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

割草

顧瑤帶著一車籃的書本回家的時候, 心情好極了, 臉色紅潤喜洋洋。

看著那堆書本, 秦玲玲問道:“那麽多書, 哪兒借的?”

“我一個同學的, 他剛好在家, 我就去借了。”

看她臉蛋紅撲撲, 秦玲玲問道:“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顧瑤愣了愣,笑著應了句,“當然是女同學呀!”

秦玲玲沒信。

顧瑤才改口說, “是男同學,一個很好的同學,就不遠的江家村的, 他把在大隊當書記, 平時不愛學校,就愛玩, 還喜歡打架, 這些書本, 他都沒怎麽學, 新著呢。”

秦玲玲是看出來了。

拿起一本書, 翻了翻,上麵寫著六個字:你大爺江小奔。

秦玲玲問道:“他叫江小奔?”

“嗯, 嫂子怎麽知道?”

秦玲玲把書本遞給他,上麵六個加粗的大字。

顧瑤被那幾個大字震撼到了, 幹笑道:“嫂子, 他這人就這樣,學習不學好,平時就喜歡跟人說我是你大爺。”

這麽一說,讓顧瑤記起了不少讀書時候的美好時光。

她其實和江小奔在一起讀書的時間並不算長,不像秀秀。

不過江小奔沒忘記他們昔日的情誼,經常帶著秀秀來找她玩,可惜秀秀家都搬到城裏去了。

“嫂子,你要這些書本,是想溫習知識嗎?”顧瑤問道。

她知道,自己的知識接觸還學不到高二的知識。

秦玲玲點頭,對小姑子,她透了點風聲,說道:“我有預感,咱們國家這生活越來越好了,我懷疑很快就會恢複高考的,我覺得我還能拯救一下,到時候參加高考。”

“高考?嫂子,你覺得真的能恢複高考嗎?”顧瑤是不大相信的。

而且,就算真高考了,對她來說,也沒什麽用。

秦玲玲點頭,“我自己感覺的,我這第六感挺準確,沒準真會恢複呢,畢竟早年也是有高考的。”

“可是嫂子,萬一沒有呢?”

“沒有就當作鞏固知識,多學習學習,沒準以後還能調到初中高中教書呢,你說是不是?”

“你說的也對。”

“所以你也給我學習起來啊,萬一真有那麽一天,你也要考。”

“嗯,好。”

“那現在跟我先說說,你同學江小奔的事情。”

“……”

……

清明時節雨紛紛,今年開年也沒多久,就出了幾件大事情,南方的小村,在經過漫長時間傳遞下,很快得到了各種消息。

春種忙碌完的村民,就喜歡坐在村子的樹頭下,討論起國家最近發生的事情。

雖然這些人未必是撼動整個國家的人物,甚至他們是很渺小的,但是這國家大事,大家還是會喜歡討論一兩嘴。

秦玲玲從邊上經過,就聽到不少村民在那熱鬧的討論著。

對於這些事情,秦玲玲早就知道了,甚至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的好幾件大事,所以也沒逗留。

她今天從山裏砍了幾條竹子回來,打算將門口的小地方,用竹子圍起來,順便給已經慢慢長大的雞仔,換個環境。

山裏不好弄,所以她把竹子都背回家,這是最後一根。

家裏沒有男人在,秦玲玲什麽事情都要親力親為。

唯一慶幸的是,她覺得自己不是那種嬌滴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加上在這個世界待了大半年了,所以很多事情都能幹,幹起來還像模像樣。

顧瑤今天不在家,她去地裏除草去了,年後種的那一塊地,現在長了雜草,顧瑤平時要上工,需要用收工的時間才能忙,秦玲玲也隻能趁著下課後回家才有空忙這些。

竹子放下,秦玲玲將一根根竹子鋸成同樣的長度,然後剖篾,一根根竹片剖下來。

之前的圍欄是秦玲玲找村子的一個大叔幫忙織的,那時候還沒開始春種忙活,倒是有時間幫忙。

可現在大家都忙碌,秦玲玲也不好再請別人幫忙,隻能自己動手。

剖篾是個技術活,這一根根竹竿剖成竹片還容易一些,一根竹筒切開四瓣,然後將突起的節一一削平就行了。但是細長又薄的竹篾,卻不是那麽容易的。

剛開始秦玲玲一直剖斷了,剛開了個頭,正當認真剖的時候,總是把竹片剖斷。

她試了幾次,都不成功。

不遠處的顧大順回來了,隔著不遠,能看見大兒媳婦在忙著剖篾的事情。

這樣剖篾功夫,在他們這個被竹子環繞著的村莊,人人都有這麽一手,包括顧大順。

他抽著煙,看了看,想著大兒媳婦應該是沒學會剖篾吧!

