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律師

第六章 律師

澄江和良子乘公共汽車回金田鎮後,菊地律師把花井先生領到南京街中國飯店。這一天,他隻有一個跟別的依賴人於下午三點在東京事務所的約會。因為,隻要三點前趕回東京就行。

戰後的東京美國式的中國飯店多了,因此,特意從東京到橫濱南京街中國飯店吃中國風味的人也多起來。不過,最近神奈川縣高爾夫球場劇增,那些眾多的高爾夫球球迷們,由於留戀味濃可口的中國飯菜,也常常在打完球回家途中來到南京街中國飯店。打高爾夫球的人一般都是象菊地這種年齡,都熟悉南京街。

菊地和花井來到一家與自己身份相適應的飯店,一坐下,菊地便問花井:

“你父親最近身體好嗎?”

花井先生家從祖父起就在涉穀道玄阪開洋貨店。戰爭中,花井才隨父母疏散到祖母的故鄉金田鎮。這可以說是成為金田中學老師的起因。他是家裏的老兒子,隨父母在金田鎮定居後,由於戰後缺少教師,便當了金田中學的代理老師。這樣,便不知不覺地成為金田中學的老人了。

他父母因此常常歎息,說道:如果他回到東京,也許會象他哥哥一樣,在公司找到一個好工作。但是,作為一個在金田鎮看著厚木美軍基地附近的農村變化的情況長大的的他,卻認為對這種環境中成長的孩子進行正確的教育是自己的使命。

花井今年三十五歲,身體矮小、羸弱,因也有人懷疑他怎麽會有那種紮根金田、立誌教育的理想。他學過徒,在戰爭中和戰後的嚴峻歲月中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觀,懷有崇高的理想。但對於這種理想,象菊地這樣戰前派的人也不理解。

在中學,他一直擔任上田宏那班的班主任,對上田宏最了解。因此,他不能想象象上宏田那樣老誠忠厚、聰明伶俐的學生怎麽會幹出那種蠢事。他堅信其中必有其重大原因。他之所以熱心地拜托菊地律師,說服其家長聘請高明律師,原因就在於此。

“嗯,家父還是那樣健康。”花井回答說。

“相模川已變成了采砂場,沒有地方釣了。對此,他滿腹牢騷呢。”

“重吉過去就是一個發牢騷的專家啊!”菊地說完笑了。

菊地老家在山口縣,從祖父起就到了東京,是個世代管農業的官吏之家。因此,他在大學選學法律也是很自然的。由於他景仰崇敬京都大學法學係某教授,便選擇了京都大學就讀。從此,跟東京的感情漸漸地淡漠起來。這樣,便跟他大都從事民間公司工作的兄弟不同,走上了一條司法官之路。

重吉是花井父親的名字。花井的母親伊都子是菊地律師的堂妹。

開始,他在東京地方法院預審部工作,但戰後一直在地方法院工作。在法院也有因學閥或派閥關係而被排斥、不得誌的人。

當律師自然要在東京當。他與曾經是東京地方法院預審部的同行、早已轉行的一個人共同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直到今天。

當他在福岡地方法院工作發現自己已處於沒有希望的地位時,便當機立斷,改行做了律師。

“前途?這可不能簡單地下結論啊。往最壞說,是單純殺人。”

“前途怎樣?”花井把端來的鮑魚湯一邊往盤裏撥,一邊擔心地問。

“難得的是,從日本以往的案例來看,唯獨殺人犯判的最輕。如果不是強盜殺人或強奸殺人,就不會判為死刑。特別是,上田宏還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即便是確定為殺人罪,檢察官的求刑頂多為十二年,不會再多了。”

搜查部的檢察官在提出起訴書的同時,附上求刑,此乃是一般慣例。

出庭檢察官一般不會硬行改變搜查部檢察官的求刑。不過,這裏確實存在著一個僥幸的問題。少年殺人犯,如果檢察官求刑為十二年,那是相當不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