,這沈營長就是顧排長的領導呢。”

“原來是這樣。”

秦玲玲見狀,又對付榮美說道:“付醫生,你先等等,我回家拿點東西。”

這既然是去探望顧錚的領導妻子,她又第一次來,應該帶點東西去探望的。

不過這屋子也沒什麽好東西,就剩下之前她帶過來給顧錚嚐的荔枝。

荔枝摘下之後,放的久了,這味道就沒那麽好吃了,她這兩天光忙著,荔枝也忘了拿出來出去送人,隻放在屋子裏幹著,這皮黑乎乎的,失了水分不好看。

這倒也沒法怪她,第一天過來,這荔枝前頭已經經過兩天的消耗,早就沒了新鮮采摘時候的味道。

加上又忙著給買鍋碗瓢盆,照顧顧錚的身體,見附近也沒什麽隨軍的軍嫂,倒是沒想到過去探望了。

雖然荔枝不是特別好看,不過秦玲玲還是帶了些去探望。

看她再回來,多了一個籃子,付榮美好奇道:“你這是帶了什麽過來?”

“就老家帶來的一些荔枝,你也嚐嚐,不過這天熱,日頭炕過了,沒鮮摘的時候那麽好吃。”

“行,我嚐嚐,不過這荔枝,山裏也有,不管不好摘。”

“嗯,這是我來的時候,我們村,大隊長讓人給我裝的,就是帶給大家吃的,這兩天忙著顧錚的事情,我倒忘了。不知道這些荔枝帶過去,會不會……”

“沒事,正好呢。”付榮美拿過她的籃子,“你要帶的太好了,還不好,這隨便帶點東西上門看望看望,就可以的,咱們部隊這邊不興送禮。”

“嗯。”

士兵的營房和家屬房其實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家屬房那邊更寬闊更方便,人群住著也密集,像單身的士兵,都是聯排的營房裏頭,沒有結婚的,紮堆住一起,結婚的,分配一個屋子,而家屬房那邊,現在大多數先提供家屬跟隨的士兵,而主要也是那些上了年紀的領導,畢竟他們一直駐紮在部隊,也有家庭,有孩子,那些義務兵基本都是單身漢,服役完,好些會轉業複原,離開部隊的。

一路上,付榮美給秦玲玲介紹這家屬房是誰家的,那家屬房是誰家的,雖然不認識,但是至少記住了名字。

在這些家屬房後方,正在建設更多的房子。

“這些房子,上麵的領導說是要建成樓層單元房,以後根據分配,現在已經有不少家屬在等著建成後隨軍了,上麵的意思也是希望這麽做,解決家屬和軍人分隔兩地的問題,畢竟總分隔著,對夫妻關係的相處也不好”

“你看,從這裏有一條路,順著直走,也是去士兵平時訓練的基地,這走到那邊的山頭,往下看去,就能看到了,很寬大,那邊也有醫生在,不過我和趙醫生他們主要是負責這邊的。”

付榮美帶著她進了一個平房,房子裏頭有人在說話。

還沒走近,裏頭的人先出來了。

看見是付榮美,人連忙迎了進來。

出來的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滿臉的焦急,“付醫生,小寶的燒退了不少了,不過這什麽時候能好啊?”

“沒事,快好了,燒退下來,結合我帶來的藥吃著,好的就快,還有啊,我給你說的草藥,你記得去弄點回來,給小寶泡泡,去去熱,很快就好了。”

付榮美說完,才給兩人介紹,“這是沈營長的愛人,王蘭,蘭嫂。蘭嫂,這個是顧排長的媳婦,秦玲玲。”

“原來是小顧的媳婦啊,沒想到長的那麽水靈。”蘭嫂笑著道,連忙把人請進屋,“來,快進來坐。”

“好的,謝謝。”

蘭嫂一邊給兩人倒水,一邊說道:“前兩天我就聽說小顧的媳婦來看他了,老沈還跟我說了一下,我正好奇著呢,想去看看,倒是小寶這身體不好,我走不開,沒想到你先來瞧我們。”

秦玲玲把籃子放下,“蘭嫂,我從家裏來,帶了點荔枝。”