他想去幫個忙,可又想到兩家鬧成這樣,他跑過去,人家未必搭理他。

腦子裏天人交戰半天,顧大順還是選擇過去提醒。

可這腳剛走兩步,卻被走來的李大妮拉住。

“你幹什麽去?”李大妮問道。

顧大順指著秦玲玲的方向,“山子媳婦不會剖篾,我跟她說說。”

“說什麽說,不是能耐嗎?要咱們幫什麽忙?這過年沒給咱們家裏一分錢,這都要跟咱們斷絕關係了,你還理他們呢。讓他們自己能耐,咱們幫什麽忙?”

李大妮說的不假,顧大順臉色為難一二,最終卻還是回了屋去。

如果可能的話,顧錚是會願意和他們一家四口斷絕關係,至於秦玲玲,她更想了。

看著被李大妮拉進去的便宜公公,秦玲玲隻冷冷笑笑。

就算她什麽都不會,都不會求他們幫忙的。

她的確不會剖篾,所以,在連著斷了幾根之後,她決定帶著竹篾去找會織的人幫忙教教。

沒等秦玲玲走遠,就有人剛好朝著這邊走來。

“是山子媳婦嗎?”

隻見走來的人是顧大順的親二伯,秦玲玲叫一聲二伯公,年前顧瑤的事情,就是二伯公從中幫了忙。

今年過年的時候,秦玲玲也和顧錚去探望了老人家,買了點東西,老人家很高興。

平時秦玲玲上上下下見了他,也會叫一聲二伯公,所以一來二去也算打過幾次麵,熟悉了。

這會見了人,秦玲玲連忙喊道:“二伯公,你怎麽來了?”

“剛好轉轉,找大順說點事呢,誒,你這拿這竹子幹什麽啊?”

秦玲玲沒好意思說,低著頭。

老爺子笑道:“有什麽不好意思跟伯公說的,說說吧!”

見對方都這麽說了,秦玲玲也沒好瞞著,說了自己不會剖篾,想找個人教教,教會了自己可以織個圍欄養雞。

老爺子“嗨”了一聲,笑道:“這是你找我啊,我在行啊!”

“啊?二伯公,你……”

“怎麽,瞧不起我這老東西啊?”

秦玲玲連忙擺手,“我隻是不好麻煩您,你都年紀那麽大了,要是累著了怎麽辦?”

“不累!”老爺子聲如洪鍾說道。

可能心態很好,老爺子今年都七十多了,卻還是很健朗。

他連忙招手,“來來來,拿進來,我來給你剖篾,這小顧村,我敢說第二會剖篾,沒人敢說第一了。”

老爺子自誇的本事,讓秦玲玲望塵莫及。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什麽都靠雙手,二伯公會點手藝倒也不奇怪。

隻是老爺子年紀不小了,她是不想麻煩人。但是二伯公顯然是閑著了,見有這麽個事情可以幫忙,連忙攬上身,“來來來,我來幫你,刀子給我。”

“哦,好。”

兩人正說著,顧大順聽到聲音又出來了。

見自家二伯站那,連忙上前問道:“二伯,你怎麽來了?”

老爺子長長的眉毛微微挑起,嫌棄道:“怎麽,還不耐煩我來是吧?”

顧大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二伯你別誤會。”

“哼,我看你就害怕我上你家的門,每次見了我就躲,我是老虎嗎?”

顧大順連說不是,又問二伯公,“二伯你今天過來是有事嗎?”

