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正在和賣花少女說話的容濂好似有所察覺,轉頭看向虞憐的方向,就看到一個黑瘦的少年直直地看著自己,眉眼極是熟悉。

還不待他細看,那黑瘦的少年就被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柔聲喚去了,容濂並未多想,便轉回頭繼續和賣花少女說話。

虞憐看著容濂冷漠的眼神,心裏瞬間想到了昨日他在書房中溫和的模樣,她還以為他多多少少和其他男子不同,不曾想,他對別的女子也一樣。

“公子,孟冬兒如今就等在上麵。”奚荷一眼就看到虞憐了,她急忙迎了上去,帶著虞憐去了二樓包廂。

虞憐斂了斂神,再不理會容濂,她進了門,就看到一個身著素色衣裙的女子坐在裏頭,朱唇粉麵,肌膚勝雪,腰肢身段盈盈,是不可多得美人,不愧是袁州瘦馬。

那女子看著眼前黑瘦的少年,眼底微微一暗,繼而便帶著溫柔的笑意迎上去道:“妾身孟冬兒見過虞公子。”

“無需多禮。”虞憐笑著應了一聲,然後自然而然地牽著奚荷的手,走到一旁的茶幾上,給奚荷倒了一杯茶,溫和笑道:“娘子歇一歇。”

那孟冬兒原本看著眼前人瘦不拉幾的模樣,覺得有礙觀瞻,然而眼前的“男子”對奚荷體貼入微的模樣,讓她心中羨慕不已。

她是袁州有名的瘦馬,在不少達官貴人之間輾轉,從未相信過兒女情長、郎情妾意,然而當她遇到虞城北,她怦然心動。

虞城北對她亦有意,兩人很快就認識,然後便有了身孕,虞城北極是看重她的胎,將她贖了出來,然後帶著她來了京都。

她以為虞城北隻是一介商人,她以為自己可以當虞城北的正頭娘子,誰知來到京都後,才知道虞城北是鎮國公府的二爺,家中已有妻女,而自己的身份卻是見不得人的外室。

而且虞城北一直將她禁在宅子中,哪裏也去不得,偶爾會帶朋友來,然而隻字不提給她名分的事。

如今看著奚荷和她夫君恩愛兩不疑的場景,孟冬兒心裏皆是苦澀,黯然神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垂淚不語。

她原以為如今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然而她偷聽到虞城北和友人的談話,這才知曉虞城北遇到了□□煩。

她心中著急,害怕虞城北出事,她的孩子的身份一輩子都見不得光,情急之下,她便來求助了奚荷。

她此番模樣盡落在虞憐眼底,虞憐之所以假扮奚荷的情郎,不過是想要試探一下孟冬兒的決心,畢竟,不想當正室的外室,不值得她費心。

“孟夫人這是怎麽了,美人垂淚,著實讓人憐惜。”虞憐粗著聲音,溫和地看著眼前的美人,她是女子,最懂女子心思,孟冬兒如今等不及了。

孟冬兒看著眼前的少年並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心中一暖,便開口道:“公子,此番妾身是為了我家爺的事情而來,聽聞公子是朝中顯貴,應當是認識不少人,不知公子可願幫我這個忙?”

“美人開口,哪有不應之禮,隻是我這個人喜歡實際的東西。”虞憐笑著喝了一口茶,順帶捏了捏奚荷的臉。

孟冬兒看著眼前的少年雖然樣貌一般,但舉止言談皆是貴氣逼人,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公子盡管吩咐。”

虞憐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看著孟冬兒,沉吟了半晌道:“我想和孟夫人做一個交易,隻是孟夫人得保證,這個交易隻有你我幾人知曉。”

她不知孟冬兒的為人,所以不太敢直接開門見山,畢竟是虞城北的外室,還是袁州有名的瘦馬,手段算計不會太差。

孟冬兒聞言愣了愣,她揚起一雙水眸看著眼前的少年,思索了片刻,便點了點頭。

左右她已經沒了退路,要麽進,要麽等,她可以等,可是兩歲的兒子不能等。

“我可以幫虞二爺解決困難,而且助你進入鎮國公府。”

