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劫匪(二)

第八章 劫匪(二)

拉巴次仁倒真‘挺’照顧我,去外麵沒多大功夫就‘弄’了一堆吃的回來,既有‘肉’也有餅還有一壇子酒。

他又從店主那借個小木桌,我倆就圍著桌子吃了起來,其實我‘挺’饞‘肉’的,尤其這次西藏之行自己心裏沒底,一路‘花’銷也都省著來,好久沒嚐到油‘花’了,看到這明顯剛烤完的‘肉’,特想撲上去咬一口。

可我這身子不爭氣,一聞到‘肉’味反倒直反胃,隻好無奈的盯著‘肉’幹瞪眼。

拉巴次仁不管我,伸手撕了一大塊‘肉’絲放到嘴裏嚼了起來,還一邊嚼一邊嘎巴嘴,有故意氣我的嫌疑,趁空又說,“寧天佑,其實你這次來墨脫‘門’巴算是有福了,我們的規矩牛、豬、‘雞’這類的都能養,也都能吃,但西部‘門’巴就不一樣了,他們不殺牛、不養豬、不吃‘雞’,尤其老一輩人連‘雞’蛋都不吃,我看像你這種天生‘‘肉’食‘性’動物’,去那保準跟受刑無異。”

我瞪了他一眼,抓了一塊餅吃了起來,其實我這舉動還真是被他饞的,就想借著吃餅緩解一下。

我平常不喜歡吃餅,尤其還沒菜隻能幹噎,但我吃了幾口就發現,這餅的風味獨特,甜絲絲不說還有種另類的香感。

或許是我一邊吃一邊抿嘴嚐味的動作有些不雅,拉巴次仁看的笑了,“我說哥們,這餅好吃吧?墨脫有家‘門’巴人開的小店,這餅就是專拿薄石板烤烙出來的蕎麥餅,這我又得多說,餅也好,米飯也罷,用金屬鍋‘弄’出來的絕對沒石鍋、石板做出來好吃,石鍋、石板傳熱和散熱都慢,‘弄’得飯菜也鮮美,來,你再嚐嚐這酒。”說著他就把酒壇子推給我。

我愣愣看著酒壇,納悶道,“喝酒傷身,尤其我現在這身板,連‘肉’都吃不了,更別說喝酒了。”

拉巴次仁一咧嘴,拿出一看你不懂的架勢跟我說起來,“這叫‘雞’爪穀酒,是西藏才有的東西,在外地你都喝不到。”隨後他又做了個手勢繼續說,“西藏‘雞’爪穀穗呈爪狀,種子朱紅,有補中益氣的功效,就說那剛生完孩子的‘婦’‘女’同誌,‘奶’水不足時,喝點‘雞’爪穀酒,‘奶’水就來了,怎麽樣,想喝了吧。”

我真想呸拉巴次仁一口,打心裏明白他是想告訴我‘雞’爪穀酒喝了對人身體的調理有益處,可他這舉例也太不恰當了,大有讓我喝‘雞’爪穀酒催我下‘奶’的架勢。

我故意往一邊靠了靠,專心吃起餅來,拉巴次仁一看我這麽堅決的態度也不再勸說,索‘性’自斟自飲起來。

雖說我吃完餅人‘精’神了不少,但拉巴次仁告訴我,去大峽穀的路很難走,如果我非要逞能不調理幾天再走的話,保準這番勞累後會留下病根。

我一合計自己找黎征也不是多麽要緊的事,索‘性’就聽從了拉巴次仁的建議,安心在這裏養起身子來。

本來我尋思在調養期間順便讓拉巴次仁帶我在墨脫逛逛,畢竟這裏環境美,自己頭次來要不過過眼癮未免有些遺憾,可我一提出這想法就被拉巴次仁嚴肅的拒絕了,尤其他拒絕我的理由還很特別,說墨脫有‘老虎媽子’,專‘門’欺負外來客人,我要是出去真碰到這種怪獸的話保準沒命。

當時我被他這理由‘弄’得直愣,其實“老虎媽子”這詞我懂什麽意思,是北方某些地方的方言,算是一種妖怪,可令我不解的是拉巴次仁怎麽知道這詞?

但我也沒深究,而且以為拉巴次仁是為我好,就老老實實的窩在房間裏靜養。

可沒過兩天我就發現不對勁,拉巴次仁每天都出去很久,回來時身上還帶著一股子香味,尤其有一晚上他回來脫衣服睡覺,我發現他後肩膀上有個牙印。

我一琢磨,拉巴次仁身手是不錯,但也不會變態到能把自己後肩膀咬個牙印出來,前後這麽一聯係,我明白了,這爺們不帶我出去逛的原因是嫌我礙事,妨礙他出去找妹子。

我也沒表‘露’什麽,心說既然人家嫌我礙事,那索‘性’自己就獨立些,明天自行出去闖。

我這算盤打得不錯,第二天在拉巴次仁出去後沒多久,我整理下衣服也出了旅店,可該著我點背,才溜達出一條街就被拉巴次仁看到了,他臉‘色’有些不自然,也沒解釋什麽就把我給勸回去了。

而我這舉動也真帶來了麻煩,當天晚上,在我躺‘床’上無聊發呆時,拉巴次仁黑著臉回來了,而且進來後他就把房‘門’關死,又卷著旱煙狠狠吸了兩口後說道,“寧天佑,咱們被劫匪盯上了。”

我冷不丁沒反應過來,反問他,“什麽劫匪?”

