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勞煩嬤嬤費心了。”虞憐朝著胡嬤嬤笑了笑,然後便坐了下來,手執茶壺給自己和容濂倒了杯熱茶,發現點心居然都是自己喜歡吃的,她有些詫異地看著胡嬤嬤。

那胡嬤嬤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嬤嬤,那是皇上身邊的,深得皇帝信任,不過已經出宮多年,此次皇帝無奈之下,將她請出山。

胡嬤嬤在家中受兒子兒媳婦的氣,本就不舒坦,見皇帝還記得她,便一股腦來了京都,專心一意伺候新主子。

她得知虞憐是太子的心上人,也知太子爺為何以假身份接觸鎮國公府的小姐,此次虞家小姐前來,太子爺囑咐了她不少事情。

胡嬤嬤眼睛利得很,瞧著眼前少女舉手投足優雅大方,同她派人去調查的某些情況大有出入,當下對虞憐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姑娘客氣了,您能來看望公子,老奴十分感謝,公子從小就沒什麽朋友,獨來獨往慣了,如今願意接觸人,說明您是公子真心實意對待的人。”

虞憐聽著胡嬤嬤這番話,對容濂的處境和身世越發憐憫,她想了想,笑著應了下來。

容濂不喜人多,他也怕虞憐不自在,便屏退了其他人,隻留下了虞憐的丫鬟和一個內侍。

他看著虞憐白嫩的指尖揪著袖子,就知道虞憐心中有事,前世虞憐出神時,也會這般。

“虞小姐,你此次前來除了看望,可是還有其他事?”

虞憐眼底微微有些驚訝,容濂竟然看出來了,然而看到容濂懇切的眼神,她猶豫片刻,開口道:“公子那日說可助我,可還算數?”

“自然。”容濂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笑意,他等著就是虞憐開口,他如今幫虞憐越多,小姑娘一定會將他記在心裏,等以後他向她揭露真正身份時,到底能挽回幾分餘地。

“無功不受祿,公子可有其他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虞憐不願欠他人情,畢竟前幾次救命之恩就已經還不清了。

而且眼前的男子深不可測,她總覺得那人有不可告知的秘密,若是到時候他拿著這些人情要挾她做事就不好了。

容濂哪裏知道心上人想的如此複雜,他略略思索,片刻道:“換一聲‘憐憐’可好?”

“什麽?”

“我沒有朋友,如今能遇到你這般講義氣的朋友,一直稱呼你虞小姐,總覺得生分。”

容濂這般說著,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見她眼底的猶豫,他薄唇勾了勾,善解人意道:“是我孟浪了,虞小姐當我沒說過便是。”

他眼底露出幾分失落之意,恰好落在虞憐的眼底,虞憐當下就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她急忙擺手笑道:“不是不是,我不介意,公子不過是像哥哥們一樣喚我憐憐罷了。”

“那憐憐也無須喚我公子,直接叫我容大哥便是。”容濂的臉皮和那玄鐵麵具一樣厚,若不是害怕操之過急,他更想憐憐嬌嬌軟軟地叫他“容哥哥”。

“容大哥!”虞憐扯著笑臉叫了一聲,算是應付了事,然後繼續道:“我想調查虞城北身邊的外室除了是袁州瘦馬,可還有其他身份?”

