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閑的沒事報個警

290 閑的沒事報個警

莫小魚見仁果舉止彬彬有禮,言語誠懇,對他的信任又多了幾分,於是把自己的經曆一五一十說給他聽,聽得他一愣一愣的。

仁果:“易如風?那個易氏總裁?我聽說過這個人,不是挺有錢有勢的那個大老板嗎?沒想到他背地裏居然做這種陰暗的勾當!”

對於剛畢業沒多久的莫小魚來說,“人心可畏”不久前還隻是字典上的一個詞而已,現在卻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而且是以血的代價。

仁果:“這事是得報警。可你現在身體十分虛弱,這山海拔500多米,野山路不好走,又沒有什麽交通工具,要下到山底才有通訊,不如我替你去報警吧,或者把警員帶到這裏來見你。”

莫小魚突然反應過來:“海拔500多米又沒有交通工具?那你是怎麽把昏迷的我弄到這裏來的?”

仁果一笑:“最原始的方法,背著你唄。”

莫小魚自問也有100來斤,和尚看著也不是多魁梧,相當於他身上負重100多斤爬個香山,可是相當不容易,看來他不是一般人。

仁果:“路我很熟,隻有我一個人下山的話很快,一個來回也要不了多長時間,你再睡一覺,我就把警員給你帶回來了。哦對了,這雖然是野山,但從來沒出現過大型野獸,也就偶爾有隻兔子。萬一要是碰上個大熊貓的話,你就賺了。”

莫小魚沒有發笑,仁果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她心情如此糟糕的時候想著逗她笑,而是應該幫助她解決問題先。

莫小魚給仁果寫了一個電話號碼,是媽媽的。

媽媽去了外地外婆家,多日跟自己和爸爸聯係不上,一定急死了,必須先穩住她。

要是一下子把爸爸被害的噩耗告訴她,她和外婆都會受不了的。

莫小魚忍痛讓仁果給母親打電話報個平安,就說自己出差學習,爸爸也跟老友出門旅遊去了。等自己好了再親自去跟母親解釋。

仁果出發下山後,莫小魚並沒有繼續躺在仁果親手打造的那張木板床上,她決心四下轉一轉,了解一下環境。

腳一沾地,有些頭重腳輕,緩了半天才站起來。看來這幾天身體虧損不小。

她發現寒鬆寺一共隻有幾處場所——一個中間有口井的小院;一間不大的佛堂,裏麵隻供著一尊佛像,但是被保養得很好,擦拭得也很幹淨;這間臥室,也是唯一的一間;再有一間起到廚房功能的灶房,就沒有其它的了,連廁所都沒有,估計仁果平時都自己找地方解決了。

那麽想必自己昏迷期間,對自己秋毫無犯的仁果是在佛堂或者院子裏打地鋪的,還真是個善心人!

轉到灶台上,細心的莫小魚發現一塊石頭壓著一張紙擺在那裏,那紙看起來並不陳舊。

雖然偷看別人的東西不好,但莫小魚希望多了解了解這個人。

她迅速展開紙張,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然後再逐字逐句細細看了一遍,大吃一驚!

那是一張醫院開具的正式醫療診斷書,患者姓名正是“仁果”二字。

這兩個字本來是他的法號,並不是真名,但仁果一心向佛,出家之後把身份證上的名字也改了。

這診斷書上分明寫著“胰腺癌晚期”!

若現在立即化療,興許還有半年的壽命,但也不會更多;如果不采取措施,隻有最多2個月的壽命!

所以,救自己的是一個將死之人?

他那麽樂觀,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呀!

原來,仁果最近感覺肚子不太舒服,他雖略懂醫術,但也不是什麽都能自己診斷,於是難得地下山去了趟醫院。

也是在那天檢查完回來的時候,順道撿了個莫小魚。

大夫說胰腺癌被稱為“癌王”,臨床症狀很容易被忽略,人說沒就沒。

其中一個臨床症狀是體重明顯下降。寺廟裏沒有體重計,仁果在醫院稱了一下體重,真是比記憶中上一次稱要輕了10斤!

仁果平時飲食健康,作息規律,勤於勞作,修身養性,照理說不該得這個病,但醫生說,遺傳因素也是個重要原因。

還真是,仁果想起自己的舅爺爺當年好像就是得胰腺癌去世的。

大夫說,如果國產藥物化療一次花費3000多,進口藥物化療一次更是要1萬多。

別說仁果沒有錢作化療,就是有,他也不願意把最後的生命浪費在慘白的病床上。

所以,他拿著醫院通知書轉身就走......

