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然而如今有外人在, 他也不好多說, 隻將手中木盒子遞給了虞憐道:“憐憐,這是我今日在珠寶閣買的東西,你看看喜不喜歡?”

虞憐聞言愣了愣,繼而接過盒子一臉戲謔道:“大哥, 你這不會是要送給哪家小娘子, 被拒絕了才給我的罷?”

虞瑾這個大老粗怎麽懂得給她買首飾了?以往虞瑾不是給她買吃的,就是給她銀子, 珠寶首飾那是虞珩才會買的東西。

“你這丫頭, 當著外人的麵別亂說。對了, 我給你介紹一下。”虞瑾有些難為情滴看了一旁的男子, 然後轉移話頭道。

“這是容公子, 今日在市集遇到一群潑才鬧事,多虧他出手相救,我才能順利脫身。”

虞憐聞言看向容濂,然後行了一禮,她笑著看向虞瑾道:“大哥, 不瞞你說,昨日這位公子救了我。”

容濂轉身看著兩兄妹,薄唇微勾,沉聲道:“舉手之勞。”

他重生一世,知道所愛之人也是重生而來,假若以臧淩霄的身份去接近虞憐,會給她帶來更多的痛苦。

如今有了新的身份,他打算接近憐憐的父兄,將前世虞城北所謀之事揭露出來,如此不僅能博得憐憐父兄的好感,還能間接接觸憐憐。

“容公子客氣了,今日既然來了鎮國公府,那便留下一同用飯罷。”虞憐看著眼前帶著麵具的男子,多了一個心眼,畢竟安時於之事的確讓她留下陰影。

容濂昨日救了她,今日又救了大哥,一次偶然,兩次便不是巧合,她有前車之鑒,隻怕又是虞城北的算計。

容濂看著少女莞爾一笑,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前世遺留下來的痕跡,極為標準,便是微笑也是恰到好處,疏離卻有禮數。

一般虞憐露出這樣的笑意時,就說明她對來人並不信任,隻是維持客套關係而已,虞憐對自己頗有防備。

“無需如此,我還有事。”他自然是想留下來和憐憐一同用膳,然而如今還不是良機,今日他前來,隻是為了看看虞憐有沒有受委屈罷了。

虞憐意外地看了男人一眼,不偏不倚對上他幽深的目光,那人的眼底好似有漩渦一般,直要將他吸進去。

她連忙移開眼,杏眼半彎,玉音婉轉“容公子是我和大哥的恩人,便是鎮國公府的客人,公子無須客氣。”

她雖然懷疑,但卻沒有證據,而且到底是有恩在前,還是穩妥行事最好。

“正是如此,容公子留下來用了膳再走不遲,我家小妹煮的茶湯更是一絕。”虞瑾此人最重義氣,他沒有虞憐想得那麽多。

容濂看著眼前的虞憐,眼底暗了暗,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已經許久沒吃到虞憐煮的茶湯了,前世隻覺得習以為常,然而如今卻覺得彌足珍貴。

虞憐笑著讓人備了不少膳食,然後拿著器具開始煮茶湯,虞瑾和容濂則是坐在一旁,兩人一邊討論兵書,一邊下棋。

“虞小姐可會無趣?”容濂看著安安靜靜的虞憐,心裏莫名生出一股癢意。

虞憐指尖頓了頓,然後抬眼看著眼前男子笑道:“並不會,以往兩個哥哥下棋,我也會坐在一旁。”

“可要聽故事?”容濂修長的指尖銜著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然後裝作無意般看向虞憐。