“那孟冬兒曾經在異姓王府待過一段時間,雖然對外是歌姬身份,實則是異姓王的妾室。”容濂在棋盤落了一枚黑子道,提到這個,便想起了前世之事,牽扯的人甚廣。

那孟冬兒在異姓王府位沒落之前,是異姓王的妾室,那時異姓王膝下皆是女兒,並無一子,那妾室懷孕之後,並未敢告訴其他人聽,拿著王府的錢財就悄悄逃走了。

異姓王府沒落之後,有一群不服朝廷管教之人便動了謀逆的心思,所以得知孟冬兒懷有身孕,便四處尋找,最後在虞城北處找到了那孟冬兒。

那貢穆之所以和異姓王的後代有所聯係,自然是被說服了,畢竟異姓王留下的兵力不少,而且如今孟冬兒生了兒子,他們若是謀逆成功,便可扶那孩子上位。

貢穆到時候估計就不是區區尚書之位,而是宰相了,然而貢穆那隻老狐狸不可能滿足於宰相隻為,怕是衝著攝政王去的。

然而這件事之所以同虞城北有聯係,是因為孟冬兒是虞城北偶然之下認識,然後兩人幹柴烈火,那孟冬兒以自己的懷的是虞城北的孩子說服了虞城北,便借此跟了他。

虞城北膝下隻有一個女兒,而且常年在外經商,自然是看重孟冬兒那胎,所以也就順其自然,收了孟冬兒。

最後貢穆派人調查,知曉此事,便親自找了虞城北,同他做了交易,隻道是大業成了之後,就讓他取代虞憐父親的位置。

所以,這也是為何前世鎮國公失蹤,虞家兩兄弟被虞城北迫害的原因,他那時得知此時便是虞憐剛嫁入東宮時,為了除掉貢穆等人的勢力,同他們周旋。

容濂隻將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虞憐聽,至於前世如何應對,那是以後的事,如今貢穆等人的勢力也越發壯大了。

若不是他得以重生,得知此事的來龍去脈,那再過幾年,朝堂怕是會動蕩不安,如今貢穆等人還不敢太大動靜。

他們首先要開刀的人正是鎮國公,一則是因為鎮國公是貢穆的死對頭,而且手中的兵力極強,二則是因為虞城北的關係,若是能讓虞城北當上鎮國公,那何愁沒有兵權?

虞憐聽著容濂說完,臉色當下就褪盡了,她這時候才想明白,前世父親失蹤,一定是虞城北的手段,而兩位兄長出事,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她當初對虞念輕那番話深信不疑,是因為虞念輕把控了她心裏的弱點,加上她的信任,以太子對父兄下毒手刺、激她。

虞憐細思極恐,若不是重生一世,她怕是還以為,那全都是太子的手段和算計,這不是簡單的兒女情長,而是事關前朝後宮。

“憐憐,此事你需告知鎮國公,我追查此事,有自己的原因,若是能和你父親聯手,勝算會有七分。”容濂如今雖有勢力,但是他現在已經“死”了,若是貿然揭露身份,反而會招惹殺身之禍。

如果能和鎮國公聯手,一方麵他能在嶽父麵前,展示自己的才能,以博得他的好感,另一方麵,可以加速解決這件事,然後安心迎娶虞憐。

“容大哥,多謝你告訴我,此事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我一定會將此事告知父親,你最近多加小心,靜心養傷。”虞憐懷揣心事,坐立不安,這件事若是殃及鎮國公府,怕是要誅九族。

分家之事刻不容緩,最好這幾日就提上日程。

“憐憐,分家之事,你讓那外室先進鎮國公府,接著讓鎮國公借這個由頭將新仇舊賬一起算。

我這處會讓人擾亂他們的計劃,虞城北夾在中間,一定會棄卒保帥。”容濂看著眼前的棋局,隻覺得越發明朗。

虞憐點了點頭,她心神不寧,然後便起身道:“過幾日我過來看你,如今事情來得突然,怕是不得空,容大哥莫在意才是!”

容濂看著小姑娘麵色帶著幾分驚慌,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便也不挽留,讓內侍將她送了回去。

虞憐回去後,約摸半刻,便有暗衛走進亭子道:“主子,安時於離開京都了。”

“讓人時刻注意他,別讓人死了。”容濂是記仇的人,安時於對他媳婦動了那樣的心思,可不能那麽容易就死了。

“是。”暗衛應下,正要轉身離開。

繼而又聽容濂眼底一片陰翳,冷聲道:“她那處添幾個人手,晝夜輪值守著,若有硬闖者,殺。”

暗衛領命離去,離開前偷偷看了一眼那瓷碗裏的藥膳,空空如也,他記得太子爺最厭惡苦味啊?為何喝得這般幹淨?

容濂不知暗衛所想,繼續下著棋,一陣微風拂過,將男子額前的碎發吹開,隻看到那雙狹長冷漠的鳳目中,皆是炙熱而深沉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