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報複將至

第六十五章 報複將至

想到那日和司馬槿同“遊”望君湖的情形,安伯塵隻覺不寒而栗。

湖裏竟藏著一條蛇妖,還會偷天換日調理經絡之法,倘若那日它突然出現,怕是紅拂和自己早已葬身蛇腹。

隨著修煉時日漸長,安伯塵也見識了許多從前不敢想象的存在,然而,此時得知王宮不遠處竟有條蛇妖,安伯塵心生恍惚,難以置信。

兩圈輪渦造成,蛇妖嗬吐紫氣,紫氣氤氳於厲霖頭頂,流轉回旋,漸漸變成一道雷霆模樣的符文,沒入厲霖雙目。

又過片刻,厲霖悠悠醒轉,慌張地看向蛇妖,身體不住往後縮去。

“你若現在還怕,日後如何成就一世偉業,龍虎琉國乃至大匡。”

蛇妖冷哼一聲道。

彼時厲霖方才五六歲大,如何能聽懂,就算聽懂也不會去深想。

“開平十四年前後,琉國有大變,也是你成名之時。切記,每晚子時修煉五雷術,莫要讓他人察覺。”

說完,蛇妖不再滯留,返身鑽入望君湖,少時不見了蹤影。

厲霖一臉呆滯地坐在湖邊,眸中紫華閃耀,時不時會閃出一絲電光,卻隻現於瞳中,且並無輪渦。

“就這麽簡單?”

看向緩緩站起身,揉著屁股向棟苑街走去的男童,安伯塵暗歎道。

他所說的簡單是指厲霖踏上秘術之途的這番奇遇,可在安伯塵心底深處,他隻覺這件事不會如此簡單。

開平十四年......不就是今年,蛇妖在十四年前便預言今年會有大變,果然,先是離公子不知所蹤,之後霍國公中計敗亡,琉京風風雨雨,在這多事之秋拉開帷幕。卻有一樣,那蛇妖沒有算到——厲霖並沒有聲名鵲起,卻而代之的,卻是自己。

“也不知這蛇妖還在不在琉京......按它十四年前所言,它應當有所圖謀,厲霖的成名也在它預料之中,卻因我的出現而改變......”

說著說著,安伯塵心中浮起一絲不祥。

那蛇妖神通廣大,藏於琉京不知多少載卻無人察覺,事先定好的計劃被自己打亂,說不定會惱羞成怒,拿自己泄憤......

想到這,安伯塵隻覺後背發寒。

本以為能夠喘上一口氣,靜靜等待白狐書院的春試,卻不料一朝探得驚天之秘,在這琉京中又多出一條不知藏於何處的蛇妖,或許正在暗中盯著自己。

看著十多年前的望君湖,安伯塵苦思冥想,琢磨著解決之法。

正在這時,地麵震動,湖水泛濫,安伯塵身軀一抖,古怪的力道席卷而來,將他向後扯去......

打了個趔趄,安伯塵穩住身形,床榻上的少年不知何時坐起身來,望向窗外青檬的天色發著呆,就和夢裏那個麻木的男童一樣。

“安伯塵......”

冰冷而嘶啞的聲音從厲霖嗓子裏擠出,他深吸口氣,想要下榻,奈何胸口被重創,劇痛襲來,逼得他無法動彈。

動靜傳出,門外的小廝眼疾手快,連忙捧著壺熱茶跑了進來。

“我不喝!”

喘息急促,厲霖揮手打翻茶壺,低吼著,一臉歇斯底裏。

“吱呀”一聲,紅木門推開,進來的是一個三十來歲婦人,額角已生出細細的魚尾紋,素雅的麵容依稀能看出曾經的風韻,她看向榻上少年,眸中閃過一絲心痛。

“霖兒,可還痛?”

厲霖沒有回答,倔強地扭過頭。

走到厲霖身邊,貼著榻沿坐下,女子關切地看著厲霖,猶豫著將他擁入懷中。

出乎安伯塵意料之外,厲霖並沒抵抗,隻不過兩人偎依在一起的姿勢有些古怪,不像是母子。

“霖兒勿要擔心,乳娘才從書房回來,大人們一宿沒睡,隻顧著商量你的事。”

聞言,厲霖麵色一緊,顧不得再享受女子飽滿的雙峰,扭頭盯著她。

“這麽說,他們沒打算放棄我?”

“霖兒就知道胡思亂想。”

婦人嬌嗔一聲,輕輕撫摸著厲霖的胸口,冷笑著道:“那刁民雖然僥幸得手,可霖兒的本事連君上都稱讚有加,大人們又豈會放棄......不知霖兒和誰學的秘術?”

麵色漸漸變冷,厲霖騰出手,重重拍向婦人的臀部,直到婦人吃痛麵露求饒之色方才罷手。

“可是他們讓你來問的?”