生怕蘭嫂嫌棄,秦玲玲都不敢把布掀開了,還是付榮美從中解釋了番。

蘭嫂說她有心了。

“我也一年沒吃過荔枝了,你這荔枝來的太是時候了。”

“你不嫌棄就好。”

“不嫌棄,不嫌棄,你大老遠帶過來,我嫌棄做什麽?倒是你有心了。”

蘭姐是個健談的人,給小兒子小寶喂了藥,讓他睡覺,就出來和秦玲玲說起話。

顧錚這人,王蘭自然是熟悉的,是丈夫手下的人,一個肯吃苦努力,而且作戰能力一流的軍人。

“老沈在我麵前沒少提起小顧啊,說是個好苗子,這年紀輕輕,可比他能耐多了,我也見過小顧幾次,這孩子好的很,之前聽老沈說他跟組織打結婚報告,我們都不敢相信呢,沒想到,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

三人坐著聊了一會,付榮美還有別的事情要忙,隻好讓王蘭多照看秦玲玲。

“蘭嫂,我先去忙了,玲玲交給你了,她對這附近不熟悉著呢。”

“嗯,行。”

付榮美走了之後,蘭嫂又帶著秦玲玲附近走了圈,跟她說了這附近的情況。

不過孩子在家生病著,蘭嫂放心不下,所以也隻轉了圈就回去。

說到家屬房的事情,蘭嫂倒是希望能早些建好。

“等建好了,隨軍的軍嫂也就多了,這家屬多了,我也不用那麽無聊了。”

蘭嫂說,現在基本軍嫂都沒隨軍,說是隨軍的,可其實也隻是過來住上一陣子,家裏忙了,又要趕回去,沒多少時間停留。而且,別看是隨軍,跟著丈夫,可其實部隊那邊真忙起來的時候,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也是正常的,所以現在軍嫂沒幾個,都是蘭姐帶著孩子。

她一邊說一邊歎著氣,“雖然丈夫是軍人很榮耀,整個家族都替他高興,可其實身為妻子,裏頭的心酸,卻沒人知道,你看,小寶生病,他也沒法在家裏陪著,他在部隊也好些天了,還沒回來過。”

蘭嫂說,訓練基地那邊,有時候人忙起來,是不會回來的,那裏也有房子,隻是比這家屬房更簡陋,和顧錚現在住的聯排房差不多,但是條件更差一些。

“我老家還有一個孩子,大的姑娘,今年十四了,上初中,雖然學校放假了,但是在家裏幫忙,所以我隻能帶小寶過來,小寶還小,需要我照看著。”

蘭嫂說的這些,秦玲玲倒是明白,選擇了參軍,就注定要放棄許多東西,比如自由,比如家庭的照顧。

見秦玲玲沉默著,蘭嫂連忙又說道:“你可別給我嚇壞了,我就是小寶生病,這心裏一下子不得勁,亂說的,其實嫁什麽人都有苦惱的時候,日子是自己過的,過好了,不管是什麽人,都一樣開心的,你可別聽了我的話,生出不好的心思出來。”

蘭嫂的話,倒讓秦玲玲笑了起來,“你放心,我沒有,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嫁軍人,就做好好犧牲的準備,嫁給顧錚,我還挺驕傲的。”

畢竟,顧錚那麽好,想嫁給他的人,現在就有不少,以後隻會有更多。

也幸好當初原主一個想不開嫁給了顧錚,不然她和顧錚隻能是陌生人了。

顧錚當天晚上很晚才回來,因為說過不用等他吃飯,所以秦玲玲直接在飯堂打了飯。

隻是回來之後,一直都沒見他回來,不免有些擔心。

看著牆上的鍾已經指向了十點,顧錚還沒回來。

她打了個嗬欠,可見也困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晚上戒掉了所有娛樂活動,燈火又暗,她就習慣了早睡早起。

平時九點鍾她已經是呼呼大睡,可現如今,都十點了,顧錚沒回來。

人沒回來,到底不放心,畢竟胸口有傷呢,也不知道去基地忙活是有什麽事情?就連旁邊聯排的士兵也都沒有回來。

她心裏記掛顧錚,幹脆下床出去看看。

大概站了一會,終於聽到窸窸窣窣有人回來的聲音。

秦玲玲走出去一些,四周昏暗,她倒是看不清楚迎麵走來的人是誰?

