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瞎眼的老太太
第十三章 瞎眼的老太太
是鬼打牆嗎？應該不大可能，鬼打牆對於走夜路的人有用，讓人原地踏步卻以為在行走，或者沿著一個範圍轉圈，但我現在騎著摩托呢，人的意識可能被欺騙，但機器不會被欺騙，馬達轟轟，輪胎確實在轉。
老話常說，進廟拜神，進屋叫人。聽爺爺說，有些髒東西整人並不是出於惡意，隻是覺得這個人沒禮貌，冒犯他了而已。
於是我畢恭畢敬的站直說道：“喂，各位大哥大姐，小弟從這路過，並無惡意，希望行個方便。”
說完朝各個方向鞠躬，然後再跨上摩托往前騎。事實證明我想的太簡單了，十分鍾過去了，我又回到了原點。
不知道對方深淺，我也不想擺開陣勢跟對方幹架。萬一他們隻是想作弄我，而我要跟他們打架，他們很厲害，一下撲過來，弄巧成拙就完蛋了。
“你們要留我在這裏嗎？小弟客隨主便，我就在這村裏過一夜，天亮再趕路。”我依舊用很恭敬的語氣說到。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這麽禮貌，他們也不會對我動真格吧。
我向旁邊的一棟房屋走去，是棟很老的瓦房，院子裏長滿雜草，門上也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這家沒人住，我就去另一家借宿，我走向鄰家，情況差不多，一連走了五六家，都一樣。
這會我感覺到這個村子的不尋常了，這是個絕村。就是整個村子都沒人，或者死光的村。
想到這，我開始有點害怕了。一個村子全都死掉，那肯定是出意外死的，都是冤鬼，很凶，也不會隻是整蠱我了。
我這麽想時，忽然見到巷子過去的屋子裏亮起了一盞燈。居然有燈？難道僅僅是這五六家沒人，其他還是有人住的，我剛才隻是想多了而已？
我連忙跑到那家去，從窗戶上看著房間裏麵。一個老太太的身影背對著我，坐在一張梳妝台前，旁邊亮著一盞馬燈。馬燈就是有玻璃罩罩著的煤油燈，以前夜行人掛在馬前照路的，這種燈不會被風吹滅，舊時候農村一般晚上出門也都用這種燈。
不過現在還有這種燈，也是老古董了。
雖然看不清老太太的臉，但是看她的背影，駝著背，頭發也白完了，應該很老了。
老太太好像在化妝，我敲了敲窗戶，喊道：“奶奶，奶奶！”
老太太並沒有理我，我後背有些發涼了，跑到院子的牆上，借著月光眺望整個村子，都是很老的瓦房。沒有一棟樓房，雖然很多地方依然很窮，可是整個村子都沒有一棟樓房就有點不正常了。這也似乎間接證明我剛才的猜想是對的，整個村子都沒人，那老太太是人是鬼都兩說。
我正分析著，傳來一聲老木門打開的吱呀聲，很尖銳，穿透性也很強。恐怖片裏就喜歡用這種聲音做背景音樂，我聽見後也是後背一涼，連忙跳下圍牆，隻見老太太提著馬燈出來。
老太太左手拎著馬燈和一麵銅鑼，右手拿著一個小錘，走出院子後，敲了四下銅鑼，喊道：“四更了，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關門關窗，防火防盜。 ”
更夫？我愣了，逗我玩呢，都什麽年代了，還有更夫？並且還是這麽老的一個老太太？而且她好像弄錯時間了，四更應該是淩晨一點，我進村的時候都兩點多了。
為了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我悄悄跟在老太太後麵，老太太雖然駝背了，但腳步依然很穩健。每走個三十米的樣子，就敲一次銅鑼，喊一次。
老太太走到了村頭，村頭有兩個石獅，老太太站在他們中間敲了一次銅鑼，說道：“你們兩個也不要偷懶睡覺，看好村子，別讓孤魂野鬼跑了進來。”
對於更夫，我們印象中是電視劇裏麵那種老頭，戰鬥力不堪一擊。其實追溯更夫的最初曆史，他除了報時外，還有震懾邪靈的職責。最初的更夫，必須是德高望重的法師才能擔當，隻不過普及開後，並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個厲害法師，所以在人們印象中，也隻有報時這個責任了。
這個老太太居然知道提醒村口的獅子驅邪，說明她還是懂一些的，可能是帶有震懾邪靈責任的更夫。
