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轉世老人

第四章 轉世老人

杜曉彬走進辦公室看到兩位前輩凝重的表情,他無所適從的敬了個禮鄭重說道:“局長、隊長我要參與這個案子!”

黃敬光一臉漠然看著局長肖克,肖克拿起桌子上的一顆煙在桌麵上磕了磕,好像沒有聽到杜曉彬的說話。

“局長……我要參與這個案子。”杜曉彬再次懇請道。

肖克把煙點上大大的吐了一個煙圈轉頭對黃敬光說道:“老黃啊,你說說吧。”

黃敬光似乎沒有準備支支吾吾的說:“論業務曉彬應該是最好的人選……”

“胡鬧!我曾經對你說過多少次,杜曉彬不適合這個案子,你最好把他派到街頭巷尾去抓那些扒手小偷!”杜曉彬從來沒有見過肖克局長發這麽大的脾氣。

黃敬光沒有說話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遞給杜曉彬,同時自己也點上一支沉默的抽起來,一時間讓杜曉彬有點不知所措。

一支煙燒到盡頭黃敬光又點了一支,這種沉默中的對抗讓肖克尷尬起來。他倔強的擰著脖子發出一聲歎息說道:“老黃啊,除了讓曉彬參與這個案子以外,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

黃敬光把煙頭用力的扔在地上大聲說道:“肖克我問你,如果你爹死的不明不白你會袖手旁觀嗎?”

一句話激怒了局長肖克,他拍案而起大聲說:“老黃說話的講證據,別忘了你是警察!”

“證據?這麽多年了你們找到了嗎?既然自己無能為什麽不讓年輕人上,你在這件事情上總是推三阻四我都懷疑你的用心了!”黃敬光毫無顧忌的大聲說道。

“什麽?你懷疑我的用心!”肖克剛想點上的香煙掉在了地上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黃敬光意識到老領導的異常搖了搖頭說:“我不想說別的,就想讓曉彬參與此案的偵破。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讓他以招商引資辦公室聯絡員的身份進入崔家老宅,把那裏的鬼魅魍魎全都給我引出來!”

黃敬光的決定讓肖克無法反駁,他顫巍巍的將地上的香煙撿起點燃直抽到煙嘴才緩緩說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然後抬起早已鬆懈的眼皮看著杜曉彬說:“孩子,你既然做了警察就不要怕風險……而且……”

“局長請放心,為了破案我什麽都不怕!”急切的杜曉彬打斷了肖克的話。

肖克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或許你不怕風險,但這世界上有更多難以承受的事情你必須承擔。”肖克說到這揮了揮手讓杜曉彬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杜曉彬便驅車來到了位於平陽市東郊虎丘山下的崔家老宅。這一次他是接受局長肖克的命令以平陽市招商辦公室聯絡員的身份進駐到這裏偵查案情的。他把車停到院門口,信步推門進去。

放眼環視這所充滿詭異傳說的宅院。忽然一種莫大的恐怖從天而降幾乎將他完全籠罩。他來過這裏,幾年前的噩夢將他帶到這裏。破舊門房、蒼天古槐,漢白玉欄柱的陽台,歐式雕花的房門,琉璃瓦的飛簷鬥拱一切都與噩夢中的情景吻合,父親就是在這棵槐樹下被吞噬的,而吞噬他的就是眼前這棟黑樓。

他的耳邊仿佛又想起夢中的父親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曉彬!這樓裏有鬼……這樓裏有鬼……”

“你找誰?”一個冰冷的女聲在杜曉彬的身後響起,不由得讓不寒而栗的他又多打了一個冷顫。回頭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這是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子,身材高挑,穿著一件紫黑色緊身皮夾克、牛仔褲、白色耐克旅遊鞋;披肩長發,臉頰清瘦、膚色白皙,鼻梁上架著一副的近視鏡,厚厚鏡片後是一雙通透而有深邃的眸子看上一眼就給人以陣陣寒意。

“哦,我是市招商辦公室派到這裏的聯絡員我叫杜曉彬。”看著眼前這個冰雪美人杜曉彬顯得有些唯唯諾諾。

“準確的說是來保護崔先生的安全吧!”美女的一句話讓杜曉彬感覺到自己在那個方麵更像是一個保安。

“聽說在這附近發生了凶殺案,領導擔心崔先生的安危,因此就派了你來。”女子說話的聲音異常冷漠。

“或許我可以兼顧這項任務,美女你是……”杜曉彬自我解嘲道。

誰知道眼前的這位女子似乎不滿意“美女”的稱呼,隔著鏡片翻了杜曉彬一個大白眼說:“我叫胡紫晗是醫院的內科醫生,按照領導指示負責崔先生的健康狀況的。”

