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搏擊——第二生命

第五十六章搏擊——第二生命

李謹侍迎上牛鑫的目光,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讓談話繼續下去。他當不是因為喜歡格鬥才來的,也從來沒對這件事感覺內疚,隻是麵對牛鑫真誠的目光,這種感覺很奇怪。

“其實每個人練格鬥都有不同目的,對我來說,並沒有差別。隻是,章迦是個武癡,他對待格鬥就像對待第二生命,不容許其他人帶著其他目的來練拳。”牛鑫突然抬頭望天,夕陽的橙紅灑下,清秀的側臉比平時多了一絲英氣,“能告訴我為什麽練格鬥嗎?”

“啊!?”

李謹侍兩腮如罩子上的蒸肉,紅的發燙。就算牛鑫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目的,他這目的說出來也太猥瑣了,而且當前看來成功率趨近於零。

“是張嘉爾社長嗎?”

牛鑫臉上再次泛起微笑。還在糾結的李謹侍,愣了愣,隻能朝牛鑫尬笑,之後又僵硬地點了下頭。

“嗬,沒好害羞的,這也是正常目的,這麽漂亮的女生,男生要眼瞎才會對她沒興趣吧。其實你也蠻勇敢的。”

“為……為什麽?”

“不怕巨大的失敗率,不怕跟其他男生結仇,也不怕被人嘲笑,隻因為喜歡就往前衝,這不算勇敢嗎?”

被牛鑫這樣誇,李謹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第一次聽說自己這樣也算勇敢,而且……其實他是怕別人嘲笑的,所以才一直小心謹慎。

“那……那學長為什麽練拳?”

被李謹侍這樣一問,牛鑫眼中有光閃過,他看著李謹侍淡淡道:“為了讓自己不再懦弱。”

牛鑫似乎有故事,但看著他平靜的臉,李謹侍不好問下去,隻能朝他點點頭。

“你有信心贏他嗎?”

“我……”李謹侍知道是在說章迦,一想到那個人,他就感覺心裏忐忑,將頭埋了下去,“不知道……”

“如果這樣你就輸定了。”

李謹侍驚慌地扭頭看向牛鑫,見他目光一直看著自己這邊,好像從來沒移開過。他突伸出左手,向前攤開,這個像交警喝令停車的姿勢,讓李謹侍愣了愣。這姿勢印象很深,之前張嘉爾也做過。

“揮一拳我看看。”

牛鑫活動了下當作手靶的左手。

“好。”

李謹侍連忙抱好拳架,瞄著牛鑫的掌心揮出一記直拳。

“啪!”

拳頭打在牛鑫掌心,牛鑫眉頭微皺:“比跟栗安打擂的時候有力多了,姿勢也很標準,隻是少一樣東西。”

“少……什麽?”

“決心。”牛鑫的臉色重歸平靜,“你出拳的時候,內心在動搖,光憑這點你就贏不了他。”

李謹侍感覺有些喪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牛鑫突然道:“晚上還有事嗎?”

“我……”李謹侍正想說沒有,後背被撞了下,那感覺是刑天在用頭撞。他知道刑天再提醒晚上的特訓,可是牛鑫說出這種話,總感覺要做什麽。“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那跟我去個地方,帶你看看平時的章迦。”

沒等李謹侍回過神,牛鑫已騎上單車,他隻能上車跟在後麵。兩個穿過十字路口右邊的街道,直線行駛了十來分鍾,來到一間酒吧的後門外。

牛鑫帶著李謹侍把車停在酒吧對麵的咖啡館外,兩人走進咖啡館,點了兩杯卡布奇諾,坐在靠窗的位置。

李謹侍感覺牛鑫在等什麽人,卻一直沉默著,他也沒有多問,跟他一起看向窗外。過了一陣子,一輛貨運人力三輪車騎了過來,騎車的人帶著一頂摩托車頭盔看到臉。

但很快,那人從車上下來,走到酒吧門口時摘下了頭盔。他竟然是——章迦!

他一臉驚訝地看著牛鑫,牛鑫卻沒理他,仍然盯著窗外。他連也連忙看向那邊,隻見章迦跟酒吧門口的人交涉了一陣,把蓋著在車廂上的布掀開,搬起一箱箱的酒。

“他也給酒吧送酒嗎?”

“隻要掙錢的地方,他都送。”

牛鑫仍然看著窗外。

“學長他……”

“他家裏很窮,除了供他上學,基本沒餘力幫他完成夢想,但搏擊這條路本身也挺花錢的,所以他一直在兼職。掙的錢存了一部分,其他的都用在搏擊社,那原來隻有他一個人,裏麵的器械都是他買的。”

牛鑫講得不動聲色,李謹侍卻聽得完全出了神,過了許久才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章迦身上。之前雖然知道他在送酒,但從沒想過,這個脾氣暴躁的怪人,還有這樣的一麵。

“嗬,看不出來吧,這家夥從初中就開始兼職了,基本從來沒休息過。但一直死要麵子,從來沒在學校申請過助學金,也不讓別人知道他的事,我跟栗安也是偶然發現的。最開始提出幫忙,他還跟我們發了次脾氣。”

“他有這麽喜歡搏擊嗎?”

看著章迦一次次進出酒吧,累的氣喘籲籲,身上的T恤已被汗水打濕,再回想送酒前,他還在倉庫進行了兩個小時的苦練。李謹侍實在不明白,搏擊到底有什麽魅力,讓章迦拚到這種程度。

“我不是說過嗎,他一直把搏擊當作第二生命。”

“第二生命……”

“他說生命就是一場搏擊,無時無刻都在逆水行舟。人無法左右命運的安排,但至少能像武士一樣跟未來決鬥。”

李謹侍第一次對章迦有些敬佩,他至今為止還不知道把某樣東西當作生命,是怎樣一種體驗。但這種追夢的感覺,好像隔著窗戶也能傳遞到他身上,身子不禁有些微微顫抖。

“哈,這些話聽起來很中二吧,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卻是一本正經的,想笑都笑不出來。我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崇拜他,無論多少人加入又離開社團,我都會一直待在那,直到高中畢業。”

“這就是夢想嗎?”

李謹侍突然腦海中閃過某個片段,一年前,曾經有另外個人說過一樣的話,還問過自己有什麽夢想,可自己的回答卻是不知道。

“是吧,雖然我也愛格鬥,但真的沒法做到他的程度。為夢想拚盡一切,隻要還能呼吸就決不放棄,這才是男人的浪漫。”牛鑫突然扭頭看向李謹侍,“所以,張嘉爾——真的是你練搏擊的全部動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