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她真失敗啊,母親早逝,她和父親離心,如今父親失蹤,雙胞胎哥哥一死一癱,這才過去短短二十幾年,她就覺得已經過了一輩子。

太子因厭惡她,對她不聞不問,她嫁給他七年,從青梅竹馬到相敬如賓,這七年她的心全都在他的身上。

她想著就算是石頭心也該捂熱了,然而他眼底的厭惡卻一日複一日,對她的示好平淡至極,好似東宮有無她這個人都一樣。

她清晰記得她問過他,她到底哪裏做錯了?他記得太子頭也不回扔下一句話:你錯在不該嫁給我。

她知道的,她以前不懂,現在都曉得,不是不該嫁,是不該愛上他。

“太子妃娘娘,虞念輕小姐來了,說是求見您。”此時有個宮女打著簾子走了進來,看著一臉死氣沉沉的虞憐,眼裏隱隱帶著些許輕蔑。

“讓她進來。”虞憐此時聲線有了些許起伏,她自小和虞念輕情同姐妹,現在虞念輕能來看她,她自然是開心的。

虞憐收回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的目光,起身走到了美人榻上坐著,那宮女眸子暗了暗,退了出去。

不過半刻,簾子就被人掀開,冷風突然灌了進來,虞憐打了一個冷戰,一抬頭就看到了春風得意的虞念輕。

“妾身見過太子妃。”虞念輕不屑地看了虞憐一眼,她看著虞憐蒼白的臉色,居高臨下打量著殿內,心裏的喜意和妒意翻湧交叉著,這東宮的主殿再過不久就是她的了。

“堂姐來了,這幾日本宮還念著你呢。”虞憐並未察覺來人的情緒,語氣親昵。

“妾身也念著你。”虞念輕徑直地走向殿內的主位,慢條斯理地說道:“估計最遲下個月,便是妾身進入東宮之時。”

虞念輕的嬌媚的聲音猶如驚雷落在虞憐耳邊,她瞳孔急驟收縮,心口一窒,差點又咳出血。

“你要嫁給太子?這……這怎麽可能呢?”

“啊呀,怎麽沒有人告訴妹妹麽,畢竟你嫁給太子多年一直無子,皇後娘娘這也是為了太子殿下的後代著想,妹妹可別多想呢。”虞念輕裝作說漏嘴,拿著帕子掩了掩朱唇。

時至今日,她再也不用和她裝姐妹情深了,看著虞憐毫無血色的死人臉,虞念輕心裏開心極了。

虞憐麵如死灰,虞念輕的笑臉如今在她看來頗為刺目,她無力地閉了閉眼,有氣無力道:“堂姐……堂姐不是說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若不是你,嫁給太子的人便是我。”虞念輕笑意盈盈,也許是心裏憋屈太久,如今看到以前天之驕女一般的虞憐落到如此的境地,心裏的快、感讓她忍不住開口道:“妹妹,以前我可是真羨慕你,父兄疼愛,皇後娘娘看重。不過可惜,你空生一張臉,配了一個豬腦子。

自己插手了你父親的婚事,還親手害了自己的雙胞胎哥哥,你可真是個掃把星啊。”

“虞念輕,你什麽意思!你……”虞憐聞言紅了眼,她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她們畢竟曾經情同手足!

“別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你知道你的雙胞胎哥哥為何過得那麽慘嗎?都是因為你啊,我的好妹妹!”

“你為了接近太子殿下,一而再再而三讓你哥哥幫著太子殿下陷害其他皇子,你的兩個哥哥雖然有才,但卻有一個蠢笨如豬的妹妹,你自以為是事情成功,其實不過是謊言而已啊。”

“想知道他們落得什麽下場嗎?嘖嘖,被太子的下屬做成了人彘!如今怕是疼著呢。”

“你說,他們要知道自個變成這幅模樣,有你這個好妹妹在中間推一把,黃泉路上得多難受啊。嘖嘖,真慘”

“你閉嘴!你說的不是真的!”虞憐顫抖著唇,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太子怎麽會傷害他們,她一直以為父兄不愛護她,所以她才遠離他們。

“當然,多虧有你,我和母親才能坐享其成。如今我來看望妹妹,隻不過是告訴我即將嫁給太子的喜訊而已,而你,估計也活不久了。”

虞念輕今天就是過來羞辱虞憐的,這二十年來,她處處委曲求全,如今……不必了。

將死之人,何必多給好臉色?