“紫晗……”一個讓人親切而又感到肉麻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了出來。

杜曉彬順著聲音看去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三十幾歲的樣子長得還算說的過去已經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

“你怎麽才來啊,聽你的父親說你酷愛國學,沒想到在這種貧窮落後的地方還能遇到你這樣一個紅顏知己。不知道你是對中國的文學感興趣呢,還是書畫感興趣啊。我可是在這方麵很有造詣的啊。”這位公子哥色迷迷的看著胡紫晗侃侃而談。

胡紫晗用清冷的眸子瞥了這位公子哥一眼冷冷的說道:“我隻是一個醫生,對你所說的不感興趣。不過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山水丹青都起源於中國,崔公子在國外學到的恐怕是不倫不類吧。”

胡紫晗這樣的回答讓杜曉彬不由得笑出聲來。聽到笑聲這位胡紫晗口中的崔公子才扭頭上下打量了一眼杜曉彬“你是幹什麽的?”

杜曉彬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傲慢與無禮,沒待杜曉彬回答,胡紫晗卻一把將杜曉彬拉到近前用較剛才的語氣柔和了許多說道:“他啊,杜曉彬招商辦公室派來的聯絡員,我們也算是同事。”

杜曉彬忽然感到眼前的這位冷美人暗藏著的可愛,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這時有一個聲音從樓口傳了過來:

“平陽市的領導想的真是周到啊,隻可惜我崔某到老方歸,未給家鄉父老盡半點綿薄之力啊。”跟著就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見來人六十上下的年歲,一身高檔西裝,戴著金絲眼鏡,身材高大,氣宇軒昂,白皙而平展的臉上始終掛著平靜的笑。

“此人應該就是崔血月了。”杜曉彬暗想。

果然胡紫晗指著迎麵到來的人對杜曉彬說:“這位就是崔血月先生。”

當胡紫晗還要繼續介紹杜曉彬時。崔血月擺了一下手客氣的說:“你們剛才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這位是市府派來的的聯絡員杜曉彬,歡迎,歡迎。”說著一指剛才那位崔公子說:“這是犬子崔潛,我老了,在家鄉投資創業的事情一半要有他去做。”

“歡迎杜曉彬先生進入我們這所古宅老院,讓這裏多一些年輕人,多幾分活躍。”不知什麽時候,一個二十幾歲的女郎輕盈的向這邊走來,同時傳來了她像銀鈴一般的聲音。

隻見她身材窈窕秀美,身著白色風衣、下著短裙,裙擺下可以看到修長的美腿穿著性感的黑色褲襪,腳上一雙雪白色兩寸高跟皮鞋襯托著她的身姿更加高挑迷人。雖然隔著有一段距離,但是可以看到這個女子麵貌精致,一顰一笑有一種脫俗的美豔。

“噢,這位是我的投資顧問安琪小姐。她可是海外歸來的經濟專家啊。”崔血月指著到了的妙齡女郎介紹著。

一旁的崔潛一直很不友好的用怪異的眼神盯著杜曉彬,當安琪走到進前後,他的嘴角才露出一絲諂媚的笑。可是安琪僅僅是向他禮貌的點了點頭,而後快步走到杜曉彬麵前。

一股清香撲麵,安琪伸出纖纖玉手對杜曉彬說道:“招商辦的領導把你的情況都和我說了,再次歡迎你杜先生。”

杜曉彬象征性的拉了一下安琪柔軟的小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崔潛那張國字臉已經拉得很長。

而表情變化最快的還是安琪,本來還在微笑的她忽然“啊”的一聲慘叫,這讓杜曉彬實在預想不到,側眼再看胡紫晗他的表情也凝滯住了,一雙深邃冰冷的眸子閃著異樣的恐懼。同時崔血月、崔潛也不約而同的緊張起來。杜曉彬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去……

杜曉彬深厚的百年古槐的後麵緩緩的伸出一隻幹枯的手,隨後傳出一個嘶啞而又蒼老的聲音:“血月……回來了……”

眾人在驚駭中不由得後退了幾步,一個衣著襤褸的老頭從古槐後麵轉了出來,他的出現讓人群中美豔的安琪、冷若冰霜的胡紫晗禁不住再次“啊”的一聲驚叫。隻見這個老頭須發皆白,臉上的褶子如同用過的抹布。目光渾濁,見到眾人嘴角掛出了一絲詭異的笑:“血月,你回來了。”

杜曉彬聽這個老人呼喚著崔血月的名字,不由得將目光盯緊了離自己最近的崔血月。

崔血月皺緊了眉頭盯著老人看了良久,忽然恍然大悟快走兩步上前抓住了老人的手激動的說道:“您就是當年宋老蔫的啞巴兒子吧,母親去世前給我寫過信,說在那個年代你們父子照顧了她。”

老人仿佛沒有聽懂崔血月的話,蹲坐在槐樹下癡癡的笑著,這讓激動不已的崔血月尷尬不已,幹笑了兩聲說道:“你我應該同歲吧,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呢?”