顧錚眼睛好使,遠遠就看見了秦玲玲站在路口看著他們這邊。

劉遠輝幾個跟在身邊,也發現了人。

“隊長,是嫂子。”

顧錚:不用說他也看見了。

張賢問道:“這嫂子是擔心隊長了吧?”

趙建也應道:“這還用說?眼睛都看的清楚。”

隻見顧錚三步做兩步走到秦玲玲身邊,聲音滿是關切,“怎麽還沒睡?不是說了我太晚回來,不用等我了嗎?”

秦玲玲笑道:“你什麽時候說的?我隻記得你說盡量早些回來。”

顧錚知道今天回來的晚了,估計媳婦擔心了。

“我沒有想到忙到現在。”

秦玲玲並沒有生氣,當著不遠處不少人的麵,拉住顧錚手,“那既然忙完了,那咱們就回去吧!”

顧錚溫柔的笑著,應了一句,“好!”

眾人:“……”

看著兩人拉著的小手,眾人隻感覺當麵會心一擊。

“我剛才看見了什麽?排長媳婦牽排長的手。”

“而且排長還笑了。”

“我需要媳婦……”

“我不想活了,長這麽大,都沒摸過姑娘的手,隻摸過我狗姑娘的手……”

眾人哀嚎一片,顧錚更把秦玲玲的手牽的更緊,讓他們好好羨慕羨慕。

到了屋子,秦玲玲問顧錚,“你忙了一天,吃了沒有?”

“晚飯吃了。”

“這個點都餓了吧?我去給你煮點麵吃吧,正好我那天也買了些麵。”

顧錚本來是想說不用的,畢竟那麽晚回來,人也都困了,他打算去洗個澡就睡覺。

可看著媳婦那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卻忍不住應了聲,“好。”

顧錚去洗澡,秦玲玲就順道煮了個麵,麵裏加了一個雞蛋,放點鹽和醬油,再在煮好的時候,在湯麵上,滴上兩滴油花。

顧錚洗澡回來,這麵就煮好了,雖然沒有加什麽過多的佐料,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饑餓的時候,這樣加了香油的麵,簡直是美味佳肴。

看他吃的香噴,秦玲玲說道:“主要沒配料,否則這麵更好吃。”

想到自己以前吃的那些泡麵,裏頭的配料,簡直絕了。

“這已經夠好吃了。”顧錚一邊吃一邊說。

秦玲玲就這麽撐著下巴看著他。

見她每次,顧錚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怎麽不吃?”

“我不餓,我七點才吃過了,這會還不餓。”

“那也吃點。”

顧錚說著,連忙坐到秦玲玲身旁,把碗筷挪了過去,夾著一塊雞蛋,“你煮的,也吃點,這蛋黃給你吃,正好補一補。”

“不用,你吃吧!”

秦玲玲煮的時候,就沒有加自己的那一份,全給顧錚吃的。

可顧錚哪裏願意吃獨食,“就一起吃點,喝點湯也行。你什麽都不吃,餓了我心疼。”

秦玲玲拗不過他那耿直的脾氣,看他一臉心疼,隻好應道:“我吃還不行嗎?”

不過吃這個麵,倒是讓她突然想到了這泡麵裏頭的香辣配料,隻要有那些配料加進去,什麽麵都能煮的特別好吃。

還記得她初中的時候,學校的小賣部也賣早餐的,早餐裏頭的湯麵,用的就是泡麵的配料,而那些配料其實是很簡單的,也就是鹽和味精糖等東西,再加入辣椒粉,這麽做出來的配料,放進湯裏,什麽麵一煮,都特別好吃。

顧錚累了一天了,今晚倒是很乖巧的睡覺,什麽都沒幹,隻把手抓著秦玲玲的手,仿佛這樣睡著比較舒服。

第二天一早,顧錚又出門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去忙。

秦玲玲睡的晚,卻醒早,起來幫他小心的穿上衣服,一邊整理一邊問道:“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盡量早點。不過如果我很晚回來,你就不要等我了,這些事情都是不確定的,你沒必要陪著傻等著,自己先睡。”

“嗯。”

走之前,顧錚同樣捧著她的臉,在她唇上親了親,食髓知味,讓他都舍不得鬆開。

可他也僅僅是嚐點鮮,就隻能鬆開。

秦玲玲微喘著,一雙眼珠子染著水霧,仿佛妖精似的勾人心魂。

顧錚說道:“你在家乖乖的,我盡量早點回來,我傷好的差不多。”

言下之意,傷好了,劇烈運動是可以的。

可在秦玲玲看來,他那傷隻能說是在愈合,哪裏算好了?

