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第九回

良玉並不清楚臨行前祁淨天還要交代些什麽,她總歸不是祁家內部的修士,也不希望知道太多有關祁家的秘密,那隻會讓她覺得更麻煩。

祁家占地麵積太大,七拐八拐的繞的良玉有些暈頭轉向,她神色奇怪的看著祁楓:“還有多久才能到?”

她感覺祁楓就像是帶著自己兜圈子,可祁家地形實在複雜,樓閣林立,獨立的院子更是數不勝數,四周更有山峰,雖說那上麵隻有元嬰修士居住。

祁楓見她實在不耐煩,不緊不慢的搖著扇子笑道:“馬上就到,平時也不見你這樣心急。”

良玉心下翻了個白眼,修士消耗點體力自然沒什麽,隻是祁家突然來這麽一手,著實讓良玉心中忐忑,隻是她轉念一想到底放下心來。

約莫不到三刻鍾的功夫,兩人總算是到了目的地,良玉抬頭看去,卻是一座構造精巧的七層寶塔:“璿璣閣?”

她念出上麵的文字,是用古篆文書寫的,撲麵而來的莊嚴大氣叫良玉去了心下雜念。

她轉頭瞧見祁楓也是一臉鄭重,“這裏是祁家修士魂牌存放的地方,也是祁家最重要的禁地。”

“魂牌?”良玉一驚,那不就是與九州門派通常使用的元神燈一個性質?隻是她還是不大明白帶自己來這裏作什麽?

祁楓引著她進去,良玉不敢大意,進入塔內的一瞬間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隻見樓內無數繁星熠熠生輝,雖抵不上夜空群星璀璨,卻也絕對獨有自己的魅力。

良玉定睛細看,這些星星姿態各異,有的似乎星光黯淡,搖搖欲墜的樣子,良玉知道那應該就是重傷快要隕落的修士,所幸這樣的情況十分少見,下麵幾萬顆星星中也是寥寥無幾的。

祁楓站在她跟前,見她難得眼中帶著驚奇,伸手試圖觸碰那些懸掛在半空中的行星:“這些不過是練氣修士的魂牌,那些組成圖案聚在一起的是正在組隊進行試煉的修士,樓上還有更漂亮的,跟我來。”

良玉聞言也十分好奇,連忙跟著祁楓上了二樓,這裏存放的都是築基修士的魂牌,果然,不少星星已經開始散發著自己獨有的光芒,水藍色的,金色的,火紅色的,甚至是五彩的,雖然還隻是表麵淡淡的光亮,但是他們已經獨有屬於自己的光芒,在這樣一片黑暗中綻放屬於自己的光彩。

良玉心中感歎,隨著祁楓繼續往上走,越往上星星自然是越少,但是光芒更盛,到了結丹區域的時候,四周的星星雖然不多,但隻照的四周恍若白日,再往上就是元嬰修士的魂牌,祁楓似乎還要帶著她繼續往上走。

良玉卻是停下腳步,不解的看著他:“這裏到底是祁家的禁地,我一個身份不明的修士也能隨隨便便的就進來?”

即使隻是過了眼福,沒什麽實際利益,良玉也覺得沒這樣的好事,更何況對麵那人還是瀛洲勢力數一數二的家族未來繼承人。

他已然拾級而上,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意,卻已然收起了漫不經心:“瀛洲修士曆來隻要進入世家或是宗門的修士都要當場留下本命元神燈,祁家的星術自然不是那些半吊子能比的,看這邊。”

良玉依言過去,看見懸空停留在架子上隻有兩排水晶藍色的透明魂牌,祁楓指著最左邊刻著兩個古篆的魂牌道:“這是我的魂牌,有了這個即使被當場殺滅,魂魄也能回歸。”

良玉心下一驚:“難不成隻要是留下魂牌每每都能逃過一劫?”

祁楓笑著搖頭:“自然不是,這樣的辦法也隻能用一次,而且也不過是結丹以上的修士罷了,所以這事在祁家也隻有結丹以上的修士才知曉。”

良玉一臉鎮定,轉頭看他:“你是要我將魂牌留在祁家?”

“我也隻是想詢問一下你的意見,若是你不願意,也沒什麽。”他雖是聲音溫和,但良玉仍能聽出一絲異樣。

良玉輕笑:“老實說,當初選擇祁家,不過也是因為你們家大勢大,我來瀛洲也有事情要做,若能報答你的恩德,進入蒙玄秘境我已然應了,旁的我倒不覺得什麽,隻是當初我的確修為尚淺,累你費心,然而你該清楚,我不是祁家的修士,縱是我絕不會害你,我也不可能入了祁家,自此成為祁家的修士,我自認天道宏遠誌高,更不想輕易受了束縛。”

祁楓轉頭看她:“你是不想被規矩束縛,還是害怕那些錯綜複雜的人情糾葛?”