莫小魚看完,把這張紙小心地按原來的紋路疊了回去,重新壓在石頭底下,心中有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一個生命隻剩下60天的一心向佛之人,卻要被自己牽扯進血腥的複仇裏。

哎呀,萬一將來易如風知道是仁果報的警,別報複他才好呀!

她暗下決心,等跟警方取得聯係之後,一邊為父報仇,一邊要想辦法幫仁果籌錢治病,還要為他爭取到警方的保護。

畢竟他是自己的恩人,如果沒有他,搞不好自己已經被四處搜人的易如風抓住了,現在可能都不在人世了。

寒鬆寺小得可憐,幾乎都沒人知道,上山的路又很不好走,上來一趟就看一尊佛太不值當,所以慢慢地就被世人遺忘了,都沒什麽香火,也沒有人知道這裏有一個叫仁果的和尚,每天精心把佛像從頭到腳擦拭得幹幹淨淨。

仁果平時一個人呆在山上,除了做這些事情之外,閑得沒事還自練飛毛腿的功夫,就是腿上綁沙袋練跑步和爬山,循序漸進慢慢提高速度和增加分量,已經練了好幾年了,所以他來去簡直就像飛一樣輕鬆自如。

話說,仁果很快來到了本市警局,說要報案,這還是本局第一次接到出家人的報案。

被接待之後,當仁果提到“你們的同事莫小魚”,大家都愉快地表示不認識/沒聽說過這個人。

以至於仁果仔細回想了好幾遍莫小魚給的地址:“沒錯啊,就是這裏,你們這裏沒有一個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的女警員叫莫小魚?應該好幾天沒來上班了,個子到我這裏,皮膚挺白,長得很秀氣的?丟了個大活人你們也不找找她?”

當班的警員們互相對視一眼,交換個眼色:“沒有,我們警局沒有這個人......你看,警局係統裏也查不到,也就是說,別的警局也沒有這個人。和尚,你會不會是搞錯了?”

仁果一頭霧水,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腦袋:“那,那我先說報警的事。”

再聽他提到易如風綁架和殺人,所有警員都笑了:“和尚,你不是猴子派來搞笑的吧?我們這裏是很嚴肅的地方,你還是到別處化緣去吧,要不然可按你妨礙公務處置了哦。”

仁果這才有點著急了,口說無憑,如果這些人不相信自己可咋辦?他還真沒想過有替人報警不被相信的情況發生。

幾分鍾後,仁果被轟了出來。

他穿的不是拖拖拉拉的袈裟,而是方便行動的淺灰色佛家粗布緊腿衣褲,胸前還掛著一大串佛珠,頭上頂著9個戒疤,明顯有別於普通老百姓。

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站著這樣一位雙手合十、目光茫然的和尚,雖不至於引起圍觀,但至少回頭率99%。沒人能懂他心中對於這個紛繁塵世的迷惑。

仁果雖然比莫小魚年長很多,但是他一心參禪,兩耳不聞窗外事,所以其實比警務出身的莫小魚還要單純許多。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莫小魚說的跟她警局同事說的對不上,為什麽警局會隨隨便便就拒絕一個民眾的報警請求?

可是莫小魚看起來又不像在撒謊,昏迷也是真真切切發生的。

仁果想,不行,我最後的生命裏,一定要幹些有意義的事情,比如,幫莫小魚把報警的事情搞定。

對了,還得幫她給家裏打電話呢。

他趕快在路邊找了個電話亭,給小魚的母親撥了個電話,按照教給他的話說了。

莫小魚的母親對他千恩萬謝,說自己幾天都聯係不上丈夫和女兒,要不是外婆那邊一時走不開,差點兒就買票直接回來了,這下放心了。

掛了電話,仁果在心中默念了好幾遍“阿彌陀佛”,因為自己說了謊。

接著又嘴裏念念有詞請佛祖原諒,因為自己說的是善意的謊言。

離開電話亭之前,他不甘心地又撥了遍110。

對方說讓他等一下,就沒聲音了,仁果焦急地等待著。

他這個人是慢性子,一般很少著急的,現在真是急莫小魚所急。

過了一會兒,接線員回來居然告訴他:“我們這個報警電話承擔著維護社會治安、救助危重傷病人員等重要任務,隨意撥打會造成體係混亂和資源浪費,情節嚴重的還要負法律責任。”

仁果聽傻了:“你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閑的沒事才打進來的?”

“嘟,嘟,嘟......”

對方已經掛了。

看樣子,這警是報不成了,今天恐怕無法完成莫小魚交給的任務了。

看看天色將晚,仁果和尚很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呆在燈光不甚明亮的山上會害怕,到時候連個給她壯膽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