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珍稀

第五十七章 珍稀

“主子……”墨竹不悅地嘟囔。

“好了,再美也沒你美。她呢?走了嗎?”趙煜琬溫和地笑了笑,俊朗的麵容如同被聖潔的溫泉浸泡過一樣,脫胎換骨的美讓人不敢直視。

墨竹幫他整理著衣領,那淡淡的酒香和男人特有的氣息纏繞,讓她不自覺地晃了神,轉而又氣惱他念念不忘別的女人,賭氣似的至向床上的鳳妃萱,“呐,半死不活的躺幾天了,主子您要是還不回來,墨竹說不定把她當垃圾清理了。”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本王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毒發身亡了?”趙煜琬輕笑,那完美的下巴無論何時都如此光潔精神,仿佛從來不會有事情能進入他的心。

一邊疑惑問話,一邊已經悠然地漫步到床邊,那仿若星辰的眸子在對上床上的人兒時,明顯一愣。

“倒不像是毒發,這般沉睡,即便不進食,氣色卻越發紅暈。那晚有人來過,對比起她毒發,奴婢反而覺得她是被人喂了什麽補藥。”墨竹也走了上來,和趙煜琬並肩站著,凝眉看著床上安睡的鳳妃萱。

她好美!美到仿佛每一次的呼吸都會帶動出她的變化,震撼她的靈魂。

即便是同為女子的她看著,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尤其是眉心之間那若有若無的紅光,每一次凝望,都能震懾人心。

沉思之間,趙煜琬已經沿著床沿坐下,那修長的指尖已經按住了她的手腕,認真地傾聽她的脈搏,感受她強而有力的心跳。

墨竹很自覺地退了下去。跟隨多年她知道趙煜琬習慣,把脈之後他隻怕忍不住會運功為她治療,這種時候他不喜歡有人打擾。

“才三日,你變化這麽大,叫本王該怎麽藏你好呢?”他詫異指尖離了她的脈搏,但卻沒有放開,而是反過來握著她的五指,輕柔地婆娑,仿佛在把玩一件珍惜的寶物。

他不經意碰觸到她拇指上的指環,冰冷的感覺讓他莫名一痛,似是針紮一樣,有靈性地將他手彈開。

可偏偏當他想要深究的時候,這個指環卻又變得十分平靜,通透的翠綠滲著血絲,緩緩地流動,像是均勻的呼吸,和它主人一樣沉睡。

方才把脈,他發現她身上的毒解了。像是被什麽東西吸盡了似的,一點毒素都沒有了。看來也是和這個指環有關。

他要不要將她弄醒呢?還是不要好了,這樣看著,她可比醒的時候溫順多了。

想到這,他不由得又閃過那天晚上她受了傷的腳丫子,心中難免感到血氣上湧,雙手已經不聽使喚地掀起了淡紫色帶著白蓮熏香的錦被。

她沒有穿襪子,依舊如同那天一樣赤著腳,隻是描畫伺候得極好,沒有了汙泥,像被人抹上了牛奶一樣,紋理嫩白細膩且骨肉均勻,淩波一樣的足尖,小巧又玲瓏,剔透如同千年玉石。

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腳底,溫潤得仿佛滴出水來,極好的手感讓他再一次欲罷不能,寬厚的大手一把將她的玉足整個握了起來,心想,還是不要把她救醒好了,不然哪裏有現在這樣玩得舒坦?

他一定是變態了,不然怎麽這般迷戀她這雙腳?第一眼看見,那沾著血的猩紅嫩白,仿佛能透過生命的流光,感覺她靈魂的質地。

隻是突然,他發現手中的玉足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卻偏偏一時迷惑讓他想不起來。飽滿的指腹沿著掌心輕輕地劃過,光潔無暇的觸覺讓他頓然醒悟。

是了,那受傷的地方不見了。迎著窗外日落的光線,她的腳底光潔平整,連一點細微的痕跡也沒有留下。難道是用了什麽膏藥麽?才三日時間,就恢複如初?那看來是神藥了。

趙煜琬好奇,早已不自覺地低下頭去,那朗目疏眉耀如春華,似乎怎麽也看不夠,流光溢彩的眸子,除卻那一雙淩波玉足,再無他物。

端著湯藥進來的描畫,再一次被嚇得進退不是,他們傳說中俊逸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七王爺,竟然執著一個女子最為私隱的玉足,恍然出神,不舍放開?