“妹妹這幾年的身體敗得厲害就沒懷疑過麽?你吃的東西,用的東西,幾乎和你有關的任何東西,姐姐我可是親自把關呢。”

虞念輕巴不得虞憐死!早就將虞憐的貼身宮女收買了,她的蠢妹妹怕是如今都不知道呢,她輕睥睨地看了摔坐在地上的虞憐一眼,她扔下一句話便張揚而去。

“念在姐妹一場,加上你也活不久了,我聽聞太子知曉您父親的下落呢,你若去求求太子,說不定有用。”

虞憐本跪坐在地上,腦海裏回想著方才虞念輕的話,原本心如死水的心到底是活了過來,她還不能死,她必須去找太子求他救出父親。

虞憐看著桌上的繡筐裏的鋒利的剪刀,極力壓下心裏的心裏翻湧出來的死的念頭,她透窗看了看將暗的天光,將剪刀藏在袖裏,拖著孱弱的病體朝著太子的書房走去。

一路上沒有人注意到她,她走得是宮中小路,因為失了太子恩寵,所以東宮的宮人們都巴結新主子去了。

她暢通無阻到了書房,剛走進殿外,她就看到那個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旁邊似乎還依偎著一個嬌小的女子。

虞憐看清了眼前兩人,猛地眼前一黑,隻覺得身體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這時聽到一句溫柔的聲音道:“妹妹,你怎麽過來了,你別誤會,我隻是奉皇後娘娘的命令,過來給太子殿下送些東西,方才踩到了石子,太子殿下幫了我一下而已。”

虞憐看著眼前的男女,虞念臉上的笑容溫婉大方,絲毫不似方才的凶狠。

“你怎麽來了?”太子眼底是隱藏不住的厭惡,眉頭緊皺,語氣冷硬。

“妾身見過太子殿下,妾身有事求見。”也許是心痛的麻木了,也許是被虞念輕方才一番話刺、激而生的念頭,如今讓她記掛的便是她父親的生死之事。

被喚作太子的男人完全不知虞憐心裏所想,他看著跪伏在自己腳旁的女子,不過兩日不見,她怎麽更加瘦弱了,這麽冷,她為何衣著如此單薄,他不禁皺了皺眉頭,沉聲道:“進來。”

太子以為虞憐又故技重施,身著素衣,故意裝病惹他憐惜,他正要轉身進殿,突地衣袍一緊,一低頭就看到虞憐伸出瘦弱的手扯著袍角。

“求求太子想想辦法,救救妾身的父親,妾身願意以終生為尼來換父親後半生的安穩。”

虞憐不要了,什麽都不想要了,郎情妾意,榮華富貴,如今如同鏡中月水中花,已經不在屬於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男人聞言,看著女子黑黝黝的眸子,麵上更顯黑沉,他這幾日被虞憐父親的事情煩擾,皇帝那邊又心生忌憚,如今虞憐

他以為,她會好好聽話的,好好聽話才能活得久。

“妾身知曉,妾身……妾身願將太子妃之位讓出去,此生不再踏入宮中。”虞憐低低伏在地上,眉心抵著冷硬的石板,她覺得自己此時如同卑微的螻蟻,在這冰冷的宮中苟且偷生。

“嗬,那你去死豈不是更好。”男人徹底被虞憐激怒,她總是讓他把控不住情緒,太子眼底翻湧著戾氣,伸出修長的手指揉了揉額心,冷意覆滿眉眼,眼底幽暗,讓人看了遍體生寒。

虞憐聞言眸中一滯,心頭刺痛,她抬頭細細看著那個她愛了將近二十年的男人,指尖摩挲著藏在袖裏的剪刀。

“太子殿下,臣女的妹妹或許是一時情急,您別怪她。”虞念輕有意無意靠近太子,將手輕輕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虞憐看著太子並未甩開虞念輕的手,就知道虞念輕方才說的一番話都是真的,她痛的心尖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