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指定觀眾

第五十章 指定觀眾

而這戲場……竟然就在村外那條十字路口!

昨晚就是在這裏,墳婆幫我解禍,還遇到了劉老頭!兩人一見麵,劉老頭就給墳婆擊退,還差點死在了她手裏!

戲台搭在十字路口正中,台上放著各種紙人,香爐貢品之類的東西,而台下更是擺了好幾排木頭板凳!

這些應該就是看台了,就是我放眼掃過去,隻見每張板凳上都立著個蠟燭,而看台正中的那張板凳前,擺放著刑言的遺相。

“白輝,你等會聽戲班子老板的安排,這陰戲就是走個形式,場麵活,不會有事的!”

見刑叔要走,我疑惑道:“你們不看戲啊?”

臉上閃過一絲惶恐,刑叔幹笑道:“這陰戲除了戲班子,和指定的觀眾以外,其他活人必須回避!就算躲在遠處看都不行!”

“否則啊……魂兒就得被髒東西勾走!”

這話聽的我頭皮陣陣發麻!刑叔又笑了笑,道:“白輝,等看完戲你來我家!我給你接風洗塵!”

話說完,刑叔他們就頭都不回地走了。我盯著邢家人的背影瞧去,隻見剛開始他們走的還很慢,走出十幾米後,這些人竟然慌張地小跑起來!

生怕走遲了,就要遇到啥恐怖事似的!

這讓我心裏感到愈加地不安起來!所謂的陰戲……到底是啥玩意?既然是唱給鬼聽的,那我這活人在場,真的沒關係麽?

萬一等會看台來了髒東西,我該咋辦?

正瞎琢磨呢,那戲班老板走過來和我打了個招呼:

“小夥子,聽老邢說,你是他家派來看戲的?”

這戲班老板是個禿頂中年人,麵相看上去挺和善的,聽老板這麽問,我嗯了聲,給他遞了根煙。

老板接過煙點著抽了口,眯著眼睛道:“咱們這戲班子,是專門給農村唱陰戲的,幹了有些年頭了!”

“小夥子把心放寬,看戲就行!啥事都不會有的!”

說著,老板笑眯眯地掏出個木牌,塞到我手中,道:“這木牌咱們戲班子人手一塊!等會看戲時,你把它捏在手裏,萬一有髒東西來,它就知道你是請來的看戲人,這樣它們就不會害你的!”

我低頭瞧了眼,隻見那木牌做工粗擦,上麵用黑筆畫了個骷髏圖案,倒也沒啥特別的。

收好木牌,我指著戲台下的空板凳,問道:

“老板,這些板凳上的蠟燭,是咋回事?”

老板回頭,指了下刑言的遺相,道:“按理說,這陰戲是唱給這位死者聽的!但難免會引來路過的孤魂野鬼聽戲!”

“而這些空座位啊,就是給它們準備的!等會戲開演了,要是哪張板凳上的蠟燭亮了,就說明有鬼……坐上去了!”

聽老板這麽說,我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陰戲!難怪擺了這麽多板凳!都是給鬼坐的!

想象下,等會所有板凳上的蠟燭全亮……那畫麵得有多恐怖啊?

望著戲台下的空板凳,我後脊梁一陣發涼,就問那老板:

“來看戲的鬼……多麽?”

老板是過來人了,聽我這麽問,他倒顯得不咋害怕,搖頭道:

“那可說不準!至少來七八個吧?而且來的也不一定都是鬼……可能會有別的髒東西!”

“所以說啊!這陰戲必須要有一個活人觀眾才行!有陽氣,那才能鎮住場子!不然你想……戲台下全是鬼的話,那咱們這戲也不敢往下唱啊!”

也許是怕我被嚇住,老板拍著胸脯對我道:

“小夥子別怕!你木牌拿穩了,啥事都沒有!咱們戲班可不是鬧著玩的,幾百場的陰戲唱過來,也沒出過啥事!”

“而且,你真要有啥閃失,我跟老邢沒法交待不說,以後這行我也就做不成了!”

老板話都講到這份上了,我也就沒再說啥,找了個靠後的板凳坐下,開始等待陰戲的開演。

放眼望去,在我前方的那些板凳上,蠟燭靜悄悄地佇立,戲台上的人正在忙碌著。

再往前看,村子的輪廓模糊地籠罩在夜色中,這會還不到睡覺時間,但村子裏卻黑壓壓的一片。完全看不到燈火。

回頭瞧,在我背後是無盡的曠野,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刑言!兄弟我幫你到這份上,也不枉同事一場了!”