良玉聽他一語道破,並不驚訝。眼底的疑惑卻被祁楓看得清楚。

他緊接著笑出聲來:“我帶著你來這裏,也不隻是想幫你留下魂牌,你已經結丹,也該有自己的道號,按照規矩,該是長者賜下,你在瀛洲舉目無親,所以我請了師父為你主持儀式,以後我就能叫你的道號,也好過叫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

良玉心下一跳,強壓著心下跳動,語氣平靜:“你又怎知道那不是我的名字?”

從九州海開始,良玉就覺得祁楓這人有些看不透,但下意識覺得他對自己並無惡意,所以一直沒有過於防備。

祁楓也不看她,淡然開口:“你一介女修,遠渡他鄉,修為也並不高,自然不可能單單是為了長見識,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避禍。”

塔內一片寂靜,片刻之後隻聽見女子輕歎一聲,含著幾分無奈:“蒙玄秘境的事情我已經答應了你,但是魂牌一事,我實在不能。”

祁楓目光直視她,“即使危急時刻它能救你一命你也不願意?”

良玉微微勾起嘴角,緩慢而堅定的搖頭:“不願意。”

即使將自己出賣給祁家,她或許能得到一條命,但卻要用她的自由來換,自此要與祁家緊緊捆綁在一起,良玉心下十分不適應,她的意誌不允許她這樣做。

祁楓眼裏閃過失望,卻還是淡定的點頭,“上去吧。”

她這樣選擇,祁楓雖然失望,卻也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總歸是有來有往,他心中明白,更不想留下不好的因果。

璿璣閣頂層並沒有璀璨閃爍的星星,卻有幾位元嬰修士,祁淨天依舊坐在首座,他麵前不遠處放著一個小小的銅鼎,上麵懸空著一枚空白的魂牌,這應該就是為她準備的,這幾位元嬰道君裏也有祁襄櫻,她看著良玉的目光略有複雜,但還是帶著淡淡暖意,並沒一絲厭惡,這算是唯一讓良玉慶幸的。

祁楓跟在她身後走上來,低聲道:“這就是魂牌了,若你不願意那樣做,隻管滴一滴精血,便隻能驗明生死,若要今後保住性命,還需割裂神識。”

良玉曉得他說的是實話,但仍堅定道:“多謝少主好意。”

她不願意做的事便是別人如何也不能強迫的,雖說此舉可能會引得祁家不滿,但她的確沒有這個意願。

祁淨天麵色不改,隻是看著她:“你當真想好了?”

換做瀛洲其他修士,若是能平白多了一條性命,便真的隻是奪舍也沒什麽,這在修真界並不少見,甚至於不少修士都這樣做過,不過良玉還是更喜歡自己的身體就是了,雖然她看起來實在平淡無奇。

畢竟是活了幾百年的元嬰道君,看著中年模樣的幾位修士也都沒有太大反應,隻是好奇的多看了良玉幾眼。

不過是要賜下道號,也無需什麽準備,祁淨天示意良玉,她便用匕首劃破掌心,滴了一滴鮮血在那塊空白魂牌上,魂牌瞬間發出奪目的靈光,在場修士都看見那上麵閃爍著五彩的光芒,祁淨天眼神略帶複雜,到底還是平靜的繼續儀式。

“大道無止,天地陰陽,諸天星辰,齊德應彰,菩提明鏡,五靈封王,寓以華方,不夢重良。著應天意,賜其道號,名曰廣寒,望你恪守本心,勤勉不輟。”

祁淨天話音未落,那魂牌光芒大盛,中心無風四起,良玉隻覺得衝天的靈氣噴湧而出,直叫她心神震蕩,然而不過片刻功夫,便迅速恢複沉寂。

祁襄櫻似是十分驚訝的看著良玉,隨即轉向祁淨天,見他依舊一臉平靜,便皺起眉頭,到底沒有開口,其他修士也不過是做個見證,魂牌成形的時候靈氣返湧也是正常的,相較於良玉,他們更在意祁楓此次能否安全歸來,要知道即使有魂牌可以救他一命,最好的情況他也需要將近三十年的時間才能恢複結丹修為。

這時候上座的祁淨天突然右手動了動,掌心現出一個滴溜溜的水晶球:“這是萬象珠,算是本座送給你的結丹賀禮。”

良玉接過來一看微微驚訝,要知道萬象珠作為頂級法寶,在幻陣法寶中絕對數一數二,難有敵手,她心下疑惑,卻也隻得屈膝謝過祁淨天,要是此刻推辭,才是真正打了他的臉。

見首座長老都這樣大方,其他修士自然也不能十分吝嗇,隻能表示一下,於是良玉一頭霧水的拿了不少賀禮,祁楓站在一旁笑的很是愜意,在眾多修士麵前依舊隻是稍稍收斂自己隨意的舉止,卻還是一副風流公子的派頭,叫人看了著實無語。