可現在黏的多了,突然分別,就算隻是一天,秦玲玲都不習慣了。

她微紅著臉,隻說了一句,“那我等你早點回來。”

“好。”

可晚上的時候,顧錚到了深夜十二點,也沒有回來。

秦玲玲等的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零點。

揉著眼睛,她走到門口,外麵靜悄悄的,也沒什麽人在。

“大概是今天不能回來了。”她不知道顧錚他們會忙什麽?但是從蘭嫂那也知道了部隊裏士兵的事情,不回來睡覺,是經常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都起床了,顧錚才回來,脫了鞋子,拆下帽子,神情疲憊。

“怎麽現在才回來?”

“隊裏開了個緊急會議,所以沒回來,你昨晚睡的還好嗎?沒等我吧?”

秦玲玲哪能告訴他等了,隻搖搖頭,“沒有,見你沒回來,我就睡下了。”

看她那撒謊都不會撒的樣子,顧錚笑笑,走上前,帶著疲憊抱了抱她,又親了親。

親到嘴巴的時候,秦玲玲連忙捂著嘴巴,“我還沒刷牙?”

“昨天不也沒刷,我不嫌棄。”

“我嫌棄你。”秦玲玲推開他,知道他也累了,“你先洗個澡吧,然後睡一覺,要是餓了,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嗯,好。”

顧錚回來的時候,秦玲玲拿了兩個包子,還有一些餅子。

“我從食堂給你拿過來的,你先吃點,吃了再睡吧!”

“好。”

看著他吃的動作都緩慢多了,眼窩青黑。

秦玲玲心疼,“你是一晚上都沒睡覺了吧?”

“嗯,這次召開的會議比較緊急,大家都忙著,所以也沒時間休息。”

“是什麽事嗎?”能讓人開會一整晚,想想也知道不簡單。

不過顧錚並沒有細說,隻說不用操心,秦玲玲也不好再多問。

顧錚睡著了,秦玲玲就去山裏轉轉,挖點野菜,采多點金銀花,曬幹了給泡水喝。

她不敢去太遠的山裏頭,畢竟那些地方路不好走,遇到毒蛇猛獸就不好了。

隻是她沒想到,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曆了,會把自己腳給崴了。

當經過一片灌木的時候,她遠遠看到樹叢上黑色的小果子。

南方的山裏野果特別多,畢竟這附近也沒什麽人家,更別提孩子了。

她走近一些,發現這果子不就是顧瑤跟她說過的稔子嗎?之前在村裏見過,當時果子還是青白色的,開花粉紅色,跟桃花似得,比桃花的花朵還要大還要好看,顧瑤說,這玩意叫稔子,學名叫桃金娘。這果子長大之後,就會變成紅黑色,果子特別甜,裏頭有籽,中間還有一條白芯,白芯是澀的,不能吃。

稔子這名她或許不認識,但是說到桃金娘她卻是知道的。

這桃金娘成熟的果實還是秦玲玲第一次看見呢,黑紅色,藏在樹葉底下,飽滿的誘人。

她連忙把鐮刀放進後背的背簍去,然後將帶來的布袋小心的拿出來,摘著果子丟進去。

桃金娘在中藥上,有很大的藥用價值,不管是它的根還是它的果子。

秦玲玲一邊摘一邊欣喜,這果子帶回去,肯定能讓顧錚喜歡的,他平時訓練那麽辛苦,吃喝也就那麽三頓,這身上雖然有肌肉,可是到底偏瘦了些,要是肉再多一點更好了,這顴骨也不會顯得那麽高,會更帥氣呢。