孟冬兒看著虞憐,眼底露出不可思議,那個少年竟看穿了她的心思,她麵露喜意“妾身謝過公子。”

“孟夫人別高興地太早,我的要求是你必須將虞二爺的夫人擊垮,最好是永遠別讓她翻身。”虞憐對虞氏沒什麽耐心,如今虞氏去了莊子,孟冬兒趁機而入最好。

而且,孟冬兒因為虞城北受了不少委屈,這些委屈可能對她沒什麽影響,但是對她兒子的影響極大,她隻要順利進入鎮國公府,還怕沒機會為她兒子謀前程?

畢竟如今她的兒子是二房的獨苗。

孟冬兒聞言猛然看向眼前的少年,她心中大駭,那少年竟然將她的心思猜去了七八分。

“公子,妾身……妾身唯恐處理不好,虞夫人是主母,京中人脈甚廣,妾身怕……”

“別緊張,我是鎮國公的表親,虞二夫人為了謀取利益,害我表兄長,這口氣我咽不下去,不過和你聯手罷了。”虞憐並不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畢竟她在某種程度上,和孟冬兒是對立麵的。

“既然公子信妾身,那妾身且試一試。”孟冬兒笑著應了下來,然後將虞城北所遇之事同虞憐細細道來。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虞憐才從就酒樓出來,然後直接就上了回府的馬車。

她細細想著方才孟冬兒說的那番話,心裏疑雲密布。

原來安時於在進入鎮國公府之前和虞城北就有所接觸,虞城北承諾幫助安時於報仇,而安時於則會趁機接近虞憐,順便博得鎮國公好感,然後虞城北會助安時於迎娶虞憐。

然而最近京都內突然掀起一股莫名的勢力,將他們打的措手不及,虞城北和安時於迫於上麵的壓力,還怕事情敗露,然後便加快了進程。

虞城北的目的是讓安時於迎娶虞憐,間接將鎮國公府牢牢掌握在手裏。

孟冬兒隻和她說了這些,然而虞憐總覺得這不過是表麵的東西,虞城北一定還有更大的野心,不然為何會和貢穆那隻老狐狸聯手?

虞城北為了掌控鎮國公府,又和父親的死對頭聯手,這怎麽看著,都像是虞城北在算計父親。

虞憐正沉浸在思緒當中,此時馬車突然一頓,她毫無預兆地撞到了一旁的窗子上,痛得她眼淚汪汪。

步蘭和水兒也撞得不輕,她們連忙起身扶過虞憐,然後朝著外頭車夫斥道:“發生了何事?”

“有一個男子突然……突然從一旁的道上走了上來,惹得馬匹受驚,然後不小心……撞了那人。”那車夫哭喪著臉,著急地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我出去看看,你們先上藥。”虞憐看著步蘭和水兒,一個額頭撞了大包,一個手掌磨破了皮,看著都痛。

她剛掀開簾子,就看到容濂扶著一旁的攤子站了起來,懷裏還小心翼翼護著一束花,正是方才和容濂說話的那個女子手中的花束。

虞憐有些鬱悶地歎口氣,她怎麽了覺得最近經常會遇到眼前的男子,這頻率著實高了一些。

容濂剛站穩,就看到一個黑瘦的少年跳下馬車,他定睛一看,正是方才在福滿酒樓門口看到的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朝著容濂走來,他眼底閃過一絲冷意,為何這個少年會從憐憐的馬車裏出來?他和憐憐是何關係?憐憐為何不出來?

容濂看到眼前少年年紀約摸十四五歲,虛弱的身板風一吹就倒了,他想到這裏,整了整衣袍,如青鬆般直直站著,不露聲色地看著少年。

虞憐不知容濂心中所想,她看到眼前的男子滿臉淡漠,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味,她一下子有些不適應,這和昨日溫和儒雅的男人著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