冷哼一聲,厲霖盯著婦人的眸子問道。

“霖兒多想了,乳娘好奇而已。不過,等天明,大人們定會前來詢問,到那時少爺若還是沒想出借口,恐怕難過那一關。”

婦人嬌笑道,高聳的胸脯輕輕顫抖,看得厲霖雙目發直,下一刻右手已抓了上去,重重搓揉起來。

“少爺......別......你身子還沒好。”

婦人喘息連連,掙紮著站起身,雙頰浮起一圈紅暈。

這番情形落入安伯塵眼中,卻讓他目瞪口呆,好半晌回過神,隻覺毛骨悚然。

這厲霖竟和他的乳娘有一腿,況且小廝就在近旁,兩人絲毫不避嫌......實在令安伯塵難以接受。不過,想到世家淫靡之風,安伯塵卻也了然。

“霖兒好生修養,等天明了我再來看你。”

說著,婦人正欲告退。

“等等!”

厲霖喚住婦人,眼裏閃過一絲厲光,幽幽問道。

“那個安伯塵,他們準備如何處置?”

“放心,家主已經吩咐下來,三日後動手。”

“君上那邊......”

“霖兒還在擔心什麽,隻不過一區區仆僮罷了,君上賜他士子身也是礙於臉麵,說到底,君上看重的還是你。”

婦人慢條斯理的說道,臉上寫滿不屑。

“就算我厲家光明正大的出手,君上也不會說什麽,可也不能半點麵子都不給。三日後,夜襲墨雲樓,不管是誰,欠霖兒的債都要百倍千倍的償還。”

說完,婦人略一欠身,向外走去。

“三日後夜襲墨雲樓......”

安伯匿於一旁,兩人的談話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也是,你一個世家公子被我一區區小仆僮戰敗,眾目睽睽,顏麵掃地,又怎會不報複。”

地魂神遊,心意純粹,所思所想都比平常要通達許多。

半晌,安伯塵忽而一笑,飄飄然轉身而去。

“來得正好。”

琉京是個風流地兒,繁華精致,沒有半絲鄉土味,可也不知誰家養的雞,每每拂曉來臨時,總會齊鳴報曉,掀開白晝的簾幕。

晨曦還未來得及灑落,一條虛影攀上墨雲樓,轉瞬即沒。

臥榻上的少年眼皮微跳,睜開雙目,掀起大氅,起身走到桌案前。

和前一次神遊歸返時一般,安伯塵神清氣爽、精神飽滿,就仿佛真的好好睡了一覺似的。可也有不同,今晨歸返,安伯塵沒有帶回散落天地間的那些玄奧,卻因他一心想著厲家之事,不知覺間忽略了晝夜交替時分,本可順手采擷的天地玄奧。

鋪開紙卷,安伯塵思索片刻,提筆寫著。

“小安子。”

耳旁傳來少女的喚聲,間或還有哈欠聲。

轉目看去,司馬槿揉著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的走到案前,垂著頭看向他。

“大清早的,你在這搗鼓什麽?”

未及安伯塵開口,腳步聲響起,雙眼布滿血絲的李小官在樓梯口露出半個腦袋,鬼鬼祟祟地向這探來。

目光落向顯然一宿沒睡好的小胖子,司馬槿先是一怔,漸漸的,嘴角擠出一絲促狹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安伯塵早已不陌生,每每司馬槿捉弄他之前,總會如此這般。同情的看了眼李小官,安伯塵搖了搖頭,繼續伏案而書。

“李小官。”

清朗的聲音傳出,躲在樓梯口的小胖子麵色陡變,躡手躡腳的向樓下溜去。

“還不滾上來見本公子!”

李小官如遭雷殛,身軀劇震,麵如土灰,不得已停下腳步。

深吸口氣,李小官哭喪著臉,慢吞吞地走上七樓,眼見那個分明已被殺死的離公子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前,李小官腿肚子直打軟,求助地向安伯塵看去,可安伯塵奮筆疾書,哪有功夫去看一臉祈求的李小官。

“李小官,你當真以為本公子死了?”

笑眯眯的看向李小官,“離公子”幽幽問道。

“這......”

李小官囁嚅著,漲紅脖子,不知如何回答。

“哼,你還敢疑神疑鬼!實在不信,大可近前細看。”

聞言,李小官怔了怔,當真走了上來,蹲在離公子腳邊,瞪大雙眼,使勁的瞅著,看得一旁的司馬槿抿嘴叉腰,強忍笑意。

目光落向李小官蠢蠢不安的手,司馬槿下意識的看向不知在寫什麽的少年,卻是忽然想起那日安伯塵得知她易容時,呆若木雞的表情,以及惹得她氣急敗壞的舉動。

短短數日,物是人非。

司馬槿暗歎口氣,神色莫名,沒了繼續捉弄李小官的興致。

“本公子如何生還,你無需得知。既然來了,便繼續在樓裏當差,記得要聽伯塵和紅拂女的話。”

“是,小官一定聽話。”

李小官低眉順眼,老老實實的答道,暗地裏不住瞟向站在離公子身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