到時候也給付醫生一些,她幫了不少忙。還有沈營長家的孩子小寶,聽付榮美說熱是退散了,不過孩子糟了罪,到底瘦了一圈。

秦玲玲一邊想一邊摘,卻沒有發現,附近有一條蛇正在靠近她。

等她發現蛇的時候,已經嚇的魂不守舍,驚的下意識往後退。

那蛇是屬於無毒蛇的一種,脖頸帶了紅色,本土叫黃頭蛇,因為腦袋有點發黃,可等她腦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踩到什麽東西,直接把自己摔倒,腳腕很不幸運的,扭了一下。

蛇比人還怕,聽到聲音就溜走了。

秦玲玲有些鬱悶,就這麽被嚇到了。

可等她想要站起來的時候,腳腕上傳來鑽心的疼,連手掌心也被灌木劃傷了。

“嘶……疼……”

看著不遠處被自己嚇丟的稔子,秦玲玲一臉不忍。

她嚐試再次站起來,可腳腕還是傳來鑽心的疼。

正這時,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秦玲玲嚇的臉都白了,暗道,該不會是大蛇過來了吧?

可就在她緊張萬分的時候,灌木叢裏一個身影走了過來。

在那一刻,她還以為是遇到什麽猛獸了,腦子裏還想著,這林子裏也不算什麽深山密林,可別有野豬。

可當看見人的時候,沒想到居然是顧錚!

“顧錚,怎麽是你?”

看她坐在那裏,顧錚連忙上前,“你怎麽了?”

“你怎麽來這裏了?”秦玲玲好奇問道。

“我醒來看你不在,聽說你上山了,正好來看看,聽到這邊有聲音,趕緊過來看看。你怎麽了?”

“被一條蛇嚇的摔了一跤。”秦玲玲委屈屈說道。

“那你沒摔傷吧?”

“有,腳疼。”她指了指腳腕,隻見小腿上有被樹枝劃傷的傷口,那腳腕的位置有些紅腫。

顧錚輕輕去碰她的腳,她都能嗷嗷叫起來。

“疼疼疼,不能碰。”

“還是先回去吧,讓付醫生他們看看。”

“嗯,隻能是這樣了。”

臨走的時候,秦玲玲還舍不得那摔在地上的稔子,指著對顧錚說道:“那個要撿起來,我好不容易摘的。”

顧錚說她,“都這樣了,還惦記這些東西?”

“就是因為摘這個東西,才被那黃頭蛇嚇了跳,可不能丟了。”

顧錚隻好聽話的把稔子撿起來,還在秦玲玲要求下摘了好些,才背著人下山。

顧錚是直接把人背到衛生隊的,籮筐倒是一早就放在了去營房路上的小樹叢邊,顧錚說,反正也沒人會拿,還是看她的腳要緊。

這一個大男人背著個女人,就這麽大大方方走向衛生隊的方向,倒是惹人注目的很,特別是看清楚背著人的是顧錚,其他人更不敢相信。

畢竟在別人眼中,顧錚都是那個嚴肅嚴謹不言苟笑的顧排長,還第一次看他背著個小姑娘。

小姑娘白白嫩嫩,長發遮住了半個臉,讓人看不清。而看的清的人,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顧排長家裏的小媳婦。

這說是小媳婦倒是不奇怪,畢竟顧錚今年都二十六了,而秦玲玲今年才十九,跨著七歲的年齡差,加上小姑娘長的脆生生,在高大健壯的顧排長背上,如同背了個閨女。

隔著遠遠,就有不少人看見了,他們也是好奇的很,紛紛伸長脖子看著,生怕被顧排長記住他們在看笑話,還很聰明的躲藏起來。

趙遠剛走出門,就看見二排顧排長背著個人,他嚇了一跳,連忙喊著人,“顧……顧排長?”

“趙醫生他們在嗎?”

