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返途

第18章返途

被救回去的卿筠,雖然很想再回到北冥,就算是死在北冥,她也心甘情願,總好在,南疆這種毒蟲蛇蟻積聚的地方,讓她就這麽了此殘生。

回來之後,因為水牢陰冷潮濕,她身上本就有傷,一直舊傷未愈,如今新傷舊傷一起爆發,便直接病倒了。

刃月雖然有心在試探,但是夏桑無論如何都是他的弟子,就算他一直不把那些人當做他的親人,夏桑也算是他的唯一得意的弟子。

刃月本來想說,來日方長,若是夏桑真的是假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弄不出什麽風浪來,遲早會被他抓個現行。

但是沒想到的是,南疆內政卻突然出了問題,主上要求將南疆聖女召回國,沒有辦法,就算是刃月不想答應,他也不得不答應。

最終的決定就是,刃月決定讓淩風留下來和他駐守邊境,而齊皓則帶著受傷的夏桑回國。

回程途中,齊皓看著不遠處的少女,正一臉心疼的看著那些因為戰火而被無辜波及的受傷的百姓,給他們分發屬於自己的戶餉和糧食,甚至一點兒也不嫌棄,那些小老百姓身上的汙穢,給他們送水,做飯,要不是自己攔著,恐怕他都肯願意為他們洗衣服。

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竟然可以變化這麽大。

若是擱在從前,夏桑早就一鞭子過去,將這些百姓給鞭撻的不像人樣。

從前的夏桑狠辣非常,人命在他的手裏,不過是把玩的工具,能夠為他賣命的,隻不過是比工具好一點點的棋子而已。

他們停在冀州幾日,便又要回程了。

最後一日,卿筠終於不舍的離開了這個地方,踏上了馬車,望著前行的道路,她生出幾分害怕和迷茫。

她雖然和南疆交手數年,卻從來不知道南疆的民土風情,不知道那南疆的皇帝和朝臣,是否也和北冥一樣,充滿勾心鬥角。

之所以願意身披戎甲上戰殺敵,除了擔心褚寒靳的安危,為了了父親的攘外安內的遺願之外,更多的是她害怕自己像那種無知少女,整日裏勾心鬥角,為了一個男人,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身份,而讓自己過的鬱鬱寡歡。

卿筠是灑脫的,是恣意的,是可以大把喝酒大口吃肉與兵將稱兄道弟的,而這一切,在那些所謂皇家之人的眼裏,卻是粗鄙不堪的。

她不喜歡那樣牢籠一般的陰森皇宮,那兒比起戰場,更加詭譎變換。

“如何不開心?可是累了?”齊皓給她遞過去一杯茶,又吩咐人端了兩個點心來。

卿筠卻食不知味。

她不是夏桑,如何能開心?那不是北冥的都城,如何能安心?

“我知道,你也數年未曾回京,如今陡然回去,卻是要你安內政,你雖安於謀權之術,卻是不喜操弄這些。”齊皓咬了一口栗子餅,一邊不經意的說道,一邊細細的觀察著卿筠的表情。

卿筠被他看的頗為不自在,忍不住瞪他:“瞧我做甚?”

齊皓被她這似嗔似怒的語氣,給說的臉色通紅,他從未曾見她這般可愛過。

自從她不再做妖冶的打扮,他看她的模樣,竟多了幾分楚楚可憐起來。

今日的她,一頭長發挽起,一根玉簪隨意的斜在發髻上,耳邊是蕊黃色的幾根流蘇,白皙的皮膚中,夾帶著一點紅潤,就像是初綻的梅花,一般鮮豔耀眼。

齊皓看著她,便不自覺的呆了起來。

“你還瞧!”

卿筠怒了,她本就臉皮薄,雖然往日裏在軍營中不曾如此矯情,但是她那是和熟悉的人,齊皓無論是什麽緣故,都是外男,她可不想和這樣一個呆子,有什麽牽扯。

齊皓被她說的麵紅耳赤,也忍不住反駁道:“我何時瞧你了?臉皮真的厚!你與那母夜叉沒什麽兩樣,我何故瞧了你去半夜噩夢?”

卿筠一愣,被齊皓說的蹩腳的理由,給逗的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過,他這麽說,也就代表他對夏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既然如此那最好不過了。

“說起來,你為何要對那些百姓施以援手?”齊皓忍不住問出心中所想。

這個女魔頭,到底是真的轉性了,還是隻不過是一個幌子?為的就是,得到南疆皇帝的信任!?

畢竟,內政雖然聖女經常插手,但是南疆皇帝生性多疑,對聖女和刃月的掌控,的確是心存妒恨,不願他們過多的插手內務。

隻是,就算皇帝不願身後插手,如今還是因為內政不穩,不得不把聖女召回京。

正因為如此,齊皓才會認為,這也許隻是卿筠為了討好南疆皇帝而先讓自己威名遠揚的一個手段。

卿筠愣住,秀眉蹙起,對齊皓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百姓們生靈塗炭,還不是因為戰爭引起的,我作為將軍,為百姓們盡一點微薄之力,這就是你,所以為的,討好聖上?”

她自然知曉南疆內政引發緣由,無非就是有人認為南疆皇帝名不正言不順,所以一直動蕩不安。也是為了證明自己有能力開疆拓土,南疆皇帝才會派人攻打北冥。

一次戰爭,便長達了數年。

從此,北冥和南疆交惡,本應該兩國守望相助,就因為南梁皇帝的私心,甚至處死了和親的達律公主,才會引得兩國如此針鋒相對。

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夠聽得懂齊皓的弦外之音。

齊皓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好奇而已,往日裏你的作風不曾如此,我便問你兩句,何故氣惱!”

“何故?若是你做了什麽,我小人之心度你之腹,你可會氣惱?”卿筠冷哼一聲,不願再與齊皓同乘,轉身跳下了馬車,去了另外一輛馬車上。

齊皓摸了摸鼻子,有些下不來台,但又覺得自己沒什麽大錯。隻不過,對於夏桑的如此轉變,他心裏是更加開心的。

更重要的是,他發現夏桑心裏,有了百姓,裝了天下,多了仁慈。眼底不再是狠戾暴虐,更多的是清澈和悲憫。

有這樣一個統領者,何愁南疆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