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荒唐的決定
038 荒唐的決定
皇帝若真的廢後，自己該以什麽身份繼續將來的人生？他會把自己送回元州嗎，自己不再是皇後的話，母親還是誥命夫人嗎？
瑉兒沒有再回應皇帝什麽，思考著這些事，不知不覺已經轉身走出了大殿，不等皇帝再次攆她，她就自行走遠了。
其實她巴不得皇帝從此和她再無瓜葛，可是她害怕失去了尊貴的地位後，母親又會落入趙氏的毒手，自己沒把趙氏怎麽樣，可那個女人若有機會，一定不會放過她們母女。
項曄負手站在門內，看著瑉兒遠去的背影，他始終是看不透這個女人，如今也沒機會再去看透她，也沒這個必要了。
他把周懷叫到跟前吩咐：“速速派人回京，把沈哲找來。”
門外頭，太後見瑉兒兩手空空地回來，臉上的神情和離去時大不相同，像是遮了一層烏雲般心事重重，太後一歎：“曄兒他，是真的糊塗了嗎？”
瑉兒一見太後，才想起鐲子的事，她不可能對太後明說剛才發生了什麽，於是借口：“母後，臣妾沒能找見您的鐲子，實在沒用。”
太後搖了搖頭，愛憐地看著瑉兒：“是我委屈你了，孩子，我們走吧。”
鐲子的事無所謂，太後的用心顯而易見，她是希望這兩人能有機會彼此了解，想讓瑉兒去聽聽皇帝在發妻靈前說的話，可惜事與願違，天曉得那混賬東西又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難道他是真心真意地討厭瑉兒？
那之後兩天，太後都沒搭理皇帝，隻帶著瑉兒在琴州的幾處名勝走了走，每日傍晚才回行宮，婆媳倆形影不離，皇帝連和母親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天太後和瑉兒歸來時，得知沈哲到了琴州，太後一麵吩咐人把侄兒叫來，一麵對瑉兒笑道：“皇帝很疼這個弟弟，比親兄弟還親，可惜那孩子跟著皇帝出生入死，生生把婚事耽誤了，我一直想給他選個好妻子，那孩子回回都躲著我，叫人操碎了心。對了，你們還沒見過吧？”
瑉兒落落大方地笑道：“見過的，在您的長壽宮裏見過，也是那日見了麵才發現，原來清雅一直說的沈將軍，就是三年多前在元州幫我們剿匪的大英雄。”
太後眼神一亮，饒有興趣地問道：“還有這樣的故事，你說來我聽聽。”
當年的事，瑉兒記得很清楚，隻因那幾年全國各地都在打仗，便惹得土匪強盜橫行，那回若不是沈哲從天而降，元州城就要遭殃了，秋家祖宅算的是元州裏的大戶，必然成為土匪眼中的肥肉，好在沈哲帶兵經過，免去了一場災禍。
瑉兒說起當時她跟著祖母去城外犒勞將士們，給沈哲遞肉包子的事，簡單的幾件事，與沈哲告訴皇帝的那番話沒有分毫差別，隻是沈哲把那明媚的少女記在了心裏，可對瑉兒來說，他不過是個提起來會有感激之心的恩人罷了。
這些話在心思簡單的太後聽來，僅僅是侄兒的英雄事跡，樂嗬嗬地念叨著她竟然不知道還這樣有趣的事。
且不說侄兒如何，且不說太後根本沒往那種事上去想，就兒媳婦這樣坦蕩蕩地說起往事，毫不避嫌她與沈哲曾經見過麵，哪怕太後真有心思多想一分，也會明白瑉兒這邊根本什麽事都沒有。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胡思亂想地做出了荒唐的決定。
沈哲遲遲不來，去傳話的人回來複命，說沈將軍被皇上派去辦差了，今日不能來向太後請安。
太後不高興：“他隻這一個弟弟，還要把他累死不成，什麽事都找他。”
見天色晚了，想到今日在外頭走了不少路，太後便讓瑉兒早些去休息，婆媳倆分開後，瑉兒如常回到她住的屋子，隻是進門不見清雅，其他宮女道：“雲嬤嬤去廚房了，說是擔心娘娘苦夏胃口不好，親自給您熬粥去了。”
瑉兒笑道：“在外頭和太後吃過點心，夜裏不想吃東西了，你們去找她回來，留著明日早晨我和太後一道用也好。”
可是清雅並不在廚房，這會兒她剛剛走出皇帝的殿閣，失魂落魄的人，手裏緊緊捏著一隻紙包，似乎感覺到掌心的汗水正在浸透紙片，慌忙往懷裏一塞，周懷從便上來，見她氣色極差，擔心地問：“你這是怎麽了，臉色發白，嘴唇都白了。”
清雅糾結地望著他，這件事，連周懷都不知道嗎？
她呆了呆，問道：“將軍呢？”
周懷搖頭：“我隻見他來，沒見他走，可是都說是辦差去了。”
清雅的腿一哆嗦，周懷趕緊扶著她，她苦笑：“沒事，我就是中暑了。”
等她晃晃悠悠回到皇後跟前，瑉兒正要沐浴更衣，見清雅這氣色，笑問：“可是在廚房裏熱暈了？”
那高貴淡泊的眼神，如初次相見時一樣，清雅總覺得自己在皇後麵前什麽也藏不住，她溫柔安寧的笑容裏，仿佛有大智慧，她就是來人世笑看風雲的仙女。
至於瑉兒，她從第一天起就明白，雲清雅是皇帝的人，可自己沒什麽要瞞著皇帝的，也就無所謂身邊有沒有眼線，皇帝既然喜歡監視她，那就監視好了，不管有沒有人盯著，她都會優雅瀟灑地活下去。
宮女們侍奉皇後香湯沐浴，出浴的美人兒雙頰緋紅口幹舌燥，清雅適時地端上一碗冰鎮酸梅湯，瑉兒緩緩喝了大半碗，才覺得通體舒暢神清氣爽。穿著薄薄的絲綢寢衣站在窗下，手裏搖著翠玉作柄的團扇，悠哉悠哉。
“娘娘，今晚要熏艾嗎？”清雅把酸梅湯的碗命人送走，轉身來問皇後。
“不必了，替我把蚊帳……”瑉兒看向清雅，可雙眼卻模糊起來，更覺得身體越來越重，手腳都不聽使喚。
指間一鬆團扇落地，翠玉柄斷成兩截，瑉兒眼前發黑倒在地上，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