麵對著斜對麵的遺相,我心裏默念道,現在這情況,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感覺這麽做有些對不起刑言家人。

畢竟我和刑言的遭遇幾乎完全相同,他身上發生的事,我最身有體會,直覺告訴我,這場陰戲我有參與的必要。

相同的兩個人,相同的蛇禍,那我能否擺脫刑言的命運呢?

沒多久,陰戲正式開演,隻見戲班老板走上台,朝觀眾席深深鞠了一躬,道:

“感謝各位陰仙賞臉,來觀看這場戲!咱們是小戲班,水平有限,要是唱的不好,還請各位陰仙多包含!”

老板說這話的語氣,就好比是對長輩說話一般,客氣無比,而且我聽他管鬼叫“陰仙”?這裏麵可能也有講究。

再次鞠躬,老板又道:“陰陽兩路,願各位陰仙早入輪回!”

當時觀眾席上就我一活人,所有板凳上的蠟燭還都是滅著的!老板對著戲台下的空板凳鞠躬,畫麵看上去有些詭異。

話音落下,老板從懷裏摸出把紙錢,點著了,猛地撒向空中!

漫天火星飛舞,畫麵看上起有種陰森的美,當紙灰緩緩落下時,老板退場,一個穿花衣的女演員走上台,輕聲道:

“第一場戲是……鬼媳婦過夜河!”

在一陣詭異的敲鑼打鼓中,陰戲正式開演,就聽那戲子唱了句:

“負心郎啊!我懷胎十月,你怎忍心與那狐狸精合謀……來害我?”

第一句剛唱完,我就瞅見刑言遺相對著的板凳上……蠟燭唰地點著了!

刑言!他來看戲了!注視著前方的火密,它點亮了陰暗的觀眾席,火苗子給風吹的亂閃,可就是倔強地不熄滅!

那一刻,我心裏除了恐懼以外,更多了些好奇,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陰戲!

和傳統戲劇不同,陰戲是完全唱給鬼聽的,所以曲調忽高忽低,聽上去陰嗖嗖的,戲詞更是幽怨而陰暗。

對此,我倒也能理解,這些天我經曆了太多常人無法想象的恐懼,眼下這場景對我而言,怕是怕,勉強還能扛的住。

瞧了眼刑言板凳上的蠟燭,我深吸一口氣,繼續看戲。

那台上女演員唱的很賣力,邊唱著,旁邊還有人不停往戲台撒紙錢,看了會,我琢磨這陰戲還真不是誰想唱就能唱的。

首先,心理素質一定要強,否則這大晚上的,在這種偏僻地兒唱戲,麵對著台下那些空板凳,一般人肯定不敢。

第一場戲唱完,我往周圍掃了圈,看觀眾席上也就亮了刑言一盞蠟,這讓我感到有些奇怪。

那些孤魂野鬼呢?咋就一個都沒來啊?

按理說這十字路口,夜裏陰氣最重的,本來我以為肯定會來不少鬼看戲,那場景固然嚇人,但比起那,眼前的畫麵卻更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有點不對勁!

第二場戲緊接著上演,這次換了個戴假胡須的男人表情,就見他朝空座位拱了拱手,道:

“這場戲名叫……閻王爺怒判負心漢!”

戲詞和之前沒啥大區別,都是些鬼媳婦和負心漢之間的事,什麽過陰河,小鬼抓去下油鍋之類的。

硬著頭皮把第二場戲看完,我感覺有些做不住了!當時觀眾席上黑黝黝的一片,除了刑言以外,剩下的蠟燭愣是一盞都沒亮!

我慌了!看到這你可能要說,沒鬼還不好麽?你慌啥?

你們不知道,那麽大的觀眾席,那麽多座位,卻偏偏就亮了一盞蠟!慘黃色的燭火在黑暗中瘋狂搖擺!在燭光的照射下,遺相裏的刑言麵無表情,直愣愣地注視著我!

那畫麵真的很嚇人!我多希望再亮一盞蠟,趕走黑暗,也能將我的注意力,從刑言那裏挪開!

連續兩場戲唱完,觀眾席還是老樣子,第二盞蠟始終沒亮。

“下麵請欣賞-無名氏上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上台介紹道,然後開始唱了起來。

戲詞我這裏就不寫出來了,無非就是些套繩,勒斷氣,下陰間之類的東西。

我對戲劇了解的不多,再說當時我也沒心思聽戲,光顧著瞅那些板凳上的蠟燭呢,可惜從頭到尾,一直等到第三場戲唱完了,孤魂野鬼愣是一個都沒來。

等老大爺下台後,我瞧那戲班子開始收拾東西,竟然準備收場了!

這就完了?所謂的陰戲,也不過如此啊!之前刑叔他們還給我說的那麽玄乎,早說這麽簡單,我當時也沒必要拒絕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