今日鎮國公府中之事他皆知,然而他不會明目插手小姑娘的家事,隻能旁敲側擊,也算是給虞憐提一個醒。

虞憐不知男子何意,她並沒有想和男人交流的想法,然而看著他眼底的認真之意,還要顧及坐在一旁的虞瑾,到底是點了點頭。

“我十五歲時,曾和小我一歲的弟弟去山林中打獵,追著一隻受了傷的小鹿,進了山林深處,因年紀尚小,並不懼危險。

那時,碰到了一隻困於陷阱當中的猛虎,弟弟心動,便棄了小鹿,選了猛虎。”容濂低沉的聲音落在室內,細細聽著,略有幾分苦澀。

他頓了頓,不動聲色看了虞憐一眼,然後又繼續道:“我勸阻無果,他最後惹怒了那猛虎,那猛虎長嘯一聲,竟引來另一隻老虎,他最後為了逃命,隻身一人離去,將我留在原地。”

容濂話音剛落,虞瑾便飛快問道:“竟然如此凶險,那最後結果如何?”

虞憐一邊攪拌著茶水,一邊望向男子的臉,接著便看到容濂伸出修長的手覆著臉上的玄鐵麵具。

“最後我傷了臉,差點丟了命,他則是替代我,成了家主。”容濂斂了目光,將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此事真真假假,虞憐聰明伶俐,一點即通。

“不管猛虎如何,容公子的兄弟的確未曾思慮周全,心太大,最後傷了你,自己倒是全身而退。”虞憐這般聽著,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嗬,不過雲煙。”容濂的聲音低沉渾厚,前世的事紛紛擾擾,浮現在他腦海裏,他言語當中的兄弟,指的是鎮國公和虞城北。

前世虞城北一意孤行,將鎮國公逼得最後毫無退路,隻能以失蹤來堵住悠悠眾口,然而虞城北卻間接的害死了虞憐。

他更悔的是,前世的自己固執而倔強,從未深入了解虞憐的全部,以為將她好好藏在宮裏,外頭的紛亂不會傷到她。

最後虞憐死在他懷中時,他看著渾身是血的虞憐,才知道,他傷她最深。

虞憐和虞瑾聞言相視了一眼,默契地不再開口,她梨渦微現,轉移話題道:“大哥,你快輸了。”

容濂端坐在榻上,雖然是下棋,實則將坐在虞瑾身側的少女的神情盡收眼底,虞瑾壓根就沒察覺到和他對弈的男子,一心兩用,還能將他殺得片甲不留。

“容公子的棋藝高超,讓我自愧不如,不過瞧著這棋局,倒是和我家小妹下棋風格極為相似。”虞瑾舉棋不定,不由感慨道。

虞憐聞言看去,縱觀整個棋布錯峙的棋局,虞瑾的確是落了下風,她看著虞瑾手中的白子,忍不住伸手指了指黑子“關”形中間的空交叉處。

“憐憐,你棋技精進不少,竟然會下在此處,果然妙極。”虞瑾看著方才還生了敗意的局麵,突然棋路大變,朗聲笑道。

虞憐衝著虞瑾笑了笑,便聽到對麵的男子喑啞著聲音道:“虞小姐師從何人?”

她聞言愣了愣,想起了臧淩霄。

前世她曾和臧淩霄對弈,為了取悅他,虞憐曾經研究臧淩霄的棋局,所以她總是有意無意去模仿臧淩霄的風格,倒是有所小成。

臧淩霄的棋路劍走偏鋒,來勢洶洶,一定會將對方的棋子吃到最後一刻,逼得對方認輸,才會收手。

“不過一個故人罷了,不值一提。”虞憐沉浸在思緒當中,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裝著滾燙的茶水的杯壁,痛得她急忙收回神,滿臉尷尬的笑意。

容濂明知故問,他當然知道虞憐的棋藝如何長進,他以為小姑娘提及他,言語當中會有所留戀。

然而虞憐猶如刀刃一般的話語,猝不及防雖在心中輕輕一劃,滲出了不少血滴。

容濂看著少女粉嫩的指尖被燙的通紅,鳳眼微微一眯,攏在袖間的手一緊,正要將袖間的藥膏取出,就看到虞瑾抓著她的手,浸在茶碗的冷水中。

“你看看你,想什麽想得如此出神?”虞瑾將虞憐沾水的指尖擦幹,然後讓下人取了藥膏,輕輕擦在虞憐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