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佛從兩路來

第二百章 佛從兩路來

這一聲,宛如虎嘯龍吟!

沼人探子一下子跳了起來,捂住雙耳,麵容扭曲。

不過,這大國師的聲音,被刻意約束,雖然震耳,但總體朝著一個方向衝擊,那探子修為不足,身軀孱弱,才會被波及。

“嗯?我這道黑霧稀薄至極,幾乎沒散發出太多波動,沒想到還是被此人發現了!不過,心魔本就不適合淩空探查,而是要找到心靈空隙,依附其上。”

念頭轉著,心魔煙霧扭曲了一下,接著聲浪到來,轟擊過後,黑霧點滴不剩。

“嗯?”那番一聲破滅心魔煙霧,卻輕咦一聲,“這般輕易?竟無半點反擊?”

這時,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國師,怎麽回事?”

說話的,是那名額上懸著寶石的男子。

“回稟二王子,”番僧轉過身來,“老衲察覺道一股意念縈繞在側,有人分出意念或神識在旁偷窺,卻格外孱弱。”

被稱為二王子的男子奇道:“哦?以聖佛舍利隔絕了周圍,竟還有人能將意念傳遞進來,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國師可曾發現什麽端倪?”

“什麽人不好說,”番僧不動聲色的道,“不過這裏不能呆了,要盡快轉移。”

“大國師此言極是。”那衣衫多彩的沼人站了起來,“城北還有一處據點,可以轉移到那裏,我先去安排。”

“有勞了。”番僧點了點頭。

話落,沼人與探子當先離去。

等兩人走了,那二王子卻道:“國師,膘信野心不小,說要臣服,但最後可能複叛。”

“這事老衲心裏有數,”番僧麵色如常。“這次聯合沼人,本就不指望他們真能歸降讚普,而是要借此機會,傳播我佛光輝,進而以此為踏板,侵蝕中原,待到大瑞崇佛,讚普自能兵不血刃的執掌天下!”

“這話不假,”二王子聽了,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精芒。“不過,本王聽說中土有人前往佛國取經,如今歸來,已在關中開廟立佛了。”

“哼!”番僧冷哼一聲,“不過是群投機之徒,未得佛法奧義。”

“原來如此,如此一來,本王就放心了。”二王子微微一笑,不再言語。心裏則轉著種種念頭。

而後,兩人也邁步離開。

………

“番人想要傳教?這可不是小事,一直以來,扼守西部。抵抗番人的軍鎮,就是永平軍,那永平軍的節度使,似與潘向有接觸。要借出精兵,如此一來,就有被番人趁虛而入的危險。”

外麵。藏匿一處的邱言,隻感到局勢錯綜複雜。

“不過,我若是去提醒潘向,反而要被他懷疑,倒不如將這些事情告知文安國,讓他來決策,調整部署。”

打定了主意,又屏息靜呆了一會,邱言這才離去,他先回了劉家老宅,整理了一番,接著又去了張府,拿了包裹。

其間,張老爺熱情招待,開了酒席,諸多老爺一同向邱言謝恩,酒足飯飽,又有人提出要贈送銀兩,都被邱言推掉。

待得熱鬧過後,在張振的陪同下,邱言乘著張家的轎子,送去劉家老宅。

轎子華貴,引得劉家的街坊鄰居,紛紛出來打探。

在看到邱言從轎中出來的時候,這群人頓時恍然大悟。

“是邱生!”

“聽行商的人說,這邱生乃是劍南才子,與那方子延、顧言之齊名!”

“我前日在酒館,還聽到有說書人在說他的事,都說此人的一手字,寫的極好!堪稱劍南道一絕!”

“不止,前陣子潘府不是將劉懷的妹子、侄女接回來麽,聽說本來還想接老劉的,但老劉脾氣倔,沒有答應。”

“連潘府都要給那邱生麵子啊。”

“咦?陪在邱言身邊的那人有些眼熟!我想起來了!那是張家老爺的長子!”

……

低語議論此起彼伏。

早在道試放榜時,邱言之名就已傳遍了劉家周圍,這些日子以來,武信城的事情也流傳過來,正因為牽扯到方子延、顧言之這樣的老牌才子,才更容易引起旁人興趣。

一來二去,邱言名聲日響,卻越發讓劉家的街坊心驚,想到當初劉家落難之時,自己等人非但沒有伸出援手,還有人冷嘲熱諷,就差落井下石了。

現在,劉家眼看著時來運轉,看樣子還要發達起來,所以這些人都有些後怕。

那些個心思活絡的,正盤算著要不要過去和邱言套個近乎,但不等他們定下想法,邱言就已經拜別張振,步入宅子,關上了院門。

………

“咦?邱言,你的性修似有些精進。”

