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黃羊

第二十四章 黃羊

老夏一怔,說:“忘了這茬了。”

我被致遠扶著走出西屋,看到堂屋裏已經一片狼藉,綁我們的那幾個大漢,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堂屋門口斜靠著一個年紀跟我相仿年輕人,上身穿著緊身黑皮衣,劍眉星目,臉上透著一種不羈,左手食指和中指戴著兩枚戒指,一黑一紫,反射著妖冶的亮光。

“兄弟你是路過這?”老夏問。

劍眉男沒有理會老夏,徑直走向我,翻開我身上的大衣看了看我的胸口,又看了看我,說:“照屍草的蔓延速度,蟲玉最多能保你半年。”

我一愣,心裏立馬慌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問他:“你是誰?你怎麽知道屍草的事?”

“我是誰不重要,活命才重要。”劍眉男說。

“怎麽才能活命?”我繼續問。

“蟲玉隻能治標,治本的話就要把屍草連根拔。”劍眉男說,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感情。

“噓。”致遠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著指了指西屋。

西屋的門簾隻掛下一半,我順著致遠值得防線看進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裏頭掛著的那倆玩意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下來,更為詭異的是那兩具幹屍正慢慢向我們靠過來,身上不斷往下滴著粘液,眼窩凹陷成了兩個黑洞。

“詐屍了!跑!”老夏往後退了一步說。

我正考慮目前的身體能否承擔接下來的落荒而逃,劍眉男已經走進西屋,我們也不好意思丟下他一個人,致遠在身後提醒說:“小心點,這玩意兒可不是人!”

因為經曆過爺爺那晚的詭異事件,我對眼下的情形並沒感到太過震撼,即便這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詐屍。其實我更好奇的是劍眉男怎麽樣對付這兩具幹屍,想看看能瞬間幹掉幾個大漢的男人到底有什麽本事。

那兩具幹屍見到劍眉男後,像是活人見到鬼,掉頭就跑,但身後並無出路,最後蜷縮到牆角裏瑟瑟發抖。

我看得發癡,這他媽也太邪門了!

不待我們有所反應,劍眉男已經撿起地上的燒著的棉襖,扔到了兩具幹屍身上,幹屍的頭發先被引著,接著全身都燒了起來,它們的嘴大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著,看似十分痛苦。

幾分鍾的時間,那兩具幹屍就被燒成了灰,屋子裏也充斥一種帶著焦味的惡臭,我們一陣幹嘔,能逃進院子裏。

此時已接近淩晨四點,外頭依然漆黑一片,天上一點亮光都沒有,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風,刮到臉上寒意十足,我隻套著一件外套,寒風時不時灌進衣服裏,身體抖成了篩子。

劍眉男看了看時間,走到我跟前說:“我隻答應黃羊救你一次,沒有下次了。”

我一頭霧水,正想問個究竟,劍眉男已經走遠,沒入夜色裏看不見影。

“我草,你小子還有這本事,能跟黃羊套上關係!”老夏嘖嘖稱奇說。

“說實話,我還真不認識黃羊這個人,黃牛到認識不少。”我說。

致遠打斷我倆說:“院裏頭有輛皮卡,鑰匙我也順出來了,走,先離開這!等那幫王八蛋醒了就不好整了。”

我們仨上了車,老夏說:“那小子下手忒狠,估計那幾個孫子一時半會醒不了。”

致遠試了試鑰匙,正好對眼,他點著火,打開大燈,沿著來時的小路往外開,很快就到了林子裏簡易的公路上。記得致遠說從這地方到通化也就四五十公裏,天亮之前能趕到,到了通化離目的地就不遠了。

致遠開車,我跟老夏蜷縮在後座上,老夏的傷口有些滲血,幸好已經止住了,經過剛才的事,我仍舊驚魂未定,稍微理了理思緒,問老夏:

“黃羊是誰?”

老夏看了看我,確定我不是拿他開涮,才打開話匣子說:“玩古董的沒有不認識的黃羊的!聽上一輩的人說,早些年黃羊專門出濕貨,出自他手的濕貨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買的人都能排起隊!”

“濕貨是啥?”致遠打斷老夏的話問。

“說白了就是鬥裏麵的東西,倒鬥你們知道嗎?倒鬥就是盜墓,黃羊就是靠倒鬥起的家,專門倒王侯貴族的大鬥,越是油水多的鬥越是凶險,好多人都因此喪命,但從沒聽說黃羊失手過,但是,除了十年前那一次”老夏頓了一下,賣起了關子。

致遠催促道:“快點著,剛聽上勁。”

老夏嗬嗬一笑說:“你好好開車,別瞎攙和。”

老夏停了一下繼續說:“其實這也是道聽途說,據說十年前黃羊發現了一個大鬥,比以往之前的任何一個鬥都要大,其危險性也可想而知,當時黃羊召集了五個死士,安頓好他們的家人以後,就帶著他們下了鬥,在鬥裏發生的事沒人知道,七天之後,有人看到黃羊帶著一個死士從盜洞裏爬出來,兩人目光呆滯,身上血跡斑斑,衣服早被撕成碎片,唯一一個死士也掉了半條胳膊半個耳朵。”

“後來怎麽樣?”我問。

“後來道上再沒黃羊的消息,就像人間蒸發了,這十年有人說他失心瘋了,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隱居頤養天年了,什麽樣的說法都有,沒想到今天又有了他的消息!”老夏感慨說。

我努力回想自己度過的前半生,想破腦袋都記不起我跟黃羊有什麽交集,甚至連黃羊這個名字都沒有絲毫交集。

老夏仍不信我,試探著問:“是不是你家裏人跟黃羊有什麽關係你不知道,能專程讓人救你,這關係淺不了!”

我想了想,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沒可能,爺爺年輕時走南闖北,結下不少朋友,就算跟黃羊有關聯,也不至於牽連到我這一輩。

我搖搖頭說:“這個問題可能隻有問黃羊本人或者剛才那個小哥才能解開了。”

老夏終於放棄追問,說:“不管怎麽說,你這這條小命反正撿回來了,活著就好。”

聽著老夏那句‘活著就好’我心裏一陣感觸,死神再一次擦肩而過,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冥冥注定。

老夏問致遠:“你累不累?要不停下來睡會,折騰一個晚上了。”

致遠說:“到了通化再歇,這深山老林的睡也睡不踏實。”

我說:“那我先開會,你休息一會。”

致遠說:“我沒事,沒多遠兒就到了。”接著轉向老夏說:“夏哥要不你再來一段,我覺得你比單田芳講得都過癮!”

老夏笑笑說:“幹了這些年生意也就練了這一張嘴,讓我想想講點啥。”

“講講肉蜂,他媽的差點死在這玩意兒針下。”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