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問心無愧
第八十八章 問心無愧
趙勝、張芸兩人當然希望趙羽和趙清能在修行路上不停走下去，入宗門正是最佳選擇。但是，他們倆當真沒有半分準備，趙羽突然要走就夠意外了，現在連趙清也要走，理性上他們覺得這樣才是對的，可感情上……反正張芸此刻是完全說不出話來，都快急出了淚來。
趙勝看了一眼趙清，強忍著心痛道：“沒事，隻要對他們兩個好。”
趙清現在就一個十一歲丫頭，哪裏舍得了爹娘，也舍不得渭城和那些學堂的同窗，早就已經眼中含淚，這時帶著哭腔道：“我不想去。”
趙勝自己都快哭了，可卻還是板著臉，作色就要訓趙清。
陳永年及時開口，阻止了趙勝的話，然後道：“以趙羽的資質，隻要努力，兩三年後別管在哪個宗門，隻要說說情，還不能讓自家妹子入門？如果趙羽最後選的是問心宗，肯定更容易。”
確實是這麽個理。
趙清本來就不想走，她走了後家裏就隻剩下兩個老人家了，再就是過了兩三年趙羽應該確實能在宗門裏說得上話了。
可趙清隻是其一，一共兩個名額呢，還有楚雲落一個呢！
趙羽十分清楚，這個世道想要入宗門修行到底有多難，更別提大型宗門！像楚雲落，若隻是一次次參加浮光正會，沒有別的機緣，這輩子肯定一丁點進入宗門修行的機會都沒有，包括那些小宗門！正脈宗給的兩個名額可以給任何一個人，他想幫楚雲落一把！
自作多情？唐突？問題是在趙羽心裏楚雲落就是他唯一喜歡的女孩，別管她是不是隻把他當普通朋友，可他早已把她看得特別特別親近，幾乎不亞於趙清和他爹娘！這恐怕是所有暗戀著楚雲落的渭城年輕人的悲哀，明明那麽喜歡一個人，甚至可以為她豁出命去，可她卻根本不知道，也不會領情。趙羽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也就罷了，既然有，他當然想幫楚雲落。
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還會有嗎？過個兩三年，他能說服宗門讓他妹子入門，但在外人眼裏楚雲落和他的關係明顯遠了許多，宗門還會答應？
就在這時，陳永年歎了口氣，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一時竟滿是哀傷之色。
正在大家不解之時，陳永年先是深深看了正莫明其妙的楚雲落一眼，又看向趙羽：“你是喜歡雲落吧？”
趙羽隻感覺腦子裏“嗡”地一聲響，完全就蒙了。雖然渭城的所有年輕人都喜歡楚雲落並不是什麽秘密，可是他卻從未在任何場合真正將心中的想法表達出來，現在倒好，陳永年竟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穿了。
楚雲落也是愣住，她雖然在男女感情上並不敏感，但其實早已看出來了，趙羽確實對她有很深的好感，但是，陳先生在這個時候提這個幹什麽？而且她爹也在屋裏呢，當真是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陳永年卻繼續看著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的趙羽道：“你想趁此機會幫雲落一把，是不是？”
楚雲落的美眸一下瞪大，徹底愣住！她真的完完全全沒有想到這個可能！長大之後，她從來沒有像小時候喜歡鍾紹辰那樣喜歡過一個人，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暗戀一個人是什麽感覺，自然也不會知道趙羽願意為她做出如此大的付出。在她眼裏，趙羽喜歡她歸喜歡她，但她隻把趙羽當普通朋友，至少她是不會莫明其妙地為趙羽一下付出特別多的，那根本不符合兩人的關係。
趙羽也無地自容，屋中一共八個人，包括雙方家長啊……
楚原辛倒是早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不過此時卻故作訝色，看向趙羽苦笑道：“趙羽，此事當真？”
未來嶽父都說話了……
就在這一刻，趙羽也知道根本躲不過了，終於是豁出去了，強行平靜下來，抬起頭向楚原辛道：“是的，楚先生，但我絕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想幫雲落。”
趙勝和張芸其實也猜到了，他們倒是挺中意楚雲落，但是，他們也一時間很難轉變思維，依然覺得自家兒子有些配不上這麽好的一個姑娘。不過此時顯然輪不到他們拿主意了，他們兩口子也全都看向趙羽。
楚原辛正要趁勢接口，卻不想桌邊忽然響起一個清冷聲音：“我不去。”
趙羽愕然轉頭，看向楚雲落的方向，因為剛才那一聲正是楚雲落說的。
可此時楚雲落竟是臉上微現怒色，明顯生氣了，又道：“如果我能憑自己的本事入宗門修行，我就去，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趙羽的自尊心一下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再也無法冷靜，早就想過的話脫口而出：“我也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得的第一，而是先有了機緣，拜了師傅，然後才走到了這一步。能夠直接進入正脈宗修行對你來說又何嚐不是一個機緣，你為什麽不先抓住？如果你覺得欠我的，以後再慢慢還不就行了？我是喜歡你，但是，我又沒有拿這件事來要挾你，我也沒覺得自己就哪裏比你強了。等進了正脈宗，大家起點相同，你還是會超過我的啊，到時候說不定輪到你來幫助我了。你要靠自己的本事入宗門很好，但是，明明馬上就可以進，為什麽還要再等下去？等多久才是個頭？你難道不怕根本就沒有出頭之日嗎？”