天啊,這得上了天下多少女子的芳心呢?單是她一個上不了台麵的魁梧丫鬟就已經錐心泣血,換做別人,別入竹姐姐或者幽姐姐,見到這一幕,還不得哭得山崩地裂。

描畫黯然傷神良久,實在奈何不了手中的湯藥冷卻,她不得已硬著頭皮打破了這詭異又溫馨的一幕,“咳咳,王爺,奴婢來給姑娘送湯藥。”

趙煜琬一怔,終於回過了神,但是他溫和清雅容顏並無半點異色,隻是悠若地揚起了眸子,疑惑地問,“這是什麽藥,誰開的方子?”

“回王爺,是是、是府裏的王太醫開的,奴婢並、並不知是何藥。”描繪未料他會問話,心頭一慌,屈身跪了下去,手中的青瓷碗自然偏了偏,灑下了幾滴。

趙煜琬溫和地輕笑,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碗,道:“不必慌張。本王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起來吧。”

描畫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順從地站了起來,“謝王爺。”她人雖然高大強壯,但是動作卻是細致有度,一點都不讓人覺得粗狂或笨拙。

“她的腳上了傷可是用了什麽藥?”趙煜琬見她如此緊張,善解人意地移開了目光,不再看她,而是盯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不明所以地問。

描畫一愣,本以為自己又失神出現了幻聽,來不及思考就脫口而出,“姑娘的腳沒有受傷啊,為什麽要用藥?”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努力一想,床上的女子確實沒有受傷啊,為什麽要用藥?那天早上墨竹帶著她來扶絮閣的時候,就看到這女子躺在地上像熟睡的嬰兒,除此之外一點傷痕都沒有。不過王爺這麽問,難道是傷得不明顯?府裏的太醫和她都看不出來?

“哦。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伺候了。”誰知,趙煜琬並沒過多的反應,仿佛那句話是問錯了一般,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看不清他的情緒。

“是。”描畫還沒想不明白,但是趙煜琬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考,也不敢再多問,規矩地福了福身,就掀簾退了出去。

隻是堂堂一國王爺,什麽時候學會伺候人了?真難懂。描畫抓腮撓頭的,一路沉吟,實在想不明白。

描畫出去後,屋內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窗外的光線仿佛被日落拉了回去,不過片刻,天色就沉了下來,秋日將盡,隆冬將至,黃昏時刻,最是風寒。

此刻的扶絮閣,輕紗幔繞,熏香嫋嫋,沉醉在朦朧的暮色中,如夢如幻。

趙煜琬擱下手中的藥碗,自冉冉的夜明珠光線中站了起來,飄然拂袖,走至廳後的書房,在哪滿目琳琅的書櫃裏,翻起了古老的書籍。

這裏用書庫來形容一點不為過,走進來,你才發覺外麵奢華精致的廳房根本不值一提,而這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藏寶庫。

它是一個規矩的長方形,從裏到外,擺放著五列書架,最深處是竹卷,被卷成竹筒一樣的書卷疊起來,如同一個個金字塔,擺放得極其整齊,邊上掛著竹牌,細看才知兩邊被磨得十分光滑,顯然是主人用來分辨書籍的標誌,那曆史的痕跡如此清晰,一看就是收藏已久。

而往外就如同踏進了時光的河流,你可以沿著人類文明的軌跡,從那些典籍中,尋找曆史的腳印。

如果說最深處有著最為古老的甲骨文,竹簡,那麽接下來便是用綢子卷起的帛書,再到有手抄的黃皮紙卷,再到後麵庫存豐厚的印書。一眼望去,至少上萬策的書籍畫卷。

真不知這人是怎麽的愛書,才能擁有如此龐大的財富。如果鳳妃萱知道,她估計死也要從棺材裏爬起來,翻一翻。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全世界的博物館,也找不到如此珍稀之物。

凡是識文斷字的人,隻需粗略瀏覽,便知道裏麵的書籍涉及寬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曆史典故,神話故事,武功秘籍,醫學草藥,無所不有。

可是趙煜琬並不自知,他點起了宮燈,此刻的書房如同白晝,完全覆蓋了外麵的黑暗。

濃鬱的書香氣息帶著古老的味道在屋內蔓延,他修長的身影滲進燭光之中,幾乎融為一體。他此刻正專心致誌地沉醉在手中的竹簡之中,似乎完全忘記了外麵的一切。

從鳳妃萱身上,他恍然醒悟發現自己知識淺薄,因為那個忽然痊愈的傷口,因為那個詭異紮人的指環,更因為這個勾起他好奇心的奇異女子。

時間如同沙漏,一點一點地流逝,他即便是翻盡了前朝的典籍,也隻有那一段話,粗略的介紹,甚至還不屬於正史,其真偽也無從考究。

一轉眼就是三更,他隨手放下最後一本書籍,揉了揉眉心,站了起來,對著外麵蔥蘢的夜色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