“沒事不能過來嗎?”說著,不耐煩的擺手,“行了,行了,你邊上站在,有事就忙你的去,我現在忙著。”

顧大順從小就怕這個二伯了,這會戰戰兢兢的退到一旁,看老爺子操刀。

他倒是上前去立個功,幫幫忙,“二伯,要不要我來啊?”

可他這人沒走到跟前,老爺子眼神瞪了過來,“行了,不用你,我來叫山子媳婦,你閃一邊去吧!”

“誒,好。”

看著顧大順像孫子似得,對老爺子的話言聽計從,就連平時總是在一邊煽風點火上眼藥嘴巴利索的李大妮,這會看到是二伯公,也不敢往前湊了,就怕被這老爺子又罵一頓。

老爺子左後擺了擺手裏的刀子,見磨的鋒利,點點頭,這才拿起其他還沒剖開的竹子,最後又用一塊小竹片貼著刀刃,手法嫻熟的,將一根長長的竹子,均勻的分成了八份細長的竹條。

秦玲玲在邊上看著,感覺老爺子的手仿佛和刀融合在了一起,手起刀落,迅速又嫻熟。

將剖好的八份細長的竹條放下,老爺子還得意的看著秦玲玲,“看見了沒?這才是剖竹篾,我跟你說,你剛才剖的那些,頭寬尾巴細,一不小心,還沒到竹尾呢,這就斷了,知道是為什麽嗎?”

秦玲玲搖搖頭。

老爺子遞出刀刃上貼著的竹片,“看見了沒,缺了這個,這個就是控製竹片大小的,這刀子可沒張眼睛,需要這竹片控製的。”‘’

一旁的顧大順看了一陣,見二伯教著自家兒媳婦,連忙點頭應道:“是啊,是啊,你這就缺了個竹片墊著,你不墊著,很容易歪的,不過二伯厲害,他其實不用墊著都行。”

顧大順剛說完,二伯公那銳利的眼神就朝他瞪了過去,“我教這孩子,有你說話的份嗎?沒什麽事就去忙你的事去,還在這看呢,等我忙完再找你。”

顧大順心裏委屈,但是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說,笑嗬嗬應了聲好,這才離開。

屋裏頭的李大妮當然注意到這外頭的動靜,見狀,對丈夫那背影壓低聲音氣狠的說了句,“慫蛋!”

“媽,你不也慫著?”顧國強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屋裏的,見自家老媽在門口偷偷看著外麵,笑著說道。

要說他媽最怕的人,那就是二伯公了,每次他來,他媽都退避三舍,可害怕了,有時候顧國強被罵的時候,也喜歡拿二伯公氣氣對方。

聽到兒子笑話自己,李大妮拿起邊上的掃帚,直接往顧國強身上拍去,嚇的顧國強連忙躲著。

隔壁屋子雞飛狗跳,這邊二伯公斂了剛才對侄子顧大順的凶狠,恢複慈藹的笑容,對秦玲玲說道:“來,伯公現在教你怎麽利落一下子把裏頭的竹囊削出來。”

老爺子說完,又是一陣手起刀落,隻見一根根細長的竹皮片就被削好了。

秦玲玲拿了起來,仔細對比自己的和老爺子的,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二伯公,你真厲害。”

老爺子沒少被人誇讚,秦玲玲這話他也隻是笑笑,“這都是削竹子的基本功,最簡單的,這織東西才是最難的,什麽籮啊筐啊,還有各種籃子椅子凳子,都不少事呢,不過你學織個圍欄,倒不算難的。”

有老爺子的幫忙下,秦玲玲砍回來的竹子,很快都被削好,隻等著織圍欄了。

中間秦玲玲也跟著二伯公學了會,雖然不算手起刀落迅速剖好竹篾,但是至少找到了訣竅。

老爺子還誇她,“挺聰明的孩子,要多學學,久了就上手了。”

秦玲玲點點頭,十分感激老爺子的幫忙,“謝謝二伯公。”

“不用謝,不用謝,山子不在家,本來就該多過來看看你這孩子的。”

“應該是我多去看望二伯公才對,您是長輩。”

“沒事,沒事,我好著呢。”

兩人寒暄了幾句,二伯公這才起身準備去找侄子說點事。

看著老爺子雖然年邁,卻還是挺直後背,秦玲玲忍不住喊道:“二伯公。”

“嗯?還有事?”