他掐了煙接著說,“最近有一夥地痞來到墨脫,他們頭子的外號叫驢駒,專‘門’幹搶劫的勾當,而且還有個癖好,對長頭發男子看不慣,你昨天一出‘門’,被驢駒瞧到了。”

我看拉巴次仁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也嚴肅起來,“爺們,你在墨脫認識人多,能不能托人聯係到驢駒,遞個話過去打消他的主意?”

拉巴次仁搖搖頭,“驢駒之所以被起這個外號,就因為他這人不講理,六親不認,咱們還跟他一點關係都不沾,聯係誰也沒戲。”

這下我沒話說了,心裏也想不到其他辦法,而拉巴次仁沉默稍許後又說,“既然這事化解不了,那咱倆就夜裏走吧,隻要到了大峽穀,別說他一個驢駒,就是一個加強班的驢駒群過來咱們都不怕。”

我點頭讚同,而且歇了這幾天我身子也恢複的差不多。

等到後半夜,我倆趁著夜深人靜悄悄下了樓,拉巴次仁跟旅店老板關係好,那店老板也‘精’明,知道我倆的用意,並未多問就開了店‘門’。

隻是外麵黑咕隆咚的,再加上對這裏不熟,我出去後就有些犯懵,拉巴次仁一把拉著我,辨明方向當前領路。

但我倆沒走過久就在一個房子後麵閃出一個人影來,還衝我倆嘰裏咕嚕說起了藏語。

拉巴次仁拍了下我的手背,那意思讓我別動,接著他也笑著嘰裏咕嚕說話,還向對方靠去。

我不知道他倆在‘交’談著什麽,但拉巴次仁站在對方身邊時,我很清楚的聽到一聲悶響,隨後那黑影像灘爛泥似的軟了下去。

拉巴次仁又帶著我趕路,但這次他卻顯得焦急,還催促般的問我,“寧天佑,你能不能跑?”

倒不是我吹噓自己,尤其自己是當相師出身的,按瞎眼師傅的話說,幹咱們這行,能跑可是個基本功。

我撒開‘腿’隨著拉巴次仁跑起來,而且這一跑就是一個小時,可我發現,別看拉巴次仁塊頭大,但他耐力真強,最後我累得都不行了,他也隻是微微喘粗氣。

我一手扶著他肩膀對他說,“爺們,看出來你厲害了,要不你帶我跑吧。”

我的意思是讓拉巴次仁背我,隻是這話不好說出口,畢竟自己也是個爺們,我就含蓄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而拉巴次仁拿出一副明白的表情點點頭,說了句好後,就像扛包似的把我扛了起來,尤其在他一扛之下我還大頭衝下。

我隻看到眼前的地麵飛快移動,而且‘胸’口還憋股氣,渾身也說不出的難受。

我本想喊話讓拉巴次仁停下來,可趕得巧了,這時身後不遠處原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用藏語嘰裏咕嚕的叫罵著。

我一猜明顯是驢駒他們趕了過來,為了節省時間逃命,我隻好打消了喊停的念頭,強忍著痛苦任由拉巴次仁折騰。

這樣我們兩夥人一追一逃又過了半個時辰,拉巴次仁扛著我鑽進老林中。

說這裏是老林還真有點不太恰當,這裏樹多不假,但整個林中很‘陰’森,甚至我強行抬頭看一眼就能看到陣陣霧氣,把這裏襯托的異常恐怖。

拉巴次仁顯得很有目標,專奔一個方向跑,而且最終在三顆奇粗的老樹下止了步。

他大喘著氣,一邊嚷嚷累死了一邊把我卸了下來。

我使勁‘揉’著‘胸’口順氣,咳嗽著抬頭看,我發現這三顆老樹上都掛滿了筐,夜裏看不清,但好像是被鐵鎖這類的東西拉上去的,而且筐外麵還纏著白布,把它穩穩的固定在樹枝上。

我可不認為這筐裏裝的能是什麽好東西,扭頭問了一嘴這是什麽?

拉巴次仁一臉壞笑,沒多解釋反倒一轉話題說,“寧天佑,這裏是大峽穀‘門’巴族的入口了,你不要怕,咱們安全了。”

我愣住了,在我印象裏,入口也算是‘門’戶,不管怎樣也得‘弄’點像樣的標記出來,闊氣就‘弄’個好‘門’臉,像苗寨的寨‘門’,要寒酸的話那怎麽也得立個碑在上麵寫點東西,總不能像現在這樣,在入口的樹上掛幾個筐吧?

我還想問,可拉巴次仁倒搶先說話,他指著老樹底下,“咱倆先歇會,順便‘抽’口煙,我的旱煙吸沒了,你兜裏是不是帶著卷煙呢,快拿出來分享下。”

我看他有恃無恐的樣子也強壓下心裏的疑問與恐慌,甚至又一合計,心說我倆被驢駒追了半晚上,既然拉巴次仁說我們安全了,那我也要看看這驢駒到底長什麽樣?怎麽這麽有癮頭追我們追到這來。

我跟拉巴次仁都坐在樹下,把紅梅煙拿出來分給他‘抽’,就等驢駒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