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少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年少
尹汐在那裏緬懷了一下自己那一段可笑的愛情。
太陽慢慢的落下山去，那漫天的晚霞也慢慢的沉寂在夜的幕帷下,
四周此起彼伏的鳥叫聲也在太陽下去的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尹汐抬起頭看向了村長那頭，她擔心紅衣會在夜裏醒來，那這裏的村民可能都會遭殃。紅衣雖然看上去對村長並沒有忘情，可是她那喜怒無常的性格實在是讓尹汐吃不消，真怕有人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就惹得女子狂性大發。
尹汐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因為紅衣在夜色降臨的那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紅衣伸出手顫微微地撫上了村長那飽經滄桑的臉。
“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紅衣顫抖著聲音說道。
村長不敢置信的看著紅衣，不敢相信自己還能與紅衣說上一句話。
“紅衣——紅衣——”村長就那麽呢喃著，任由淚水滴落。
紅衣忽然一下子拉開了自己與村長的距離，手裏還是握著那一根發簪，就那麽靜靜的看著發簪，低低的訴說著自己與村長的過往，像是怕自己忘記一般。
那是帥氣的少年與美麗的少女之間的一個平凡的小故事。
少年名喚張青，是村裏有名的帥氣小夥，一般姑娘見了他便會拋去心中的羞怯之意，大膽的跑到少年跟前，給少年送上禮物。遇見熱情的大嬸也會拉著少年留下吃頓飯，順便給自己閨女做做媒希望少年能做自己的女婿。
那時的少年因跟著父親——村中唯一的教書先生去過縣城，見過外麵那花花綠綠的世界，覺得自己去外麵定然能夠闖出一番天下，這村中的普通女子是根本看不進眼中的，除了那個總愛穿著一身紅衣的女子——紅衣。
少年覺得，那一身紅衣隻有那一個女子能夠穿的那般出彩，完全不被那大紅的顏色所掩蓋，穿在身上也絲毫不見一絲俗氣。
隻是那女子卻是高傲，別人都對自己禮遇有加，可那女子卻是從來沒有對自己有個好的臉色。
所以少年更是將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記在了心中。
少年因著父親的關係，拳腳功夫也有幾分了得，經常入山打獵，總是不忘給女子送去一份，有時還捎帶自己在路邊看到的美麗花朵。
少年不知道的是，那女子其實也對少年情有獨鍾，可是她明白，若是自己與所有的一般女子一般，去巴結他定然是不會得到少年的另眼相看的。
所以少女假裝自己對少年並沒有什麽心思。因為有一回看見少年在看見身著紅衣時那眼中的驚豔，女子從此愛上了紅衣。
少年隻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讓女子看自己的眼中不再隻有冷漠，慢慢的開始有了變化。
少年加倍努力著。終於，他們是在一起了。
那時年輕的少年並不想早早的成親生子，自己想要去外麵闖蕩一番，想著功成名就時再回來要迎娶少女。
他走的那天女子並未相送，隻是托人捎給了少年一個包裹。
少年沉浸在女子未來送自己的感傷中，直到遇到下雨，不得不在破廟中停留時才打開了女子托人送來的包袱。
包袱中有著女子親手為少年縫製的一件衣服並幾兩碎銀與一株當歸草。
少年知道，女子是不怪自己的，隻是希望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記得回家。
少年抱著包袱哭了一宿，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可是世界哪裏會如少年想象的那般簡單，不得誌的少年隻得又回去了那個小小的村中。
在外麵見過了各種勾心鬥角的少年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懷著一腔熱血敢於追夢的少年了。
少年在外闖蕩的這幾年常常想起那一抹紅色，想起那一個總愛穿著紅衣的女子。每當自己受傷失意的時候就會想起女子，那幾乎變成了少年心中最美好的一個夢。
落魄的少年回到小村，根本不敢去尋那夢中的女子，也不敢出門，怕聽到任何關於那女子的消息，怕自己聽到的是那女子早就已經嫁做人婦的消息。
少年就那麽在家中頹廢著，哀悼著自己逝去的年華，直到女子找上門來。
女子早在幾天前就已經聽說少年的歸來，每日穿上少年喜愛的紅衣，打扮的幹幹淨的，就怕少年來找自己時會看到不完美的自己。