回到房間,放下包裹,八字古篆從中流轉出來,放開感知,籠罩邱言,體會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氣息圓潤,好像是將魂兒精粹了一遍。”它有些不確定的說著。

另一邊,長劍飛起,搖晃了一下,發出鏗鏘之聲:“錯了!邱言這是命修有了進境,渾身的血肉隱隱緊繃,分明是練了某種打熬血肉的法門。”

說著,他靠近了一些,自顧自的道:“不錯,不錯,這樣打熬下去,能將功夫練入筋骨皮肉、骨血髒腑,先前你多走捷徑,根基不穩,好似空中樓閣,看似強大,但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就要相形見絀。”

這話一說,立刻激起了古篆的不滿:“你懂什麽?性修才是根本,命修隻是輔助,命修走捷徑並沒有錯,因為最後配合魂道,結成陰靈,根基不穩也不用怕,反正隻是皮囊。”

很快,字與劍又吵成一團。

邱言在旁饒有興致的聽著,還從包裹裏取出紙筆,研磨攤紙,將兩者對話中的一些內容記了下來。

他這麽一寫,紙上頓時氣血升騰,一枚枚筋骨皮肉飽滿的文字呈現出來,隱隱跳動,仿佛活過來了一樣,引起了古篆與長劍的注意。

接著,包裹又是一陣抖動,就見人參寶寶爬了出來,蠕動到邱言手旁,抽搐兩下,仿佛在嗅著什麽,流露出心滿意足的情緒波動。

那古篆一一轉,也落到邱言手邊,縈繞在筆杆之上,出聲問道:“邱言,你這字是從哪學來的?”他稚嫩的聲音略有顫抖。

長劍直落下來,發出感知波動,將邱言整個人籠罩在裏麵,感受著對方身上震顫的血肉,鏗鏘分明的聲音流露出些許訝異:“好一套震顫血肉的功法!這套功法,能調動微小勁力,貫穿身軀,激蕩血肉,隻要持之以恒,很快就能將中樞魄引出,煉化!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兩個問題,看似不同,但問的卻是同一件事。

邱言的這套筆法,脫胎自從前練字的手法,但真正成型,卻是在那孫刑名家中,徹底展露出來,則是在張府正堂。

邱言與張振一路疾奔,到了城中卻轉而拜訪孫家,古篆與長劍未被邱言帶在身邊,而是被張家仆從帶去後院。張府激戰時,兩者雖有感應,但並未出麵,因而錯過了時機,眼下見到邱言筆下氣血生,不由驚訝。

對此,邱言也沒打算隱瞞,便道:“這套筆法並非旁人所授,是我自己總結出來的,因為還未完善,所以尚無名字。”

“你自己總結的?那就是自創?”古篆與長劍聽到此話,都驚了一下。

而後古篆又問道:“你說這字還未完善?可是已有想法?”

邱言點點頭道:“筋骨皮肉為字之表,是字的形態、體魄,但字中的神韻,還隻是情感的流露,算不得魂兒,自然有改進之處,就算是字形,也還有提升空間,人間百態,體會了人道變化,才能讓字不斷充實,以字表心,凝練魂魄。”

聽了這話,古篆久久不語,最後說了一句:“老頭子要是認識了你,說不定會引為知己。”

邱言抓住時機問道:“不知你口中的老頭子,是哪位賢人?”

古篆立刻條件反射般的道:“若想知道,須出千金!並與那抿元說項,分出一點人文之火。”

邱言搖搖頭,隻得作罷,很快收拾了筆墨,洗漱之後,吹燈而眠。

過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邱言不慌不忙的出門,路上,他清楚的察覺到,又有人小心的跟蹤在後。

但這次,邱言並未打算甩開他們,而是徐徐而行,在一家酒館吃了早點,又在集市上轉了轉,淘了兩本舊書,最後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孫家獨院。

開門的還是那位李嬤嬤,但和先前相比,這位嬤嬤熱情了許多,招呼邱言進去,又泡了茶,誇了邱言兩句,這才急急而去,想來是事情還未做完。

“邱兄稍等,家父還在知府衙門,要等一會才能回來。”招待邱言的還是孫偉,熱情周到,隱隱有討好之意。

沒過多久,孫刑名回了院子,知道邱言來了,立刻就找了過來。

“賢侄來的正好,剛才在知府衙門,諸位大人還提到了你,此次鄉試的主考官齊大人更是對你讚許有加。”

聽了此話,邱言意外道:“主考官齊大人?莫非是那位治水行家,齊正源?”

“正是此人,”孫刑名收斂笑容,“離鄉試沒有幾天了,朝廷總算是定下了劍南道的主考官,不過,你要有些準備,他現在誇你,未必就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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