楚雲落還從沒碰上過有哪個同齡人敢這樣和她說話，就好像全是她自己的錯，並欠了對方許多一樣，她哪裏能受得了，“呼”一聲就站了起來，瞪著趙羽非常嚴肅地道：“就算我能成為地仙，隻要那不是我通過自己的努力做到的，我也不會覺得有滋味！就算我到死都停在氣感期，但隻要心念暢達，也活得有滋有味！你們慢慢商量，我走了！”
“雲落姐！！”趙清就在楚雲落身邊，急忙伸手去拉，結果卻慢了一點沒拉住。
楚雲落大步到了門口，開門出屋，連楚原辛都沒能讓她停下半步。
屋裏的人好不尷尬，楚原辛苦笑道：“這丫頭！大家繼續商議，我去外麵看看。”
“好。”眾人紛紛應道。
“我也去。”趙清喊了一聲，直接“噔噔噔”追了出去。
這一下屋裏就剩下陳永年、江教習、趙勝、張芸以及趙羽五個人了，更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陳永年看向明顯還在上火的趙羽，溫聲道：“以你對雲落的了解，你覺得她會改變主意嗎？”
趙羽沒有出聲，但是卻皺著眉搖了搖頭。
陳永年點頭道：“這就是了。依我看，正脈宗遠在朋川紫府，不僅不與我浮光紫府接壤，風俗習慣也相差頗大，你到了哪裏不習慣是一條，一個外來的弟子，還很可能受排擠，以至發展受限。再者，雖然他們許諾的是另外兩個名額全是內門弟子，可如果你本身在那裏都無法抬頭，又如何保證她們兩個到了那裏之後就一定如意？”
江教習和趙勝聽得清楚明白，全都暗暗點頭。
趙勝畢竟是一家之主，問道：“陳先生，你的意思是，先排除這正脈宗了？”
陳永年點頭道：“是的。趙羽想修器道，但正脈宗的器道又明顯弱於歸元宗，趙羽要選，就在問心宗和歸元宗之間選一個。”
張芸心軟，初時以為趙羽和趙清都要走，心早就亂了，此時隻能被動地聽著。
趙勝又看向了趙羽，道：“那問心宗和歸元宗，你想選哪個？”
江教習皺著眉補充道：“歸元宗的器道確實要比問心宗強得多。”
趙羽一直看著大家，此時明顯能看出，當說出“歸元宗”三字時，唯有陳永年副院首臉上沒什麽變化，江教習還有他爹娘卻全都下意識地麵色微變。
大家都不想讓他去歸元宗？
至於原因，遠是一方麵，恐怕，還有山城人那顆質樸的心在作怪吧……
他本身是浮光紫府人，在問心宗與外府宗門同時向他發出邀請時，他卻入了外府宗門，何異於叛變？問心宗才是整個浮光紫府的創造者和維護者，一千六百餘城鎮分府、分院所授神通莫不和問心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種情況不是一年十年百年也不是千年，而是萬餘年……不僅僅是趙羽一人，而是他們趙家祖祖輩輩，隻要修行的，都曾承受問心宗的恩惠。承恩承恩，那承恩塔不就是這麽來的？問心問心，就是要問心無愧，問心宗的名字，不正有這個含義？
這一刻，趙羽終於不再猶豫，他不僅僅是修行去了，他還要報恩；他不僅僅要神通、境界提升，還要在這個過程中做到問心無愧！
他是喜歡器道，歸元宗的器道也比問心宗的強得多，但是，他現在才氣感期，連靈兵的全部威力都發揮不出來，還早呢！再說了，問心宗又不是完全沒有器道，而是不僅有，而且比那些中小宗門強得多！給他個百八十年，他能把問心宗的器道學完嗎？！
“我想好了，我要去問心宗。”趙羽非常認真地道。
趙勝、張芸、江教習臉上明顯一喜，陳永年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是漸漸綻放笑容。他們完全看得出來，趙羽是真的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會再變了。
陳永年開懷笑問道：“為什麽？”
“問心宗也有器道，而且，我想問心無愧。”趙羽道。
江教習猛地擊掌，大聲道：“好！不愧是咱們渭城人！”
至此，趙羽也是徹底解開了心結，身心都放鬆下來。
……
傍晚時分，趙羽再次來到了浮光城正中的承恩塔下，不過，這一次就不是比試了，而是要登塔悟道！
承恩塔平時是完全不開的，而這一晚，隻為趙羽一人而開！
夕陽下，四十九層的承恩塔塔尖似乎已經頂到了那火一樣的晚霞，而塔本身便是金紅色，在夕陽餘暉和晚霞的映襯下更是顯得無比雄闊，甚至帶著一絲穿越時光的悲愴之意。
自有浮光紫府的官員為趙羽開了那厚重的塔門，待趙羽進去後轉身向後示意，塔門才緩緩在他身後關閉。
塔內四壁上全是彩色的壁畫，第一層畫的全是問心宗選址於此，在一片荒涼中篳路藍縷，艱辛開創宗門基業的故事，再往上，壁畫中便又漸漸有了浮光紫府的雛形，開始記載一些問心宗和浮光紫府發生的大事……
四十九層的高塔，趙羽又沒用神通，一邊看一邊往上爬，當真不是一時半會能爬得完的。幸虧塔的每一層都有以仙玉充能的符燈，外麵天色漸暗，塔內反倒越來越亮。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羽終於爬到了第四十八層。看著通向四十九層的塔梯，他心髒難以避免地跳動加速。
再向上，便是承恩塔的最高層，那每一個晚上都會覆蓋千裏地域，炫彩奪目的生死境仙器五塵浮光幛就在那裏！
靈兵就已如此神奇，靈兵之上是法器，法器之上是法寶，法寶再往上才是仙器，而且據傳都天仙界煉製仙器的材料已經快要耗盡了，這五塵浮光幛，到底得神奇、珍貴到何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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