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一)

回歸(一)

——這天對我來說,是一生難忘的一天。

在我大學叁年級的那年。

七月二十八日。

淩晨五點。

睜開眼睛,看到很有重量感的房梁延伸在感覺特別高的天花板上。看上去好堅固。這樣的話,就算掛上為了上吊用的繩子,也不用擔心會折斷呢——我怎麽會在迷迷糊糊之間突然想到這麽黑暗的事情。而且那根房梁看上去好貴。這麽漂亮的木材可不是平時隨隨便便就能夠看到的樣子……啊,對了,說不定,其實我還在做夢吧。

窗上有水滴在滴著。就好像透明的生物附在玻璃表麵旋轉一樣,一點一滴地慢慢移動著。看起來外麵好像下雨了。昨天剛到這裏的時候,明明天氣非常的好——至此,我終於想起來了這裏並不是我自己的房間,也沒有什麽忘記關緊的水龍頭。同時也發現了現滴著水的窗戶,其實是為了防音而裝的雙重玻璃。

看了一眼手表,早上五點。也就是說,其實我睡了一個小時都不到。就算如此,不知為何眼前卻非常清晰。

隨著記憶的恢複,全身的壓迫感也漸漸地覺醒了。雖然記得昨晚明明壓抑了酒量喝的比平時少,但還是覺得頭很重。感到胃的周圍有什麽有棱有角的東西糾結在一起。雖說這樣,也不像是一般的宿醉,很奇怪地有一種異常不爽快感。昨晚喝的很高興嗎?還是不那麽高興呢?記憶中的印象非常模糊。好像有什麽麻煩的事情發生似的……這種奇怪的感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誰和誰吵架了嗎?但是昨晚在一起的人基本都是平時一直在一起聚會的人啊。喝完酒後一起熱熱鬧鬧地開心地吵鬧著,也沒有在喝醉後會給別人亂添麻煩的人物啊。說起來,昨天一起到這裏來的人有——

在細長的被裝飾成華麗的鋼琴似的樂器——大鍵琴的旁邊安置的被褥裏,躺著兩個女孩子。蓋著被子,這兩個相依偎睡著的女孩是花音和小瑠。

在除濕器附近安置的被褥裏,有一個女孩趴著睡在那。雖然看不見臉,但是這一頭栗色的平滑長發,正是小溪。

男生們的被褥被安置在和女生們的被褥離開了很大一段距離地方,我睡在當中,就好像要把我夾起來一樣。被木製的折疊椅包圍著的處於隔離狀態的漂撇學長,半張著嘴睡在那。好像在做著什麽“熱血沸騰”的有趣的夢,緊緊地抱著枕頭。胡子拉渣的嘴也一張一合的。

這麽睡著的漂撇學長,一個翻身,把毛毯踢到牆邊。牆上掛著白井教授業餘時畫的肖像畫。畫的模特是教授現在的夫人。名字好像叫美也子夫人。年齡據說快接近四十歲了,但是怎麽也無法叫人相信。乍一看,隻有二十歲上下的樣子。如果她走到大學校園裏的話,或許會被當成和我們一樣的女子大學生吧。那寫實地有些過分的畫風,說的不好聽點,就像照片一樣,繪畫的感覺一點都沒有。但是夫人的美貌確實詳詳細細地被記錄了下來。

實際上,昨天晚上,這位教授夫人,也就是白井美也子登場的一瞬間,現場的氣氛就是一震。對,就是這個……終於,我終於找到了讓我一直在意的那種違和感是什麽了。昨天在那之前的時間,包括教授在內的我們一共八個人都過的很普通。不對,昨天因為有小瑠和K的事件,其實是非常累人的一天。但是這個事件也順利解決了,陰沉的尷尬氣氛也逐漸緩和,回到平時一樣的氛圍,大家一起開心地喝著酒。就在這時,外出晚歸的教授夫人到這裏跟大家打招呼的那一刻,現場的氣氛就為之一變。

雖說如此,表麵上當然還是一片其樂融融地氛圍。不管怎麽說,對白井教授來說,是新夫人的首次亮相。雖然考慮到教授前任夫人的事情心中總有些無法釋懷,但是能娶到如此一位新夫人,教授稍露得意之色也可以理解。能稍感欣慰的我想在場的也不止我一人吧。夫人對我們的招呼,也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如果換做是平時的我的話,一定會完全沉浸在年輕的教授夫人的魅力中吧。而讓我沒有沉浸的原因,就是匠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