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騎虎難下

第37章 騎虎難下

“侯爺,”喬氏忙半起身拉著傅鬆的袖子,一副哀求的樣子,“別動怒,孩子我們再慢慢教便是……”把一個好繼母的形象展示得淋漓盡致,又一麵看向傅鄴,勸道:“鄴兒,別跟你爹置氣……”

“就他這個氣人的樣子,你還要維護偏袒他,他可對你沒半點尊重,你沒聽到他連句母親都不肯喊你。”傅鬆想要甩開喬氏的手,看到她虛弱的麵容,心底又軟了下來,“你又何苦為他求情?你看看他那個樣子,可有因為你求情而動容?”

他的手指向傅鄴,臉上的怒容依舊難掩,不過對著喬氏語氣卻是軟和下來。

這雙簧唱的,他們不尷尬,傅鄴在一旁看著都替他們尷尬,眼角的目光瞥向一旁的老祖母湯氏,湯氏看得眼睛、嘴角都一抽一抽的,顯然對這戲碼也是看得尷尬至極。

“你別拉著我,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他一頓,我就不是他爹。”傅鬆轉頭怒瞪著傅鄴,恨不得拿著鞭子狠抽他一頓。

“侯爺,別跟孩子計較,他還不懂事。”喬氏不依不饒地拉著傅鬆的袖子,眼睛卻是看向傅鄴使眼色,“鄴兒,你先回去。”

這一套騙騙傅鬆即可,連老祖母湯氏都騙不過,更遑論是他?

以前真正年少的時候,他都不吃喬氏這一套,也不知道喬氏哪來的底氣一再地在他麵前使這不入流的招數。

“爹,姨娘,你們這樣不累嗎?我看著都累得慌。”他出聲打斷了這兩人的雙簧戲碼,看到喬氏怔愣地看著他,他也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回去。

傅鬆也怔愣了一會兒,回過神後更是氣怒難消,“你這孽子,你再喚你母親一聲姨娘試試……”

“我母親當然不是姨娘。”傅鄴打斷他的話,一副傅鬆是不是傻子的表情,他這當兒子的還能錯認母親?

傅鬆沒想到這個兒子是越來越會氣人,而且頓時領悟到傅鄴嘴裏的母親指的是誰,這讓他怒紅雙眼,卻又不好反駁他說錯了,他再不喜周氏,也不可抵賴周氏是他的嫡妻元配。

常平侯府裏可以沒有周氏的畫相,也可以沒有當年侍候過周氏的老人,但祖宗家法還在,誰也不能將周氏的牌位從家廟裏拿走。

而且傅鄴本人正是周氏來過這世上最大的證明,也是周氏在常平侯府留下的最大痕跡,誰也抹不去。

傅鄴不管傅鬆的氣怒,而是轉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看戲的老祖母湯氏,行禮作揖道:“敢問祖母,姨娘進門的時候,要不要在我母親的牌位麵前行妾禮?”

不管喬氏現在是不是正妻,但在周氏麵前,她就隻能行妾禮,這是祖宗規矩,喬氏再有能耐也不能免了這一遭。

正是因為想到這些,喬氏的臉真正的發白了,這可不是塗了一層白粉就能做到的,拉著傅鬆袖子的雙手因為抓得太緊而泛起了一股股青筋。

傅鬆的臉色完全陰沉下來,隻有那雙欲噬人的眼睛盯著傅鄴看。

湯氏有些意外,但能看到喬氏吃癟,她心裏也痛快,“那是當然,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廢不了的。”

說這話時,眼角還不屑地瞟了眼喬氏,意思是你可是在死了的周氏麵前低一等的,哪怕搶了周氏的男人也亦然,永遠也別想越過周氏去。

喬氏心裏暗罵眼前這老不死的妖婆,她與她有什麽區別?五十步笑百步,遲早有一天她要把這仇給報回去。

傅鄴一副受教的表情,又看向傅鬆,有禮的請示道,“爹,既然老祖宗的規矩是這樣,那我喚一聲姨娘也不為過吧,畢竟她在我母親麵前那就是姨娘啊。”

“你、真、好!”傅鬆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字地道。

傅鄴一副受誇後不好意思的麵容,“兒子謝過父親的誇獎。”又轉頭看向喬氏,“咦?姨娘你的臉色怎麽白了許多?我看這太醫怎麽還沒到啊?這慢吞吞的,觀言,你去催一催。”

喬氏心裏恨得要命,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傅鄴是常平侯府的嫡長子,她的兒子到底在名份上排位上都次了一等,雖然這些年她明裏暗裏地給傅鬆上眼藥,這才讓傅鄴至今都還沒有得到世子的位置,但她心裏清楚,她的兒子要繼承這爵位與家業,法理上是說不過去的,就如同她必須在周氏那死人的牌位前行妾禮。

一想到周氏,她的一口銀牙就暗暗咬緊,這人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是一樣的令人恨之入骨。

又暗恨自己這些年過得有些順風順水,早早地就在湯氏麵前露了行藏,這才惹來湯氏的厭惡,今日偏要受他們祖孫倆的氣。

“你趕緊回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問候。”傅鬆揮揮手,不想看到這一再忤逆他的兒子,當初在周氏生下他的時候,他就該親生將他給捏死,也不會在今日專門來氣他。

“姨娘生病了,我自當要問候,父親這話好生沒有道理。”傅鄴又不肯走了,笑話,喬氏故意鬧這一場,不就是希望他與傅鬆相看兩相厭嗎?他要是早早退場了,這戲還怎麽唱下去?

喬氏輕撫傅鬆的背部給他順氣,讓他不要氣壞了身子,暗暗又忌憚地看了眼傅鄴,若是換作往常,傅鄴可忍不了這口氣,早早就會拂袖而去,雖然現在也算是達到目的,但是他大喇喇的忤在那兒,她怎麽看都礙眼得很。

傅鄴一副孝子賢孫的樣子落坐在湯氏的旁邊,甚至還故意給湯氏奉茶端點心,這讓湯氏瞬間就眉開眼笑,還是她這個大孫子貼心,不像周氏養的兒女,看了就礙眼。

傅鬆本想再找由頭發作傅鄴,卻一偏眼看到祖孫倆相處的和樂融融,頓時又泄了氣,隻能自己生著悶氣。

喬氏都快要氣得嘔血了,她怎麽就將這兩人給招來礙眼了?這傅鄴的行事她是越看越不對路,不過眼下騎虎難下,她也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

內室的氣氛透著一股古怪的氣息,匆匆趕來的太醫一進來就感覺得到這一家四口似乎分成了兩派,不過這是常平侯府的事情,他隻管看病,別的一概不理。

匆匆給喬氏把了脈,脈象上顯示這喬氏根本沒得病,不過是肝火難舒罷了,顯然是被氣著了,不過他能當這個太醫,病情說個模棱兩可也不是難事,謅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開了藥方子,這才提著藥箱給傅鬆行禮退出去。

傅鬆懂些藥理知識,看過太醫開的方子,沒有什麽問題後,這才交給一旁候著的綾兒拿出去執藥來煎。

沒有戲可看了,湯氏和傅鄴這才提出告辭,傅鬆無力地擺擺手,他現在看到這祖孫倆就覺得眼疼。

喬氏暗暗又咬緊一口銀牙,在傅鬆看不到的地方眼裏迸射出一抹寒光。

傅鄴不在乎喬氏如何看他,在院外將老祖母湯氏扶上騾車後,這才袖著手帶著觀言繼續往府外走。

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觀言,“你覺得公子我長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