秦玲玲上前兩步,“二伯公,我以後能請教你怎麽織籃子椅子那些嗎?”

“行啊!我正愁沒人教呢。”

老爺子年紀大了,也不用上工,幾個孫子也不小了,也不用他操心,正愁著日子過的太普通了。

秦玲玲也沒想到二伯公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欣喜著,“謝謝二伯公。”

“不用謝,不用謝,就這點小事,又不麻煩。”

有二伯公的幫忙,秦玲玲感覺自己是要走向人生巔峰了。

等二伯公離開的時候,秦玲玲從屋裏拿了一塊晾曬好的臘肉給老人家。

剛開始老爺子打死不收,說,“我就幫點小事,怎麽還要收你東西呢?你這讓我下次還敢教你嗎?”

秦玲玲笑道:“二伯公,這是我孝敬您的,跟今天這事沒關係,而且,其實主要是家裏肉過年曬的還有不少,這天氣慢慢潮濕了,回南天也要來了,我和瑤瑤兩人吃不完呢,這不是您來了,讓您幫忙吃一下嘛,再說了,我這陣子都要去麻煩您呢,就當作我是收買您的東西。”

小孩子嘴巴甜,會說話,老爺子心裏聽了也舒服。

這肉的確不算多,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二伯公在思考了下,決定收下。

“行吧,這肉我就收下了,不過以後可不許這樣了,山子不在家,就你們兩個孩子,我幫忙照看你們兩個小的都是應該的,哪能要你們的東西。”

“那行,下次我保證不給您拿東西了,拿也是不要的才給你。”

老爺子瞪著眼睛,慈眉善目的臉上滿是笑容,“哪有不要的東西,行了,我要回去,你忙吧!”

“好。”

二伯公離開之後,秦玲玲就要開始織圍欄了。

竹片統一都是一米高的,這個最容易,所以都是秦玲玲自己剖篾整理的。

她先是把竹片位置擺好了,然後準備這一根根竹篾,從中間輕輕扭了一下,穿插在擺放好的竹片上。

第一步最重要,需要固定住竹片和竹篾的距離,不會讓它變的鬆散。

對這些東西,她其實也是第一次弄,看著別人家圍雞的圍欄就是這麽方便的,所以看著簡單也想弄一個。

光固定第一下,秦玲玲就廢了不少力氣,還弄的歪七扭八的,手腳並用廢了好久。

不過固定好之後,就方便多了,隻需要把竹片一根根,和織在上麵的竹篾上下固定住就行了。

這些東西都不用考太多技巧,所以秦玲玲在固定好之後就織的很快。

不過到底手生,等忙完之後,這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了。

看著自己人生中第一個織出來的圍欄,秦玲玲十分自豪。

將那小的圍欄替下來,今天秦玲玲給小雞們住上了大房子。

忙完這些事情,看天色也不早了,秦玲玲就要去菜園澆水準備晚飯的事情。

小小的菜園現在已經擴大了一些,雖然擴大的地方有些貧瘠,不過秦玲玲很聰明,從山裏挖了很多腐殖土下來,鬆針土,龍眼樹葉漚的土都有。

這些腐殖土不單止有肥效,而且,還能讓粘土變的鬆散,下雨的時候容易疏水,這對他們這些南方地方來說,疏水簡直是個重工程。

在南方,秋冬種菜是最容易的,因為雨水少,溫度不高,不會因為下雨之後,泥土積水,而溫度過高的蒸發,導致蔬菜容易出現腐根。

所以,春夏種菜是最困難的。

而這困難的事情,卻因為秦玲玲種的地勢較高一些,加上有腐殖土的調節,土地變的很適合種菜。

村子河流多,秦玲玲帶著一個桶到菜地,直接舀上水,就近的就能澆水了,回家的時候,還摘了把韭菜和種在高墩上的紫背菜。

韭菜和紫背菜都是一年四季都能吃的萬一,而且很賤生,不怕雨水不怕旱,隻是紫背菜有個特點,就是老了之後,會有一股子魚腥草那樣不好聞的味道,所以她一般都是見嫩嫩的時候,就摘下來。

