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全身而退
第六十四章全身而退
“哥還記得我去年生辰,從爹爹那兒討要來的那把紅石匕首嗎?”周佳榕問。
“匕首?”周佳木歎了口氣,誰家姑娘見麵禮,會送人家一把匕首。
見周佳木如此反應,周佳榕還老大的不高興,“哥這是什麽口氣,阿遙姐姐可是說很喜歡我送的禮物。”
“那把紅石匕首極漂亮,我是喜歡。”傅遙說。
周佳木一早就知道,傅遙不是什麽弱女子,與他妹妹的脾氣,是難得的投契,卻也得提醒一句,“姑娘家不好隨身帶著利器,千萬把匕首收好了。”
聞言,還沒等傅遙應聲,周佳榕又說:“哥什麽時候學著像府上那些婆子似的囉嗦?阿遙姐姐自然知道,匕首該放在哪兒。”
“吃還堵不上你的嘴。”周佳木說著,作勢要搶周佳榕手中裝豆沙卷的油紙包。
周佳榕往旁邊一躲,險些自個把東西掉了,便忍不住埋怨周佳木,“哥這麽欺負我,就不怕阿遙姐姐笑話你。”
周佳木曉得周佳榕是人來瘋的性子,若由的她留在這兒,隻怕還有得胡鬧,隻道:“你阿遙姐姐病剛好,身子還虛弱,你別總賴在這兒擾了她清靜,今兒就先回去吧。”
周佳榕愛熱鬧,卻也不是個不懂事的姑娘,在與傅遙定下,明日還來之後,便乖乖的回去了。
見周佳榕走了,周佳木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與傅遙說,“我娘在我妹妹出生未滿百日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爹打小就把她捧在手心裏疼,因為疏於管教,沒什麽規矩,但心眼不壞,今兒讓你見笑了。”
“佳榕活潑,性子也爽直,我與她投緣的很。”傅遙笑盈盈的說。
許久沒見傅遙這樣高興,周佳木也不禁笑道:“要是知道這丫頭有哄你高興的本事,我就該早些叫她來跟你作伴。這陣子,你悶壞了吧。”
“悶是有點兒悶。”傅遙如實說,“可悶著悶著,也就習慣了。其實有時候一個人靜靜的也很好,能沉下心來做做女紅,念念書。對了,你前幾日給我送來的那些書,我都看完了。”
“這麽快就看完了?”周佳木驚訝之餘,也難免有些痛心。
畢竟書讀的越快,也就說明阿遙困在這裏越寂寞。
“阿遙,等過幾日,天氣再暖和些。等山上的野花都開了,我便帶你出城踏青。”
一聽說能去城外走走,傅遙自然高興,但她知道,比起踏青,顯然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著周佳木去辦。
自從那日驛館相逢,這半年多來,周佳木幫她護她,事事處處為她打點周全。
周佳木已經為她做了太多太多,多到她已經還不起了。
所以,她不能叫周佳木再為她這些瑣事費心了。
“我很好,一切都好,你不必理我,專心幫太子爺要緊。”
“我怎麽能不理你?”周佳木笑笑,俊朗的臉龐在暮色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溫柔,“這幾日,你怎麽也不問我事情有無進展?”
“我想,太子爺既然答應幫我,應該就不會反悔。”傅遙說,“再者,我爹當年被誣以怨懟皇上,意圖謀反的罪名。若要翻案,談何容易。想要短時間內翻案,就更不可能了。我之所以不問,不是不關心,而是我願意等。”
“我就是怕你等的太久,再灰了心。不過有了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周佳木說。
“佳木。”在靜默了片刻之後,傅遙忽然柔聲喚了周佳木一句。
隻一句,就驚起了周佳木心底一片漣漪。
“怎麽?”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默默的為我爹翻案出力。我雖然感激太子爺肯幫我,但我與太子爺之間是相互利用,他答應助我替父報仇,我甘願當他的獻禮,出現在周叔叔麵前。隻有你,是全心全意,不圖回報的在幫我。
說到底,我心裏最感激的還是你。
可是這兩日,我常常在想,我的出現,對周叔叔對你,甚至對整個忠勇侯府究竟是不是個禍?
我要替父報仇,我要為我傅氏家族討回公道,是我傅遙一個人的事,我怎麽可以自私到將你一家統統都拉下水。
所以佳木,如果可以,請允許我離開侯府,既然這是我與太子爺的交易,就該由我們兩個人來完成,就算最後功敗垂成,也不會連累你們。”
周佳木聞言,望著傅遙,不急不躁,徐徐說道:“阿遙,要幫傅伯伯平反,是從五年前事發以後,我爹就許下的心願。這些年,我爹雖然不在朝,但背地裏,已經收集了不少,傅伯伯是被人冤枉的證據。他隻是缺少一個敢,並且有力量將舊事重提的人。而恰巧殿下有這個膽量,也有這個心力。
其實當年,我爹一時意氣辭官,心裏也有些後悔。他是武將出身,征戰沙場這些年,他心懷抱負,壯誌未酬也是消沉。
如今,殿下與我爹,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罷了。
所以,你不必為此事諸多思慮。
一心要幫傅伯伯報仇的人是我爹,心甘情願要輔佐殿下,也是我爹一早就決定好的。即便沒有你,這兩件事同樣會發生,隻不過是會遲些而已。
你隻需記得,並不是你連累了我們,這本來就是我爹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
周佳木的話,說的很明白,也很有說服力。
但傅遙的心裏依舊惴惴,不能平靜,“為一個身負謀逆之罪的罪臣平反,實在太危險了。你與周叔叔已為我爹,為我一家做的太多。如今我回來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自己來承擔吧。”
“阿遙,你還是太單純。”周佳木說,“你近來看了那麽多兵法韜略的書,怎麽就不明白,事到如今,你、我、太子爺,禍福相倚,早就無法全身而退了。”
是啊,事到如今,任誰都無法全身而退了。
但有一點,傅遙心裏很明白,即便太子爺與忠勇侯府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糾纏。
而她也不過隻是其中的籌碼之一而已。
兩邊隨時都可以將她棄之如敝屣。
可他們卻都沒有這麽做。
忠勇侯府肯幫她,是念及兩家之間的舊日情份。
那太子爺呢?
太子爺甘冒如此風險助她複仇,難道隻是單純的要向忠勇侯展現他的誠意嗎?
想來這世上的事,都是因利而聚,利盡而散。
精明如太子爺,應該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她是不明白,不明白除了能幫太子爺籠絡忠勇侯以外,她與太子爺而言,究竟還有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