時間也在女子的身上留下了痕跡，隻是淡淡的，少了一絲少女的稚氣，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女子頂住家中長輩的壓力，頂住那些早已嫁人的玩伴勸自己嫁人的遊說，就那樣癡癡的等著少年的歸來。
終於，女子等回了那個他。
可是那個心中的他卻是遲遲不來找自己，等不下去的少女隻得自己尋上門去。
少年的父親是極不喜歡女子的，那是一個守舊的老先生，見不得女子每日穿的那般紅豔。可是老人也知道這女子為了自己的孩子癡等了那麽多年，所以到底是放行讓少女去找少年的。
那時的少年已經算不上是一個少年了，在外漂泊的這麽多年，讓他看上去比自己的實際年齡老上了好多歲。這也是少年不敢去見女子的原因之一。
時隔多年的相見並沒有激烈的言語爭論與抱怨。
兩人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對方好大一會，不知道是誰先邁出了那第一步。
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激烈的擁吻著，像是要把這空缺了幾年的時間都補上似得。
少年回村沒多久，村裏便來了一個奇怪的道人。
道人看上去隻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可是看上去卻是陰冷無常。
道人來到村中便打聽到了少年的住處，並且住進了少年的家。
道人每天都在村中遊逛著，直到有一日遇見了再次來找少年的紅衣。自那以後，道人便不再出門了。
紅衣的弟弟，那父母看的極為重要的弟弟病了，看病幾乎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
少年的歸來讓他的老父親既是開心又是擔憂。因著發妻的早逝，這孩子的婚事便也落到了老父親的身上。
老人知道少年喜歡紅衣，可若是以前，他說不定也是會同意這門婚事的，可是現在卻是不一定了。
那紅衣家的弟弟生了重病，現在家中為了給那孩子看病肯定早就已經負債累累了，自己的兒子若是取了紅衣，也就相當於接手了那一大家子的爛攤子，這可不是老人所能忍受的。
老人本就不喜歡紅衣，覺得自己是個讀書人，在村中的地位也是極高的，怎麽能隨便的讓兒子取個普通農婦做妻，即使不求個書香門第家的，那也好歹得是個家中富餘的女子。
老人早就看好了村長家的姑娘。
那姑娘一看就是個正經人家的孩子，平時穿的樸素卻不顯破敗。家教禮貌也是極好的，在兒子不在的這幾年，逢年過節也總是會來看望自己的。年級也比紅衣小上幾歲，配上自己兒子怎麽看怎麽好的。
著急的老人當下就去村長家探了口風，高高興興的出了村長家便又去了村裏的媒婆家中。
紅衣的父母本是極為疼愛的孩子，這幾年紅衣強著不肯嫁人也沒有十分狠逼。可是那一切都是建立在那更加受寵的兒子沒有出事的前提下的。
這會子家中出了那麽大的事情，自己養了那麽多年的女兒總不能白養，總得給自家做出一點貢獻。於是紅衣的父親便自作主張將紅衣許給了村中的富戶，換得了豐厚的聘禮。
不說那富戶的兒子早都已經娶妻生子，就是那富戶還是個年輕俊朗的男子紅衣定然也是不肯的。
紅衣認定了少年，除了少年外又怎麽會肯嫁給別人做妻。
可是紅衣即使在家絕食了幾天，終日以淚洗麵也沒有讓父親改變心意，他的父親早就已經收下禮金，用那禮金給自己的兒子看病去了，又哪裏有退親的道理？
女子別無他法，隻得與少年商量辦法。
少年也不想娶那個根本連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女子為妻。於是兩人相約晚上子時在古樹下相見，兩人一起從那山腳繞到另一邊去，從此兩人自己過日子。
女子滿心歡喜的在樹下等著自己的情郎，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少年的身影。
女子致死都沒有等到少年。等到的隻是那住在少年家中的滿身邪氣的道士。
那道士看見女子，並沒有言語，隻是邪氣又滿意的一笑，向著女子揮刀。
女子看著自己的血灑在那棵古樹上，看著撒上血跡的古樹染上妖異的色彩，慢慢得失去知覺。
紅衣就那麽靜靜的在地下長眠著，可是魂魄卻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怨恨與不甘一直徘徊在女子腦中不曾散去。
可是女子什麽也做不了，被困在那棺中，動彈不得。
直到，幾個月前，尹汐的無異闖入。
直到，那一絲生氣的到來，才讓女子徹底醒了過來，打破了那棺材的束縛，可是卻怎麽也走不出地底。
直到，今日，村民將其挖出。
紅衣是滿懷著怨恨蘇醒的，可是在看到年老的村長時，心中的那幾絲對村長的埋怨卻是隨風而去了。
剩下的，隻是那漫無邊際的思念與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