不過現在這個老太太人鬼都難分，我肯定不會走出去。
老太太在石獅耳邊敲了敲後，便往回走，我躲到旁邊的牆後麵，偷偷盯著老太太。當她走近，並從我跟前走過時，我才看清她的臉。臉上抹了很白的粉，嘴唇上也塗的紅紅的，陪在這樣一副蒼老的麵孔上，不但不漂亮反而很瘮人。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是瞎的！兩隻眼睛被挖了似的，黑洞洞的一片。
我咽了口口水，老太太頓了一下，緊接著繼續往前走。
而這會，我也看見了她在馬燈映照下的影子，是人，不是鬼。
正當我要喊她時，老太太卻敲了一下銅鑼，說道：“讓一讓啊，你們幾個小搗蛋，這麽晚了還不回去睡覺？”
可是她跟前什麽都沒有啊，我毛孔直立，更讓我骨髓發寒的是，老太太這麽說完後，居然有雜碎的跑步聲，就像幾個小孩跑走一樣。
她能看見髒東西？或者說是能感覺到？盲人雖然看不見，可是感知能力卻比常人要強很多。我記得看過一部外國電影，裏麵的天使都是隱身的，在人間各個場所走動，有一個盲人卻感覺到那個天使，並讓他幫忙拿一下東西。
我繼續跟著老太太，慢慢的走到了村尾，是個祠堂，老太太跨進祠堂，我也跟著走過去，裏麵慢慢的都是靈位牌。
老太太從口袋裏摸出火柴，點上靈位牌前的香油燈，說道：“各位老祖宗，晚上別睡沉了，看好我們村子，別讓邪魔鬼怪進來了。”
老太太說完從祠堂走出來，我想試試她能不能感覺到我的存在，便站在路中間不走。
老太太慢慢的走到我跟前，疑惑道：“咦？小夥子你不是本村人？外地人半夜的跑我村裏來幹嘛？”
“我路過，想找個地方借宿一晚。”我回到。
“喔，原來這樣，你跟我走吧，去我家睡一晚。”老太太說完走在前麵帶路。
剛走幾步，我看見路邊的一棟屋子前麵站著一個中年男人，我停下了腳步，老太太提醒道：“別亂看，跟我走。”
我隻好繼續跟著她，到家後，老太太說道：“小夥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一路了，你是不是遇到很多怪事？有很多疑惑？不要問，在我家睡一覺，明天天一亮你就繼續趕路。”
可這種情況下，我怎麽壓抑的住好奇心啊，便問道：“奶奶，這個村子的其他人是不是都死光了？”
老太太突然麵露凶色，大聲吼道：“不是叫你別問嗎？”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真相會被嚇到？說實話，我是送靈人，知道真相也嚇不到我的。”
“送靈人？”老太太呢喃一句，哈哈大笑道：“居然還有送靈人！”
我笑笑不說話，老太太對我的態度也好了很多，說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問了，送靈人也一樣。”
“好吧，那我不問這個村子的事了，我可以問你的事嗎？為什麽你瞎了還要點燈，還能知道路？”
“這村子，每一塊石頭我都知道它的位置。點燈不是給我照路，是讓他們看到我。”
原來這樣，我尷尬的笑了笑，繼續問道：“奶奶，剛才我騎摩托進過村裏，為什麽一直騎不出去？一開始我以為是鬼打牆，可是想想也不對，我騎著摩托呢，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老太太卻反問我道：“這麽晚了，你是怎麽走到我們這裏來的？”
“本來我是沿著大路騎的，可是大路太顛簸了，我就照著導航騎到這條小路來了。”
“導航？是什麽東西？”
“額，新科技，說了你也不懂。”
老太太也不再問，這時桌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吱噠聲，是計時滴漏觸到了一個小機關。
老太太忽然渾身哆嗦起來，急忙把燈吹滅，躲進被子裏，很恐懼很嚴肅的對我說道：“閉上眼睛，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要睜開眼，不要出去，快點！”
我隻好照辦，剛閉上眼，就聽見外麵嘶嚎聲一片，小孩哭著找媽媽的聲音，女人哭著找丈夫的聲音，男人慘死時的哀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