到家的時候,顧瑤還沒回來,估計下工之後,又去了自家自留地裏忙去了。

現在隨著春分過了,太陽下山的時間越來越晚,農戶們回家的時間也更晚一些。

而最主要的是,春耕之後,在沒有到糧食開花的季節,糧食還是小苗的時候,是最忙碌的,要拔草,特別是春頭,這草的生命力簡直嚇人。

這個時代沒有那麽多除草的農藥,村民們靠的隻有一雙手,手拔草,帶上尖尖的小棍子,或者一把小刀子,就可以了。在想方便一點的,就是用一中滾筒似的農具,上麵有一塊鐵片,人站在地裏,輕輕的滾動,這草就能被割下來,隻是這樣有個缺點,就是不能把草連根拔起。

顧瑤不在家,秦玲玲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忙了,也幸好他們就兩個人,吃飯生活也方便一些。

她摘菜回家之後,先是用老菜葉剁成細碎喂了擠壓,之後又去把去年曬幹的番薯苗用水蒸了之後,丟到豬圈裏。

同時,在鍋裏架好柴火,這樣一來,就剩下洗菜做飯了。

顧瑤回來的時候,秦玲玲已經把紫背菜炒好了,這個時間家裏的蒜頭沒了,隻有蒜苗,所以她用兩顆小蒜苗頭切成細碎,放進去炒,味道也是香的。

“嫂子,我回來了!”

外頭顧瑤把背簍放下,上麵還裝著她割回來的豬草,打算明天喂豬用的。

小豬仔在長大,用的豬草將會越來越多,所以她每天下工的時候,都會帶豬草回來,吃的完的豬草就吃,吃不完的,就曬幹,留著下次吃,等她哪天沒空的時候,豬仔也有豬草吃。

“回來了?”秦玲玲走出來,拍拍手裏的水,“今天怎麽比較晚?”

顧瑤指了指豬草,“這個,我今天發現一個地方豬草還有很多,這不就想割多點,嘿嘿,我明天還去,早點把它割回來,別讓人看見了。”

秦玲玲哭笑不得,“這豬草長的很快的,今天隔了明天也能長不少呢。”

說到割豬草,秦玲玲說道:“明天我準備上山割點硬骨草回來燒,家裏的柴禾不多了。”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去年囤積的柴禾幹草都要燒完了,馬上就會是綿綿春雨的時候,她想趁著現在雨水還沒下下來,趕緊多割點草放好,不然到了下雨的時候,姑嫂兩個就不用洗澡煮飯了。

聞聲,顧瑤點點頭,“行,我明天隊裏請假,咱們家地裏的草都被我除完了,嫂子,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你在隊裏忙,就不要請假了吧!我一個人也行的,等後天要上課,我就沒空了。”

顧瑤遲疑了一下,還是搖頭,“嫂子,還是我一起去吧,正好多割點呢,你說呢?”

其實顧瑤是擔心自家嫂子不會割草的,去年的時候,嫂子一個人,浪費不了太多的柴禾,冬日裏也不下雨,這隨便撿撿就夠用了,但是現在不同了,接下來哪天下雨都不知道呢。

見顧瑤堅持,秦玲玲也沒再說什麽?

而等到第二天姑嫂還沒兩人出門的時候,門口就站著一個黑黢黢。

看見秦玲玲出來的時候,對方露出一口白牙,“嫂子好。”

看著顧瑤家裏走出來的人,江小奔一猜也猜到,這人就是顧瑤的嫂子。

秦玲玲並不認識對方,狐疑道:“你是?”

“哦,嫂子,我是江小奔,顧瑤的同學。”

“哦,你就是江小奔啊?”

“是的,嫂子,顧瑤在你麵前提過我?”

秦玲玲點點頭,“家裏高二的書本都是你的吧?”

“嗯,是我的。”

看著笑的一臉喜慶的少年,秦玲玲想到書本上那六個大字,果然是個彪悍的少年啊!

其實秦玲玲現在的年紀比顧瑤大不了多少,江小奔同樣。但是她畢竟曾經在自己的世界活到了二十多歲,在她眼裏,二十二歲一下的小年輕,都是孩子少年少女,不像她,上了二十五歲的老阿姨。

“你找她,有事嗎?”秦玲玲問道。

江小奔搖搖頭,“也沒什麽事,就正好不忙,過來看看她而已。”

“哦,那你進來吧!”

