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當我醒來時,眼前最先浮現的是一張舊安樂椅,以及映著陽光的蕾絲窗簾邊兒。
我剛醒過來,半天沒認出那把椅子,甚至也沒認出這就是自己麵對後花園的臥室。我覺得神清氣爽,精神抖擻而且心情平靜。身下的大床上像是鋪滿了天鵝絨。然後我看到了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正俯身看著我。
“早上好啊,醫生。”他隨意地打著招呼。
我用胳膊撐起身子,亨利·梅利維爾瑟縮著從床邊退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他握著雙手靠在拐杖上,鼻子裏哼了哼。
“你睡得可真夠久的,”他繼續說,“對你來說這很好。貝拉·沙利文可算幫了大忙。當她把下了藥的熱巧克力奶端給你時,萬萬沒想到自己做了多大的好事。”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猛地回想起前晚的事。
“噢!別想站起來!”亨利·梅利維爾警告道,“舒舒服服地坐好,等會兒他們會送吃的上來。”
“我是怎麽回來的?”
“孩子,是我送你回來的。”
“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是嗎?聽證會!聽證會幾點?”
“噢,孩子!”亨利·梅利維爾陰沉地說,“幾小時前聽證會就結束了。”
窗戶大開著,四周一片寧靜。我能聽到隔壁家的母雞在雞窩裏咯咯叫個不停。我用一隻胳膊撐住身體,暗想著,什麽時候仁慈的上帝才能賜予我些微好運,別讓我所做的一切全都以悲劇收場。
“我們的朋友克拉夫,”亨利·梅利維爾繼續道,“克拉夫說幸好你身體狀況無法作證。如果你去了,肯定會惹來大把麻煩,我想你跟我一樣清楚他說得沒錯。”
“聽證會的結論是什麽?”
“受害人心理崩潰,雙雙自殺。”
我坐起身子,把枕頭倚在背後。
“亨利爵土,我昨晚穿的衣服放哪兒去了?”
他搖了搖大頭,目光一刻也沒從我身上移開。
“就掛在那邊椅子上。為什麽這麽問?”
“如果你去外衣右邊口袋裏找找,就知道原因了。”
“醫生,口袋裏什麽都沒有,不管是哪個口袋。”亨利·梅利維爾答道,“我們找過了。”
莫莉回格倫吉在房門上輕敲兩下,把頭伸了進來。她穿著圍裙,看起來容光煥發。貝拉·沙利文一臉擔心地跟在後麵。
莫莉問道:“醫生可以吃早飯了嗎?”
“嗯哼。”亨利·梅利維爾說,“最好替他端上來,在臥室裏吃。”
莫莉叉著腰,默默地看了看我。
“以前你也嚇唬過我們,”她終於開口說道,“但沒有一次比昨天更嚇人。不過,我還是晚點再對你說教好了。”
說完她走出房間,重重地帶上門。我處在無助、挫敗和處處受挫的狀態中,倒能平靜地麵對一切。
“這麽說,克拉夫成功了。”我說,“他得到了想要的結論,不管我們其他人怎麽拚命,反正他不用操勞了。不過這真是恥辱。因為我已經明白了整件事合理的解釋。克拉夫的自殺論大錯特錯。”
亨利·梅利維爾掏出一支雪茄,在指尖轉動著。
“孩子,你就這麽肯定自己找到了案件真相?”
“昨天夜裏一點鍾我本可以證明一切。現在……”
“在大部分案件的最後,”亨利·梅利維爾大聲說道,他拿出一根火柴在長褲臀部位置劃燃,點上雪茄,“都是老頭子我坐下來,向蠢蛋們解釋案件始末。這次姑旦反過來好了。”
“反過來?”
“由你,”亨利·梅利維爾說,“來告訴我。你也知道凶手是誰?”
“是的。”
“這個……好吧。醫生,我必須承認,如果像馬斯特斯之流膽敢挑戰我的推理,我肯定會大發雷霆。不過讓我們彼此核對一下好了。凶手是我們之前懷疑過的某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