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131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不論晴或雨,不論暑與涼,不管白天發生了多少傷心事,一到夜幕降臨,酒吧街、小吃攤,永遠是人聲鼎沸的地方。

因為一個人的悲傷再大,也不足以讓世上所有人為之惆悵。

這天,夜來歡和月光祖又成功把日理萬機的巫山給揪出來了。

三人行,照例首先花10-20分鍾聊天下大事、國內外局勢,主要抱怨總 統昏庸,光想著豐滿自己的荷包,不幫老百姓解決實際問題。

夜來歡和月光祖兩個人在巫山麵前絲毫沒有自卑感,每每到這個時候,跟二位皇上一樣滔滔不絕指點江山,盡管他們,尤其是月光祖,實際上可能連改變一隻螞蟻爬行軌跡的能力都沒有。

之後,兩個死黨同時擠眉弄眼問出最關心的問題:“巫山,你跟那個小白怎麽樣了?細節,我們要的是細節,你懂的。”

敲桌麵,敲桌麵。

萬萬沒想到......

“小白是誰?”巫山眼裏毫不掩飾疑惑的目光,“難道是叫白雲暖?”

夜來歡、月光祖都皺起眉頭,跟看怪物似的瞅著他:“哥們兒,這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幸虧我們哥兒倆不是女的,否則你早把我們倆忘了,看來天下就沒有一個女人能長久俘獲首富的心!”

“就是,我們還以為這個叫小白的有戲呢,看來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啊,這麽快您連她是誰都想不起來了,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巫山並不在意他們話中的挖苦成分,反正也習慣了,知道兄弟們一向不是惡意的,隻是嘴欠而已。

苦苦思索了半天,腦子裏還是一無所獲:“這個白雲暖長什麽樣兒?跟朕是怎麽個關係?”

夜來歡、月光祖麵麵相覷,各自翻個白眼灌了幾口酒,一場聚會不歡而散。

他倆一致認為腦子靈光得跟電腦似的巫山在消遣他倆,沒勁。

巫山也不多做解釋,隻是暗想,朕不會是失憶了吧?

不過,從麻陽、夜來歡、月光祖那裏沒有得到更多關於這個白雲暖的消息,這哪裏難得倒巫山?

他派去的人很快成功弄來了小白的相片。

啪!

信封口一開,桌上倒出了一堆高清照片。巫山一張張拿起來審視。

這是一個上身運動服、下身牛仔褲、腳踏平跟帆布鞋的年輕女人,骨肉勻稱,身材比例協調,從頭到腳沒有一件奢侈品,看起來簡潔大方。

討人喜的鵝蛋臉,溫和不施粉黛,黑白分明的杏仁目顧盼生輝,烏黑發亮的長直發如雲如瀑,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手指頭上都沒有首飾。

有的照片是她在車站翹首等車,有的照片是她在超市挑選商品,有的就是在走路,都很自然。

雖然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但在這個矯揉造作、什麽都趨於人工打造的時代,這女人身上卻有一種難得一見的天然去雕琢之美。

巫山那極善攻城掠地的目光,自然也在她胸前轉了幾轉。

去拍照片的人果然十分了解老板的心思,沒有隻拍個大頭照,而是把胸部拍得恨不得比腦袋的分辨率還高。

巫山的目光老練地審視了片刻想,這尺碼也就勉強符合朕的最低要求。

照理說,這種清湯寡水的風格應該不是朕的菜呀,朕跟這種學生妹似的女人之間能發生得了什麽?

不過,五官看著有些眼熟......對了,這不就是上周五下班時,在公司門外碰見的那女的嗎?

她當時自來熟地迎上來說什麽來著?

——“堵車好嚴重,我幹脆直接過來找你了。”

倒是不卑不亢。

聽這口氣,似乎跟朕很熟,似乎朕跟她約好見麵的?怎麽可能?

再努力回想,實在想不起更多有關這個小白的事情了。

沒關係,再派人去搜集信息。

信息反饋回來:白雲暖,原智慧幼兒園舞蹈老師,現任新蕊五星實驗幼兒園首席舞蹈老師,家庭背景不詳,從小在愛家福利院長大。

一個背景簡單的孤女?一個幼教老師?

又不是什麽名媛,朕是怎麽跟她弄到一起去的?

送回來的信息還包括一張報紙,上麵是巫山和小白一起參加電視台晚宴的照片。

巫山粗略看了幾眼,最後果斷把資料和照片齊齊扔進了腳邊的紙簍。

“朕都沒印象了,估計又是個不擇手段想上位的女人,想不起來也罷!”

巫山就此放棄了,小白卻沒有。

本來她有個優點,就是無論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睡一覺起來就全忘了。

可是對巫山這個人,不管睡多少覺一睜眼,對不起,她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畢竟是世界上唯一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而且這肌膚之親是由切骨之恨慢慢轉變來的,其中的心路曆程可以寫本書了(書名就叫《巫山有雲也有毒》),怎麽可能說忘就忘?

