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你擠牙膏呢
092你擠牙膏呢
雖然平時喜歡研究曆史和軍事,但巫山不太願意玩兒心計,也不是要欲擒故縱,他原本隻是希望靠自己的魅力在天內征服這個女人,而不是靠感激。
他認為,現在小白的心裏對他隻有感激。
對從沒輸過的巫山來說,其實這就算失敗了,不過敗得沒那麽慘烈罷了。
隻是工作之餘,他偶爾還會想起小白那如同乍毛小公雞般的倔強模樣,有時想著想著,還會會心一笑。
秘書肖米偶爾不小心看到老板自己一個人在哪兒笑,驚訝得不行,然後又要費心思猜測,他到底是想到什麽好事了呢?
聯係不上巫山,小白並沒有放棄,想來想去決定打給麻陽,請他幫忙安排自己跟巫山再見一次麵,因為她也發現了,這位麻陽先生跟巫山的關係好像不一般。
小白這姑娘不光倔,有時還一根筋:“拜托拜托,幾分鍾就好,我就跟他說幾句話就行!”
麻陽心一軟。
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接觸,以及從巫山口中,多少了解到了小白的為人,也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姑娘。
倘若巫山還是從前那個巫山,其實不慕虛榮的小白是個理想的結婚對象,作為旁觀者看他們兩個互相關心的樣子,也願意成人之美唉,可是現在說什麽都太晚了!
麻陽的心劇烈一痛。
看她求得懇切,麻陽想,罷了,反正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不就見幾分鍾嘛,就幫她了了這個心願吧。
地點安排在巫山的西山別墅。
麻陽並不是個喜歡弄虛作假的人,隻是有些路一旦走上,就根本無法回頭了。
為了做足戲,巫山的“腰傷”還要過幾天才能“痊愈”,當然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因為怕老媽看到自己走路扶牆扶櫃的樣子擔心,所以巫山這幾晚都躲在西山別墅休養,好幾次都是被保鏢廣寒鎖架著上樓去的臥室。
他這體重,恐怕整個別墅裏也隻有廣寒鎖能弄得了他,其餘都是女家丁。
前幾次小白來到這裏的時候,多半是被“綁架”或逼迫來的,心中全是恨意和怨念,覺得這是惡魔的住所,一個罪惡的地方。
但今天再來,心情完全不一樣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快點再快一點見到他。這幾天的擔心已經快把她折磨瘋了,從沒想過自己會對巫山這麽掛念。
小白都沒有意識到,也不會相信,這種掛念跟當年每周末盼望快點見到孟君遙的那種渴望,是一樣一樣的。
巫山頭一次讓她見識了,善與惡同時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狀態。
他這個人,有時候是惡魔,有時候是天使,但他似乎更習慣於把自己邪惡的一麵展現給外人。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
人一般不都是喜歡把好的一麵給別人看嗎?
也許巫山的不按常理出牌,也是讓小白著迷的原因之一吧。
這一次見巫山不是在臥室,而是在他那寬大的書房,兩整麵牆壁都是書,旁邊光是爬高取書的梯子就有兩架。
麻陽把小白領到門口就離開了。
小白在敲門之前,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又是整理頭發,又是抹平衣服上的褶皺。
為了見巫山,平時穿運動服比較多的小白,今天還特地穿了一身水綠的半身裙,這是她認為自己穿上最好看的衣服。
說不定今天就是最後一次見麵呢,得給他留個好印象。
“砰砰砰。”
“進來。”
照例是冷冷的聲音,聽不出半分對客人的熱情。
小白推門進去後,看到巫山正有些慵懶地斜靠在沙發裏看書。
他恰巧也穿了一件綠色的衣服,是深綠的複古粗花居家毛衣,跟平時西服革履的氣質很不同。
落地燈橘黃色的光暈罩在他全身,為他蒙上了一層罕見的溫暖氣息。
如果說平時他給人的感覺是零下度的話,現在差不多達到零上度了。
巫山通常無論是站還是坐都很有樣子,有型得像棵鬆柏,這樣隨意歪坐的模樣是小白從未見過的。
原先想好了一大堆話,可不知為什麽,進門之後,小白就隻會傻笑著朝他揮揮手說“嗨”,簡直都不像自己了,平時自己對他可基本都是怒目而視的。
自打她進門後,巫山的眼睛一直在書上沒挪開過,聽小白半天不吭聲了,才勉強抬頭瞥了她一眼。
當巫山看到身著婀娜水綠長裙的小白時,目光再次像電壓不穩的日光燈一樣閃爍了幾下,然後又挪回到書上,照樣愛答不理:“有話?說。”
熱臉貼了冷屁股,小白的熱情頓時被澆滅了一大半。
這人,來了客人別說端茶倒水了,至少打個像樣的招呼吧?他的待客之道能氣死個人。
不過想想,他這人本來不就這樣嗎?還能指望他熱情到什麽程度呢?
