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招魂幡後,是一座五米多高的建築,挑簷畫頂。按建築風格來看,應該是祠堂。祠堂的門楣上寫著的不是某氏家族的匾額,而是刻著兩個身穿虎皮、獠牙外露、凶神惡煞的圖案。

“神荼,鬱壘!”劉季認得這是上古時期鎮壓厲鬼的凶神,因形象過於凶惡,沒有人願意把他們的真容刻在家居建築之上。這祠堂處處透露著神秘,祠堂是家族祭祀之地,擺放的是祖宗的靈位,一般選址都是風水寶地。這個祠堂隱於地下,確實讓人懷疑。而且,祠堂中牌位上的祖先已逝,也是鬼身,怎麽還有人刻上兩個吃鬼的凶神來鎮壓祖宗?

劉季仔細打量著那空地上的招魂幡杆,頭上頓時冷汗如雨,在家傳的一本殘書上,劉季看過這個場麵,那是鎮壓萬千厲鬼的“去煞陣”,擺設的地點都是至凶的積屍地。

“走!”劉季強拉著常盛和自己離開。他知道,想要挖掘出這個秘密,恐怕還要依靠郭老四的幫忙!

趙俠是協和醫院燒傷科的專家,在國內這個領域也是鼎鼎有名的權威,很少有什麽病情或者病人讓趙俠覺得棘手的。

這幾天,趙俠卻過得不怎麽愜意。

那天兩個年輕人送一名姓郭的老者前來的時候,正逢他出門診。他看過老者的傷口麵積和情況,原本不想出手。可後來卻發現了不一樣的端倪。

患者的燒傷在麵部,是燒傷科最為忌諱的一種情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麵部燒傷的病人,無論男女老幼,最關心的就是麵部的傷痊愈後能不能不留下任何的疤痕。

協和醫院燒傷科在這方麵稱得上是權威,在治療麵部燒傷上更是有獨到之處。他們並未一味地采用西醫輸液消炎之類的療法。趙俠博覽群書,從過去的古籍中找到兩個傳統的藥方。

這方法說起來倒也簡單,一則是在夏季,收購當年的南瓜。一定要親自從瓜藤上摘下,並在半個小時內將南瓜外麵刷上一層桐油,深埋在土裏。桐油防腐,南瓜埋下後,三五年之內不會腐敗,而南瓜內的瓜瓤則逃不出腐敗的命運,變成一種難聞的**。

**的味道臭不可當,可是對於燒傷有奇效,於中醫來說,南瓜本性溫涼,又吸收了土的地氣,最能克火毒之傷。

另外一個驗方則是東北地區流傳下來的,最能收斂傷疤,恢複皮膚的平滑白皙。這個方子的主藥是貂油,將貂的脂肪深埋地下,讓它自然化成油脂。貂油顏色圓潤,質地細膩,比現如今那些大牌的化妝品,效果強了不知凡幾。

郭老四被常盛和劉季送來時,自然是昏昏沉沉的,不知是那一燒受到了驚嚇,還是徹底地傷了元氣。

燒傷科接診的大夫,看到他這個傷口,自然拿出那兩個方子來用。南瓜水就裝在一個小瓶子內,大夫讓護士為郭老四做了麵部傷口清理後,打開瓶口,頓時科室內彌漫著一股古怪的臭味,味道四溢,催人作嘔。

護士用脫脂棉球沾上南瓜汁,開始為郭老四塗藥,可是棉球一碰觸到郭老四的創口,昏昏沉沉的他頓時發出一聲不類人的慘叫,聲音淒厲,驚得診室所在的樓層就醫的患者和看病的醫生一身冷汗。若不知情,還以為哪個患者手術麻醉失效,或者有人正在被殺人狂扒皮抽筋一般。

趙俠眉頭一皺,聽聲音,不似作假。郭老四穿著普通的衣服,露在外麵的手上,有不少挖墳掘墓時留下的傷疤。最長的一道有三四寸左右,疤痕硬化,生生地凹下了有兩厘米的深度。如果是個怕疼的漢子,恐怕這些傷痕早就疼得要了他的命,這隻能說明,以往百用百靈的南瓜水失了效,這個患者的燒傷有蹊蹺。

從自己門診桌前站起,趙俠踱了過去,仔細地打量郭老四的傷口。他先是要過瓶子,低頭聞了聞,一股濃鬱的惡臭讓他胃裏一陣翻滾,這南瓜水絕對沒有失效。

仔細盯著郭老四的傷口,趙俠猶如初戀時月下觀看愛人的臉龐一樣發現了端倪。這燒傷的傷口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焦黑,周圍的傷口處帶著一些細微的孔洞,更像是被硫酸等腐蝕性的**潑在了臉上所致。難不成,這老頭是跟誰爭風吃醋,或者牽涉到了感情問題而遭人報複?

不對,如果是硫酸等腐蝕性**潑在臉上,那傷口不應該如此集中,絕對應該是滿臉開花。

正思想間,護士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南瓜水,郭老四才算平靜了一些,不過已經疼得滿臉是汗,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下來。護士按照以往的程序,拿來了貂油,想用油脂塗抹在傷口上,為郭老四止疼。

卻惹出了更大的麻煩,貂油剛一挨到傷口,護士就覺得自己的手部變得灼熱起來,似乎片刻,周圍的溫度上升了十幾度左右。再看郭老四,竟然不知道那裏來的力氣,掙脫了常盛原本按住他的手,在地上哀號翻滾了起來。

趙俠俯下身,一邊安慰郭老四,一邊內心倒吸一口涼氣。這時,郭老四的臉上開始發紅,逐漸成了紫色,有縷縷的濃煙從傷口處冒出。

趙俠對手足無措的護士大吼,要她取飲水機裏的冰水來,潑在郭老四的臉上。他要人馬上辦理住院手續,讓郭老四留院觀察。這種情況,自從醫以來,趙俠聞所未聞,可以說是絕對罕見的病例。

被潑了冷水的郭老四才算止住了哀號,整個人變得更加虛弱,大概是因為疼得厲害,人倒是經過這番折騰而清醒了不少。他看了下常盛和劉季,顫巍巍地抬起手,示意他們扶自己起來,低聲說:“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