表麵再瀟灑的女子,內裏就算不百轉千回,也多多少少是暗藏了些許柔腸的。

巫山許下山盟海誓的時候,小白明明是確認過眼神的。

那眸子裏的堅定和誠懇,至今想起來依然讓她感動不已,怎麽可能有假?不是說眼神最不會騙人麽?

小白的窗台上,養了一盆含羞草,手指頭一碰,它果真有著少女般的羞澀。

因為心裏糾結到底要不要忘記巫山,每次小白都會按次序數著一片片葉子,嘴裏念叨:“忘,不忘,忘,不忘,忘......”

葉子一共隻有那麽多,最後一個永遠都是“不忘”好不好?

可是轉天她竟然還會再去數一遍,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強化自己的信心似的。

然後,就開始自行腦補原因,百般為巫山的冷酷無情開脫:會不會有其它什麽原因,比如有人威脅他離開我?或者他有什麽難言之隱?他得了失憶症?

如果萬一真是這樣,那麽自己的離開對他來說不是太殘忍了?

總裁豪門小說她看得不多,不過看過的有限的幾本裏麵,似乎都有類似的情節,難怪她要多想了。

又是一個星期五的晚上,查好周末的天氣預報,晴朗。

很好。

小白給福利院馮院長打電話:“院長,這個周末我有點事,就不去做義工了啊。”

然後奔赴超市采購食物,早早睡覺。

周六天不亮,聯係好的車子在樓下等她,司機是住在同樓一位開出租的石大哥。

石大哥和另一位司機師傅是兩人輪班製,本該今天白天休息,但小白為他提供了一個掙外快的機會。

石大哥一邊開車一邊跟她聊天:“小白啊,你一個人跑那麽遠去幹嘛?”

小白:“充電,接觸大自然,嗬嗬。”

石大哥:“那怎麽不叫個朋友一起呢?一個人不害怕啊?”

小白苦笑著說:“現在吧,流行高質量的獨處。”

石大哥搖頭笑:“咱倆有代溝,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總覺得一個人呆著,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多寂寞啊,尤其出門在外。現在的姑娘膽子可真大,你一個人要注意安全呐,那我周日中午再過去接你。”

小白:“知道了,謝謝石大哥!”

臨近中午的時候,背著一個大包,裏麵裝了食物、水和毯子的小白,重又來到了草原上的穹頂圖書館——觀星閣,她決心獨自在此過上一夜。

她有她自己的方式,來忘記或懷念。

這次來,物是人非。

懷著複雜的心情推開觀星閣的門,好幾個正在專心看書的草原兒童齊刷刷抬起頭來,都瞪著眼睛看她這個疑似天外來客。

“哈嘍,你們好!”

小白畢竟是幼兒園園丁出身,變戲法似的從包裏變出幾個小玩意兒,很快就和小孩子們打成了一片。

他們纏著她念了幾個故事,最後都恨不得賴在她身上不肯起來。

這幾個小孩就明顯沒有上次那個烏爾木勤奮好學,看書主要是看看圖畫而已。

有的和烏爾木差不多大,可連字都還不認識多少呢。

這幫孩子中午要回家吃飯了,草原牧民天性熱情好客,他們都想拉小白到自己家做客,但小白哪兒都不去,很快又剩了她一個人。

她不敢閑下來,一閑就會胡思亂想,從背包裏拿出麵包啃了幾口,就開始整理圖書。

有些書頁有破損,她取出不幹膠粘好;有浮塵,她拿出軟布擦拭幹淨;有亂放的,她擺放整齊。

忽然覺得,如果就在這麽美麗靜謐的地方,一輩子當個圖書管理員也不錯,反正她本來也胸無什麽大誌,能平平安安地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時間過得好快。

傍晚,小白跑到頂上的閣樓,有幸目睹了草原日落的壯麗景色,激動不已。

隻是,這一次無人與她分享了,頂多用手機拍下來。

天色愈來愈暗,很快再次星光四溢。

小白在閣樓看(發)了一會兒書(呆),緬懷了一下一生中最難忘的、跟巫山在此處共度的美好夜晚。那一晚,靈魂都快樂得出了竅的。

明知道不該這樣癡情,明知道他是個無情的人,但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

唉算了,再放縱地思念一回吧,這次回去之後,說什麽也要把他忘得幹幹淨淨!

但豈知,每一次思念都把她拴得更牢,讓她陷得更深,更加忘不掉了。

夜涼如水,且靜得嚇人,小白開始害怕了,想回家,可是石大哥明天中午才到,怎麽也要熬過這一晚呐。

樓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老鼠?”

小白一哆嗦,這回如果真有老鼠,可沒有巫山的保護了哦。

正在她往毯子裏使勁縮、跟老鼠假裝自己不在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傳來:“誰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