家裏不寬敞,就一個房間一個廚房,秦玲玲能請對方進的地方,隻有自己的房間。

她給江小奔倒了水,說道:“顧瑤去菜園澆水去了,等會就回來。”

“哦,沒事。”

因為不熟悉,所以秦玲玲也不知道跟這少年聊些什麽?

江小奔也是第一次見到顧瑤口中的嫂子,他沒少在顧瑤嘴裏聽到她誇她嫂子的話。

於是,江小奔看著眼前的嫂子,更加的恭敬了。

“小……小奔是吧?”秦玲玲喊道。

江小奔連忙站了起來,“嫂子,有事?”

“哦,沒事,我去叫一下瑤瑤,你先在這裏等著吧!”

江小奔連忙擺手,“嫂子,不著急,不著急,你忙你的,我和顧瑤熟著呢,不差這會。”

江小奔說著,外頭顧瑤已經回來了,聽到聲音,詢問著,“嫂子,誰來家裏了?”

聽到是顧瑤,江小奔連忙跑了出來,“顧瑤,是我!”

“江小奔?你怎麽來我家了?”

“怎麽,我還不能來啊?”

要不是顧瑤嫂子在,江小奔打算在顧瑤腦門上彈兩下。

見顧瑤回來了,秦玲玲也不打攪兩個小年輕的事情。

顧瑤放下手裏摟著東西,問江小奔,“你來該不會來要書的吧?我嫂子說就快看完了,到時候再還給你。”

“不是,不是。”江小奔連忙擺手,“那書在我家就是浪費,你們拿著,你們拿著吧!我今天來,就是單純找你玩的。”

說著,他從口袋掏出兩個菠蘿糖,“來,給你一個!”

顧瑤接過,看著他手裏的另一個,“就給我一個,我嫂子的呢?”

江小奔笑笑,“果然嘴裏念著的都是你嫂子呢,喏,這兒。”他從口袋掏出來,一包的菠蘿糖,“我買了二十個,全給你的。”

“那你還隻給我拿一個。”顧瑤不客氣的全拿過來,之後直接拿進除非去給自家嫂子,“嫂子,菠蘿糖。”

看著那麽多的菠蘿糖,秦玲玲笑道:“這是你同學給你買的吧?”

“不是,他說給你買的。”這話說的有點怪,顧瑤又解釋了句,“就是他上門帶的禮物的意思。”

秦玲玲接過,說了句,“那你同學有心了。”

雖然顧瑤是這麽說的,但是秦玲玲一個字都沒信。

這菠蘿糖顧瑤愛吃,她不止一次說過。

當然,其實顧瑤也愛吃好多東西,隻不是這菠蘿糖單純是因為便宜,是顧瑤承受能力範圍內,於是,讓這孩子誤以為,這是她最喜歡吃東西。

至於這東西說是給她買的,那她是不信的。

這東西雖然不貴,但是一分錢也金貴的年代,不是孩子誰沒事買那麽多菠蘿糖呀?

看著外頭站著的江小奔,秦玲玲對顧瑤說道:“你同學既然來了,就陪人玩玩吧,今天我自己去山裏割草就行了。”

顧瑤哪能放心,“嫂子,別啊,咱們都說好的,至於江小奔,我等會跟他說說。”

秦玲玲沒再堅持,應了聲,“隨你吧!你喜歡就行。”

顧瑤出了去,江小奔正站院子裏頭。

見顧瑤出來,他急忙上前,“你嫂子跟你說什麽了?”

“說謝謝你買的東西。哦,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找你……”

“我等會要和我嫂子去山裏割草,沒太多時間陪你玩哦,我家不像你家,你家有錢,不愁吃喝。”不等江小奔說完,顧瑤說道。

江小奔那一堆話直接噎在喉嚨裏,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想了想,他才說道:“那行,我正好無聊,跟你們去山裏轉轉?我也會割草,我種田是好手,割草也能耐呢。”

顧瑤嫌棄的看他,“行了,聽你瞎吹,從小到大,你就不愛幹活,啥活都是。”

“怎麽,瞧不起人呢?”

