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我叫雷鋒不用謝

003我叫雷鋒不用謝

以下發生在幾天前的下午。

小白走在大街上,忽然看見某玻璃櫥窗裏換了一巨幅海報,是一個女模特仰臥在鮮紅的沙發上,大長腿向天空做出一字馬,嘴裏還吹著個大泡泡,瀟灑得很。

她覺得有意思,正好自己嘴裏也嚼著口香糖,於是很隨性地在櫥窗外的椅子上完美複製了這個動作,連泡泡都吹得和海報上一樣大,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

幼師畢業的她,在一所幼兒園任舞蹈老師。

自幼愛跳舞,尤其是芭蕾,後來家道敗落,不再請得起芭蕾老師,就到處想辦法偷師,到了師範學院更是變本加厲的刻苦。

大概是海報下的這一幕青春太美,吸引了一些路人駐足,包括路邊停下的一輛香檳色轎車。

小白自顧自嗨完,放下長腿起身就要走。

車門打開了,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朝他走來。因為逆光,他身上仿佛披戴著一層金燦燦的光環。

多年以來,白雲暖心裏隻裝著唯一一個男人的名字——孟君遙(人如其名,如今離她千裏之遙),所以妙齡的她雖然也愛看帥哥,但是可以淡定地打百草叢裏過,片葉不沾身,更不會為哪個明星癡迷到舔屏。

男人徑直走到椅子跟前,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發圈給她,就是那種幾毛錢一個的黑色電話繩發圈:“你掉東西了。”

聲音真好聽。

帥哥溫潤如玉而不娘炮,不但嘴在笑,就連眼睛都笑得彎彎的。

怎麽好像還有點眼熟?

“謝謝啊。”

小白瞥見他剛才乘坐的那輛不知啥牌子、但一看就貴得嚇人的車子,知道此乃正宗高富帥一枚。

與此同時,帥哥也在打量她。

鵝蛋臉,黑白分明的杏仁目,紅潤的唇角自然上翹。跟閉月羞花沾不上邊,但五官不知道是咋排列組合的,就是超級耐看,一副清秀靈動、人畜無害的樣子,沒有戾氣,沒有脂粉氣,更沒有浮華慵懶之氣。

“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嗎?”

小白愣了一下——經典橋段。

這年頭,很少有姑娘能拒絕帥氣土豪的好意,但因為家道變故,現在的小白對富人有種固執的抵觸。

如果當初爸爸不是那麽有錢,或者說,不是為了賺取更多利益而無意中砸了人家飯碗,也許就不會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了。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那正好,你趕著去哪兒?我可以送你。”

其實小白並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趕時間,無非是聽同事小青說,鼎冠俱樂部今天請來了一位芭蕾舞國際資深教練,她想去偷師而已。

誰讓那個俱樂部的會費貴到把她嚇了個跟頭?也隻能“偷”師了。

因為她知道那裏的練功房有一整麵玻璃牆,而牆外正好是一片茂密的矮樹林,藏在裏麵不就齊活了?

“真的不用,謝了!”

小白邁開兩條修長的腿,踩著帆布鞋快步消失。

今天特意穿得這麽輕便,就是為了待會兒偷師的時候行動方便點兒。

不久,她身手矯健地躥上了一輛能把人擠成沙丁罐頭的公交車。

身後的多金帥哥也上了轎車,隨口讚歎道:“嘖嘖嘖,這姑娘是標準的九頭身。”

助手常勝耿直地說:“易先生,別說九頭身了,就算九頭蛇,您要的話也有人給您抓來呀。”

“嗬嗬,開車吧。”

一個富有深意的眼神,常勝心領神會。

“易先生放心,我一定給您辦得妥妥的!外邊有傳言說您條件這麽好還單身,性取向肯定有問題。我看說這話的人簡直腦子進水了!”

“嗬嗬,常勝,我不是經常告訴你嗎,別人說什麽不重要,隻要自己心裏沒鬼就行了。”

“易先生說得對,我就佩服您這股光明磊落勁兒!

易如風在後座上不動聲色地抿著嘴,他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常常南轅北轍,常勝永遠也不會知道老板心裏真正的想法。

鼎冠俱樂部練功房,資深教練正在給學員們糾正動作。

落地玻璃窗外,隻見一坨矮樹叢趁人不備,“噌噌噌”往前挪了一截。

停下等了一會兒,又“噌噌噌”往前挪了一截!

如果細看,那是位姑娘蹲地前行,一手舉一支大樹枝偽裝的樹叢!

年輕的女學員們身穿芭蕾裙,體態優美得像一隻隻驕傲的白天鵝。其中就有小白的同事小青。

小白蹲在外麵,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她口水的是人家的學習機會。

這些學員的父母,有能力給她們辦理這裏的會員資格,費用每人每年萬(比小白不吃不喝一年的年薪還高),不時能得到國際名師指點。

為了把動作看清楚點兒,小白“貪心”地越挪越近,越挪越近,最後一不留神“咣當”一腦袋撞上了玻璃,最疼的是鼻頭!

你說一塊玻璃,擦那麽幹淨幹嘛?

好在落地窗超厚,誰都沒聽見動靜,也沒人注意到這坨長得很有創意的樹叢。

眼冒金星的小白揉著鼻子鬆了口氣,心說好險,要是讓人發現自己辣麽二,多難為情啊!

也不知誰那麽不開竅,偏偏這時候來了句:“撞疼了沒有?”

小白頓時石化。

一動不動暫且裝死好了,暗暗希望是在對別人說話。

可惜啊,腳步聲起,很快來到她的身邊,有人輕拍她的肩。

她緩緩轉過頭——太倒黴了,又是剛才遇見過的那個高富帥!

她擠出一個尷尬得不能再尷尬的笑容:“嗨”

然後假裝看風景,心裏盼著他趕緊走。

帥哥蹲在跟前,毫不嫌棄她“二”:“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雷鋒不用謝哦不對不對,白雲暖,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剛進福利院時被改過一次名字不算。)

每次做好事過後,當別人問她叫什麽名字,她總習慣說我叫雷鋒不用謝,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真要命。

帥哥忍住笑:“你喜歡跳舞?”

小白又是尷尬一笑:“是啊,但這兒的費用實在貴了,所以我”

帥哥朱唇微啟,緩緩綻放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