距離開船沒剩多少時間,祁淨天起身準備親自將他們送出去,良玉的那塊魂牌已經自己找好了地方,混在一堆魂牌中,雖不是十分閃亮,但也能讓人注意到。

祁淨天賜給她的道號,良玉說不上十分喜歡,看著古篆書寫出來磅礴大氣的兩個字,良玉隻得歎息,或許她隻能等到離開瀛洲的時候再來取這塊令牌了。

最後送良玉上船的卻是祁襄櫻,祁淨天不知帶著祁楓去了哪裏,半路上眾人碰上了雲家的修士,他們自然也是要一同前去的,這一次祁家雖然隻準備了一艘船,但已經足夠裝載所有修士了。

——————

“師父覺得如何?”

祁楓眼裏微閃,祁淨天擺擺手,神色平靜:“若她將來有大成就,說不準能借了她的運道轉世重修。”

祁楓皺眉:“她乃天生異數,我雖隻能隱隱看清她的軌跡,但是師父今日賜她道號,在天道上,已經算是她的長者,如此便不會輕易隕落了。”

若非祁淨天停留在元後的時間太久,眼看著隻剩下近兩百年的光陰,這對於修真者並不多,不過是轉瞬即逝罷了,所以他想出這一招借助良玉的氣運,要知道她身為異數便是要改變周圍所有人的命運,若沒有良策,百年內祁淨天都不可能輕易碰到化神的邊緣,所以祁楓才會想盡辦法拉攏良玉,說是結個善緣,他同樣有野心,若能納為己用便是再好不過,但是天道異數又豈會是那樣容易,如今良玉已然明確拒絕,祁楓也隻能迂回一下。

說到底祁淨天身為元嬰修士不大願意算計一個結丹後輩,但祁楓不能看見祁淨天輕易隕落,祁家能有今天,多半也是托了他的福。

不過祁楓倒是十分能言善辯,的確,若隻是賜給後輩一個道號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若能得了祁淨天親自來做,卻絕對是天大的榮耀,良玉雖然不會這樣覺得,但也會十分感激,說到底也不過是無心插柳,就是不清楚能不能成蔭罷了。

祁楓上船的時候趙恒與聶東庭等在下麵,尹懷遠倒是站在良玉跟前,這三人中也就數尹懷遠還算有禮,說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實在沒錯,雖不知道這人骨子裏風不風流,但這並不是良玉關心的事情,隻要麵上過得去,左右與她沒什麽關係,誰會多費這個心思。

良玉此時心中疑惑,雖然麵上不顯,但心下考量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這師徒二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麵上看起來,她資質一般,剛才眾目睽睽之下,那魂牌上的靈光已經顯現出她隻是個五靈根修士,但是祁淨天依舊麵不改色,雖說依照五靈根能結成金丹的確不差,但是誰知道她費了多長時間?骨齡這玩意兒若不是有專門的法器,一般是看不準確的,瀛洲資源豐富,在她身上,自然更不可能是圖財,若說是圖色,她怎麽也不會相信,剩下的對於修士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機緣了,這東西玄妙的很,但是關鍵時候絕對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良玉左思右想實在不明白,她雖然體質異於常人,但畢竟來曆不一般,就算是上古修士站在跟前都不可能輕易看得出來,更不要說下界修士了,既然不是看出她的身份,良玉就不大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哪裏值得祁楓那個性格古怪的家夥圖謀策劃的?

初次見麵的時候,良玉還不過是個築基修士,在瀛洲修士築基自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九州對這個就十分看重,因為它算得上是正式踏進修仙界的基石,所以各門派幾乎都是以此為標準招收人才的,但是在瀛洲這就生生的提了一個檔次。

所以當時依照良玉區區的築基修為,不隻是雲柏華鄙視,祁家的其他修士也絕對是抱著懷疑態度的,隻可惜祁楓積威甚深,沒人敢輕易反駁他的決定。

想了半天也沒有答案,良玉也隻能順其自然,因為時間還足夠,這時候船上的修士已經開始安排房間,良玉的房間恰巧距離雲越和趙恒不過隔了兩三個位置,單間的麵積不大,但對於修士來說已經足夠了,祁家雖是好吃好喝的供著雲越,但對於其他修士就沒那麽好的待遇了,雲越也不會要求什麽特殊待遇,所以祁楓做主給他分了一個比較普通的房間,他暗地裏是想要看笑話的,要知道,雲越這家夥雖然看著冷冷的,但是打小也是家族培養的修士,在衣食住行上沒吃過什麽苦,不過祁楓必定要失算了,照著雲越的性子,就算房間真的簡陋,他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或許可以用悶騷來形容他?修真界對於男女之事沒那麽多忌諱,但雲越潔身自好的很,算得上是禁欲的代表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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