趙遠連忙點頭,“趙醫生在……在的。”

趙遠打心底裏對顧錚有種說不出的恐懼,因為在他心裏,顧排長是個特別厲害,也特別凶狠的人,這隻源於他曾經去基地,看見顧排長訓練時候的狠勁,加上之前他看了好幾眼他的媳婦,現在心裏緊張不已。

顧錚可不知道眼前的少年的忐忑,應道:“我來找趙醫生,我愛人的腳受傷了。”

“哦,好。”

趙遠連忙跑進去,把趙醫生叫了出來。而裏頭,不單止有趙醫生,還有苗嬌。

看著顧錚是背著秦玲玲進屋的,她滿臉驚愕。

隻是在秦玲玲看朝著她看過去的時候,目光很快又挪開。

趙醫生連忙讓顧錚把人放下,問道:“這是怎麽了?”

隻見顧錚滿臉凝重的說道:“她好像歪了腳,趙醫生你給看看嚴不嚴重。”

“好。”

趙醫生仔細的瞧了瞧,又碰了碰秦玲玲的腳,一邊輕輕的把手壓上去,一邊問道:“這邊疼不疼?”

“疼。”

“這裏呢。”

“也疼。”

“那這裏呢?”

“這裏還好,不是很疼。”

趙醫生仔細把她腳腕四周都檢查了,剛準備說話,顧錚倒是先急切的問道:“趙醫生,我愛人的腳怎麽樣了?她說隻是扭了一下,有沒有大礙?”

這還是自從秦玲玲來了之後,趙醫生第一次接觸不一樣的顧錚,滿心都是自家的媳婦,那眼底裏藏不住的喜歡和愛意,趙醫生身為過來人,自然是懂的。

她丈夫就在這部隊裏,她也是在部隊給人看病,然後認識現在的丈夫的,所以她明白,喜歡一個人,牽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

趙醫生輕輕的擺手,“別擔心,秦同誌隻是扭傷了筋,沒什麽大礙,隻是這幾天不能亂動了,得好好休息,我給你們開點藥煎服,再按照我說的方法給揉揉,幾天就不疼了。”

“好。”

趙醫生去寫了藥單,之後又過來教怎麽揉捏傷口。

她本來想教的是秦玲玲,可顧錚卻說道:“我也一起學學。”

趙醫生笑道:“正好,那就你學好了,秦同誌這手勢和別人揉的手勢不對,你學了正好。”

秦玲玲倒是想著顧錚平時忙著呢,哪有時間給她揉,“趙醫生,教我就行了,他陪著學學就好。”

看小兩口你怕我累,我想你趕緊好的樣子,趙醫生想到了好些天沒見到的丈夫,都有些想他了。

“行,那就一起學吧!”

學完之後,夫妻倆拿了藥,才和趙醫生告別。

苗嬌就在屋子裏,夫妻倆全程的互動,她都看在眼裏,顧錚眼底裏的溫柔,秦玲玲在顧錚麵前的放肆,完全不懼怕他。這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

趙醫生忙完,才抬頭看她在發呆。

手中的筆放下,趙醫生突然說道:“小苗,你也看到了。”

苗嬌怔然。

趙醫生指的是顧錚和他妻子剛才的相處。

“國家現在提倡自由戀愛,摒除舊時代的包辦婚姻,就是不希望在婚姻上有過多的悲劇產生,身為你半個老師,我很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但是,有些時候,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

“老師,我沒有……”苗嬌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苗嬌從沒有在別人麵前透露過半句,她眼中喜歡的男人,就是二排的顧排長,可很多人卻從她平時的行為舉止知道,她對顧錚有好感。

以前顧錚沒有妻子,大家自然公平競爭,都有機會,但是有了妻子,就另當別論了。

破壞軍婚,在這個年代,是犯罪,相處了一年多,趙醫生可不想苗嬌這麽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她突然站了起來,朝著苗嬌走過去,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你應該知道,軍人結婚之後,那就是一輩子,試圖插足,屬於重罪,你……”

“老師,我沒有。”苗嬌再次說道。

她有自己的驕傲,喜歡顧排長,但是卻從沒有嚴明過一句。

可趙醫生知道,也正是因為她沒有嚴明過,所以大家有時候隻能提點,而不是按照破壞軍婚罪來看待苗嬌。

趙醫生說,“你現在還沒做錯,老師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苗嬌垂著頭,好半天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她突然開口道:“老師,你的教誨我都記著。”頓了頓,“我聽說榮城部隊那邊更缺醫務人員,老師,我自申請調離部隊。”

趙醫生沉默久久,最後說了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