老人忽然盯住麵前的崔血月。目光由渾濁變得犀利,發出一陣瘮人的笑:“哈哈,你是問我叫什麽名字對吧。”

崔血月被他笑聲嚇到了,後退了幾步點了點頭。那老人用犀利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在場所有的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叫崔子華!”

“啊……”崔血月驚呼了一聲,臉色變得蒼白。

“放肆,崔子華那是我高祖父的名字!你也敢胡說,快把他趕出去。”一旁的崔潛怒吼道。

崔血月回頭瞪了兒子一眼訓斥道:“不得無禮,他對我們崔家有恩!”

然後回過頭去抱住老人的肩頭耐心的說道:“老兄名字不重要,關鍵是我的老母親曾有過囑托說你們父子對我家有恩,有朝一日我回國一定要找到你,照顧你。”

老人仿佛沒有聽懂,緩緩將崔血月推開自顧自的說道:“崔血月是我的曾孫、他父親是我的二侄孫崔廣義,他伯父是崔廣仁,四七年我們爺孫仨都被仇人害死了,這會兒又蹦出個崔血月,嘿嘿,冤冤相報何時了啊,冤冤相報何時了啊……”老人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崔血月無奈的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說道:“沒錯他就是宋老蔫的啞巴兒子,宋老蔫死後,不知是什麽緣故,他會說話了,但是整天胡言亂語,可能是精神出了問題。”

瘋癲老人的話大家聽不懂,就連崔血月說的話同樣也聽不懂,在一旁摸不著頭腦的崔潛不由的問道:“宋老蔫是誰?”

“噢,宋老蔫原來是我們家看門人。一九四七年他收養了一個啞巴兒子,就是這位老人。後來你祖母一個人生活在這裏,多虧了他們父子的照顧,這樣吧崔潛你去找一個精神病醫院,我們帶他去看病。”崔血月說道。

“他的精神問題不大,有可能是心理問題。”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

大家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胡紫晗,這讓崔血月更加疑惑脫口問道:“哦,紫晗小姐,你不是個內科大夫嗎?”

胡紫晗走上前,冰冷的目光隨著老人的眼球轉動良久對崔血月說道:“我在大學裏學的心理專業,從這個老人的視覺來看,從渾濁到犀利轉換自如,完全能夠由心理自我主使,可見他沒有精神分裂的病灶,而是對現實中的存在事物,心理上有過偏差,剛才聽說過去他是個啞巴,後來恢複了語言能力,這說明他存在心理障礙。”

“哦,看來我這位故人以後要靠胡小姐照顧了。”崔血月期待的說著。

老人並沒有理會胡紫晗和崔血月的對話,還在那裏喃喃自語“崔廣義和秋芬的兒子叫崔血月,那是四七年正月十五給起的名字,就是那一晚天上出現了血月,不祥之兆啊!然後我和血月他爹,他大伯都被人害死了。”

老人說的話讓杜曉彬感到十分的詭異,當然幾十年前這所宅子發生的懸案,他在肖克和黃敬光那裏了解過一些。可是聽著老人說的話,似乎埋藏著跟多的細節。因此高聲問道:“老伯,你說當年這宅子的主人被人害死了,可我聽說當時是失蹤了,既然死了那屍體放在哪了?”

他的這一問猶如一個驚雷,讓那個老人和崔血月猛然戰栗了一下。崔血月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鬱起來,他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麽?

此時老人的臉上變得驚恐無比,他渾身上下開始顫抖,哆哆嗦嗦的指著崔血月說道:“他……他就是來找屍骨的,他……就是來找屍骨的,崔血月……,血月還會出現的。”然後他開始原地轉圈用手指著正給院子詭異的狂笑:“哈哈,血月這個不祥之兆還會發生的,所有對那張畫有想法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他的聲音很大,空落的院子滿是那句“都得死”的回聲,在場的眾人無不驚駭。

崔血月的臉色越發蒼白了久久才柔聲對老人說道:“老哥,跟我回樓裏住吧。”雖然是柔聲細語,但是在崔血月的目光中隱約的閃過一絲肅殺。”然後迅速的躲開。

“那你住哪啊?”崔血月沉聲說道。

老人指了指院門口的門房,然後步履蹣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