“那行,那就一起去唄。”

秦玲玲聽顧瑤說,把江小奔邀請去山裏割草的時候,差點要被嚇壞了。

“你確定?”

“嗯。”看嫂子一臉擔心,顧瑤摟著她肩膀,“嫂子,你放心,他這人就是無聊,隨便轉轉的,多個人多個幫忙。”

“那他家裏人不會說他吧?”

“沒事,他家在江家村,遠著呢,他力氣大,等會咱們割好的草,讓他背回來,正好呢。”

小姑子都說可以,秦玲玲自然沒二話,“行,那就聽你的。”

江小奔不是割草的好手,他隻比秦玲玲這個不大熟練的人好一點點,不過原主繼承給她的手藝,在慢慢上手之後,割草的速度就快了。

好歹原主來下鄉也兩年了,幹過不少粗活,這割草都是必須的。

有江小奔在,他們割的草倒是有他的幫忙,擔了幾擔回去。

看著累的大汗淋漓的江小奔,秦玲玲連忙叫住繼續吩咐人的顧瑤。

“瑤瑤,行了,你們歇歇吧,你陪你同學說說話。”

顧瑤剛開始還不肯,說忙著呢,秦玲玲隻好說,讓他們去摘點銅錢草回來。

“我剛才剛好看見有不少銅錢草,還有金銀花,你們去摘些回來吧!”

“哦,那行吧!”

看著兩人走遠,秦玲玲才鬆了口氣。

他知道,這個江小奔肯定有什麽話要跟顧瑤說,隻有顧瑤這小妮子,還沒長大似得,也看不出這少年的心思。

隻是,想到這裏,卻讓秦玲玲想到了顧瑤書本中的原配,那個原配叫什麽來著?

想了半天,秦玲玲也不清楚。

不過看這江小奔和顧瑤是同學,應該不是他的,而且那原配還是李大妮介紹的,她介紹的能有什麽好人?

聽顧瑤說,江小奔的爸爸是他們大隊的書記,家境優渥,如果顧瑤當年真嫁給的人是江小奔,肯定不用過那種苦日子。

隻是,這麽一來,當年的江小奔呢,又去了哪裏?如果他是喜歡顧瑤的話,為什麽當年沒出現呢?

秦玲玲越想,這思緒就越亂了。

與此同時,江小奔那頭,陪著顧瑤找銅錢草,一邊找,一邊輕鬆的說著一些話。顧瑤有一句每一句的回答著,氣氛倒也輕鬆。

走著走著,江小奔突然停了下來。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看著顧瑤的背影,那長長的辮子,好半晌才喊道:“顧瑤。”

“怎麽了?”顧瑤回頭看他,一臉茫然。

江小奔緊張的走過去,“顧瑤,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什麽事?”

“你今年多大了?”

顧瑤聽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自己多大你不知道嗎,還問我?你以前經常說,你大我一歲,你說我多大了?”

江小奔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不夠恰當,可仔細想想,又不知道怎麽換個問法,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我二十了,你十九了。”

顧瑤點點頭,“嗯,怎麽了?”

“你家裏人,給你相好對象了沒?”

顧瑤搖頭,“沒有。”

隻見江小奔臉上頓時露了喜色,“我家給我相了,我爸說男人早點成家,我現在不夠穩重,就是因為我沒結婚。”

“哦,那你就相唄。”顧瑤說這話的時候,還笑了笑,“你爸說的對,你從小到大就沒個正形,小時候還我幫你出頭呢,長大了就欺負我呢。”

看著她一臉的純真笑容,江小奔心情頓時不好了。

他問道:“你真的希望我去相對象,去結婚?”

“啊!這有什麽不好嗎?”

“那你呢,你跟我差不多大,你家裏人沒著急你的事情?”

顧瑤搖搖頭,還有幾分得意,“我嫂子說了,什麽時候結婚,看緣分,這緣分還早呢。”

“可是,顧瑤,如果我要相親的話,我希望相親那個對象是……”你。

“顧瑤是你嗎?”

不等江小奔的話說完,山下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