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為我所用
第五十章 為我所用
所以張萱就向玄宗回稟道:“陛下,臣已經看過此畫了。”
“那愛卿可知這畫是何人所畫,屬於哪門哪派?”見張萱看過了,玄宗也急不可待道。
玄宗急切的想知道畫的由來,可張萱聽到卻搖了搖頭:“陛下,這幅畫十分的怪異,雖然是白描,但卻不像吳畫師的畫法。”
張萱所說的吳畫師就是當朝大畫家吳道子,吳道子以白描人物畫而著稱,更以流暢的線條造型而傳神,每一筆的線條都是一種動態,都可以代表著人物的性格和喜怒。
可是這幅畫呢,不見一個人的整體結構,全是分割開的一小塊局部,甚至可以說,畫者畫的好像是從什麽微小的東西直接觀察出來的情景。
這就是張萱最後給出的評議:“它不屬於任何流派,也不像山野村夫的畫作,根本就是一個人的喜好和玩笑。”
“怎麽見得?!”聽到這話,玄宗更是感到好奇了:“張愛卿,你說這幅畫不屬於任何流派,又如何看得出來?”玄宗故作不知,就是想看看張萱如何去賣弄一下自己的學識。
而玄宗既然說了,那張萱也不客氣了,就將這幅畫的缺憾都說了出來:“首先,曆朝的畫卷都講究的是整體的布局;而這幅畫呢,沒有完整的背景也沒有完整的人物,全都是半身像和局部的景觀。”
聽張萱這麽說,玄宗這才如夢初醒!現在回顧起這幅畫還真的如張萱所說一樣,沒有一個完整人物和背景,但玄宗不明白張萱又是如何確認的?
“那是陛下隻是看到了眼前景,所以分辨不出個中的緣由。”見玄宗猶疑的眼神,張萱則是拿起了桌上的一張宣紙,卷成了筒狀,遞到了玄宗的麵前:“陛下,你拿著卷成筒狀的宣紙看看微臣。”
“看張愛卿你嗎?”看著張萱的舉動,玄宗甚為好奇,也不知他要做些什麽?但當玄宗拿過紙筒,眼中所看到的也隻是張萱的帽子、衣服和臉麵,並不能目視到整個完整的人形。
所以玄宗也說道:“張愛卿,你這不是兒戲嗎?”但張萱卻拱手道:“陛下,這幅畫所畫的就是你眼中所看的筒戲。”
“什麽!”頓時間,玄宗愣住了,但隨即‘哈哈’大笑了:“原來是這樣,張愛卿,朕終於明白了!”原來張萱做出的這些提示就是想讓玄宗看懂這副畫的玄妙之處。
原來這幅畫拋棄了曆朝曆代的整體結構,而是采用了局部表現的手法,雖然簡單粗俗了些,但卻能很好的表達出一個人和一件事的氛圍;而唐時的畫大多都是卷軸的整體人物、山水畫,所以對紙上的這種畫法真是聞所未聞。
“照你這麽說,畫這幅畫的人就是一個奇才,不按畫院的規範,全憑自己的感受?”
“的確。”張萱點頭道,雖有惜才之心,但也寓意著皇帝的威嚴同在。
“力士,去查查這副畫的畫者是誰?”現在經過張萱的詳解,玄宗也算是明白了個中的含義。而高力士早就按耐不住了,心說之前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玩弄,現在陛下發話了,也該這個小子受苦了!
他思量著玄宗肯定會大發雷霆,攥住這個小子痛扁一頓,這樣就可以報了他在貴妃麵前的失臉之仇,因為覲供荔枝是他向貴妃娘娘提議的。
結果高力士出去,不一會就帶著送荔枝的騎士回來複命:“陛下,送荔枝的人奴才已經帶來了,就看陛下如何處置。”
而那騎士聽到卻被嚇得半死:“陛下,饒命啊,請饒了小的命吧!”他一個勁的磕頭,就是怕玄宗龍顏大怒,其實當時他也沒在意,就這麽一張小小的畫竟然會傳到了皇帝的手中,現在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玄宗並沒有發怒,而是拿著這張畫問道:“這幅畫你是從哪得來的,不許有半句的虛假。”於是騎士就戰戰兢兢的向玄宗述說起了途徑拱橋的經過,這其中有與馬車相撞的事故,也有病馬倒斃的情景,以及之後遭到好心人的相贈。
隻是這其中騎士賣了一個關子,他擔心贈與他珠玉和寶馬的那個女孩和男孩會受到牽連就想起了同行的另一個少年,隻推說是他一人的所為。
哪知玄宗聽後並沒有發怒而是讓高力士放過了那騎士,等騎士走後則對張萱問道:“張愛卿,你認為這孩子的資質如何?”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畫作,也算是一個奇才了。”
“那好,朕就讓這個孩子來做張愛卿的徒弟,找到他,讓他進集賢殿畫院,讓他看看皇帝並不是他眼中的那樣,朕要他為大唐所用!”
原來,玄宗並不是想為難這個畫者,隻是憐惜他的才能不能為我所用,故而下旨讓他進入當時掌管各類學科的最高學府集賢殿,而集賢殿畫院也是中國畫院最早的雛形,能夠進入畫院的也都是當時的翹楚者。
但是張萱聽到卻拱手道:“謝謝陛下的好意,但微臣已經找到他了!”
“張愛卿如此的神速!”當聽到這話,玄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話才出口,張萱就說找到了,這也未免太快了吧!
見玄宗不解,張萱則是拿起了那張畫:“陛下還記得這宣紙嗎?這是今年宣城進貢的,紙張質地綿韌、光潔如玉,而墨又有徽墨的濃香,所以微臣想這畫者必是受過陛下恩賜的。
“這樣啊!”當玄宗聽到,也不覺得點了點頭:“張愛卿所言極是,年初之時朕是賞賜了一批文房之物,隻是人數眾多,查閱起來也頗為不易。”
因為玄宗壓根都沒記起賞賜的事情,而集賢殿是頭一批得到賞賜,隻因為要為皇帝和宮中的各位妃嬪作畫,張萱自然記得。
所以張萱就說道:“天子腳下,長安城裏的學子是不會畫出如此的圖畫,也隻有偏遠之地。”因為他帶過的學生都是經過係統的教授,隻一眼就能看出畫者的水平。
“那好,向偏遠地區查查。”通過張萱的提示,玄宗就從當日送荔枝的途徑查起。
最後查到年前得到賞賜的一批官員,其中有個周姓的在朝武官,因為父輩在對突厥的作戰中死去,朝廷憐惜其英烈世家,所以賞賜了文房四寶等物。而那周家常年鎮守邊鎮,倒也十分符合張萱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