不過,巫山的態度這麽冷這麽不配合,小白想好的那些動情的感恩的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她本來就不善於說肉麻的話,於是囁嚅了半天隻擠出一句:“那個,謝謝啊。”
巫山頭都沒抬:“謝什麽?”
“謝謝你,在咱們,出意外,的時候,一直,護著我。”
巫山又抬起頭:“你擠牙膏呢?”
“噗哧。”
小白一樂,終於不那麽緊張了。
可是巫山仍然冷著臉像尊雕像:“誰護著你了?別自作多情了。”
小白聽了,臉上猛地一陣發燒。
她腦子沒摔傻,很清楚地記得他是怎麽極力用他的身體來護住自己的,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以至於狠狠撞上岩石壁的是他,跟鋒利的樹枝接觸麵積最大的也是他。
可是,也許他這麽做是出於別的原因,比如不想巫氏的名譽受損?
小白心裏很亂,隻覺得無地自容:“我我我說完了,那我走了,再見。”
“啪!”
小白嚇得不敢回頭,以為是巫山拍案而起,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聲音。
她這才回頭看,結果,那一幕令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隻見巫山正一手扶著腰,吃力地緩緩彎下去,另一隻手努力想夠掉在地上的那本書,可是就差一點,怎麽也夠不到。
一向強勢的他,何時如此脆弱過?
小白鼻子一酸,眼裏無風起浪。
她想都沒想就一個箭步躥過去,幫他拾起了書,順便瞥到書名是《人工智能的未來》。
怪不得他斜倚在沙發上,沒有平時坐得那麽端正了。
巫山沒伸手接,而是撐著椅子的扶手緩緩站了起來,一手扶著腰,另一手想要從書架上取力所能及高度的另一本書。
這一次,小白的指尖比他先到達:“是這本嗎?我幫你拿。”
巫山看了她一眼,有些吃驚地注意到她眼角偷偷擦掉、但沒擦幹淨的淚痕。
這回他把書接了過來。
“你的腰傷得重不重?”
“關你什麽事?”
“當當當然關我的事了,如如如果不是你保護,現在我可能還躺在醫院裏,”小白忽然想起了什麽,沒經思考就脫口而出,“對了,我們馮院長的腰一直不太好,為此我專門學了推拿,要不要我幫你”
後半截話她又咽了回去,幫他推拿好像不合適吧?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麽人,再說人家態度這麽冷淡。
“不用。”
“好吧。那那那你想不想吃檸檬嫩牛肉和酸甜蘿卜丁?”
“不吃。”
“我還會做魚,用很多種不同的方法,我做的魚很好吃的。”
小白是真的很想幫他做些事情。
巫山皺了皺眉,又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那那那要不然我吹口琴給你聽?”
“你今天很奇怪,”巫山慢慢地坐下去,“什麽都不用,朕要休息了,你走吧。”
“哦,那你多保重。”
小白不敢再看他,悻悻地領了逐客令出門去,腳步格外緩慢。
多希望他能再次開口說點什麽,隨便什麽都好,那樣自己就有理由再多呆幾秒鍾了。
很遺憾,她的心願沒有實現。
這次見麵,關於那個賭,兩個人誰都沒提一句,就跟沒發生過一樣。
秋林等一些家丁在門外不遠處候著。
看見小白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情,秋林嚇了一跳,以往的白小姐,總是一副恨巫先生恨得牙根兒癢癢的樣子。
小白就跟交代後事似的拉著秋林的手說:“他受傷了,拜托你們要好好照顧他,拜托。如果他什麽時候想吃我做的飯算了,不會了。”
這樣的神情和語氣,秋林不可能不懂,因為她也同樣也為巫先生擔心得要死。
隻有喜歡一個人,才會生怕他得不到好的照顧。
“你不留下來親自照顧巫先生嗎,白小姐?”
“我有什麽資格?我以後應該都不會再來了。秋林,你也保重。”
“你們吵架了?”
小白沒有回答。
秋林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隻覺得巫先生和白小姐今天都怪怪的。
小白腳步沉重地離開了,路過客廳的時候,想起自己曾經在那裏麵跟巫山進行過一次貼身肉搏,當時自己還拿剪刀嚇唬他,結果被巫山剪掉了一半劉海。
那個時候自己心裏對巫山那叫一個恨啊!以至於秋林告訴自己巫山的好時,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命運就是這麽愛捉弄人,現在讓自己離開巫山,永遠不再見他,心竟然痛得好像要碎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