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麒麟沾血
23、麒麟沾血
我接連喝了好幾口碧潭裏的水，蕭如喚一把將我撈起：“快吐出來！”
我來不及吐出，已經咽下去了，被嗆得連連咳嗽。
那妖豔男鬼變了臉色，酸撫摸著手笑言：“哪裏來的俊俏小哥哥，不如留下來陪我可好，若是你留下來了，我便放了她。”
蕭如喚轉過身子，他將我一把推向岸邊，我一個踉蹌，重重地撞向岩壁，身子越來越虛，輕飄飄地靠在那兒。
妖豔男鬼扭動著腰肢，全然不怕蕭如喚似的，他說若是蕭如喚不從了他的話，今兒我跟他兩個人都得死在這兒。
“瞧著你們恩愛的，為了她，你不該什麽都能放棄嗎？”
之後的話語再也聽不清楚，蕭如喚縱身上前，速度極其快，身影閃爍，立馬到了男鬼跟前，隻聽得一聲驚呼，男鬼簌簌地往後退，一直退到快要上岸。
刹那間，他的臉周邊，從剛才的慘白的臉，變成一張骷髏，身後隻剩下長長的頭發，猶如鋼絲一般，衝著蕭如喚而去。
“小心！”我驀地喊出聲來，那些鋼絲一樣的頭發忽而鑽到了蕭如喚的身後，將整個碧湖都包裹起來。
妖豔男鬼朗聲大笑，笑聲格外地滲人：“你們別急，一個個來，今兒都留下來吧，碧水很滋潤的，浸泡千年的屍骨而成，我保準用碧水好好滋養你們的屍骨。”
我哇地吐出來，這水下難不成都是屍骨，難怪看著那麽清澈，隱隱透出白色，我的身子越發的軟，就跟發燒似的，綿軟無力。
妖豔男鬼的攻勢很猛，那些頭發猶如一張漁網，從水下翻上來。
整個包住蕭如喚，妖豔男鬼勾唇一笑：“已為我囊中物，放棄掙紮吧，最後給你個機會，做我的男寵可好？”
話說得這般露骨，蕭如喚怕是早就怒了。
他沉了臉色，在那些頭發穿過他身子的時候，提劍上前，一劍落下，男鬼身子稍稍搖晃。
他驚恐地叫出聲來，猶如啼哭一樣的嘶吼。
我的心口越來越悶，就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我大口大口喘息，蕭如喚靈活應對，男鬼的氣焰一點點被抹平。
妖豔男鬼懸在湖上，他仰著頭，那張骷髏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召喚什麽。
天地間驟然搖晃起來，我暗自顫抖，從水下拔根而起的怨靈，全然朝他的頭發上聚攏，不知聚集多少死人的頭發。
如瀑布一般傾瀉過來，他厲聲呼喚，速度快的我看都沒看清楚。
黑色的頭發穿過蕭如喚的身子，我失聲驚呼，再看不到蕭如喚的身影，那些頭發哄得一下往水下去。
我焦灼起身。
“不堪一擊，還以為來了個厲害的主呢。”妖豔男鬼笑言，卻再也看不到蕭如喚的身影。
仿佛那一下穿透，就已經將他打的魂飛魄散。
我心裏著急，妖豔男鬼轉而看向我：“下一個輪到你了。”
“不！蕭如喚，你給我出來，你不是自詡厲害嗎？”
突如其來的變故，我的心在那一刻忽而變得空蕩蕩的，每一次他的出現，在我瀕臨危難的時候，他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以為這一次也是這般，他總是那麽的厲害。
厲害到我產生了錯覺，身子的虛弱阻攔不了我，我急忙起身，忍住眼底的淚水，朝著那一潭碧水吼道：“蕭如喚，你出來啊……”
聲嘶力竭，驀地心裏酸澀難耐，我不是一直很討厭他嗎？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心那麽的疼了。
好像失去摯愛的感覺，冥冥之中早就已經將我們牽扯在一起。
我眸色微轉，渾身上下溫度驟然上升，紅光散落，那塊麒麟玉因著我的怒氣慢慢從身上出來。
火紅的顏色包裹了整個山洞，碧水也被染成了紅色。
妖豔男鬼怔了一下，他連連後退，喃喃：“這是怎麽回事？”
“交出蕭如喚，我饒你不死！”
燥熱的氣息慢慢籠罩在我的身上，全然不屬於我的姿態，在那一刻顯現出來，我甚至都控製不了我的身體！
猶如另外一個我在慢慢覺醒，手上的經絡隱約可見，全然被麒麟玉的染成火紅。
一個巨大的水花，妖豔男鬼想要逃跑，可惜他沒有料到，那一閃而過的紅光。
一聲嘶吼。
巨大的麒麟衝著他過去，我見著屍骨散落一地，從潭底翻上來。
紅玉麒麟衝著男鬼，入了水，而此刻我身上的溫度依舊未降下去，心底灼燒著恨意，慢慢將我控製住。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潭子底下出來，我見著蕭如喚的容顏，一刹那卻不受控製。
麒麟衝他過去，我吼了一聲：“蕭如喚，小心你身後！”
他略一閃身，到了我的跟前，他要我將麒麟玉攥緊在手心，閉眼清心，不要多想其他的事情。
煩擾揪心，我慢慢沉靜下來，麒麟從天而降，再度落入玉中。
我腳下虛了一把，蕭如喚摟我在懷中，他伸手摸摸我的額頭，說幸好沒有完全被占據。
我渾身難受，就好像經脈全斷裂似的，手也抬不起來，嘴唇幹裂，喃喃：“你回來便好。”
蕭如喚一把將我摟在懷中，他的額頭抵在我的發間，用他身上的淩冽溫度，幫我降溫。
他摩挲著我的頭發，話語似乎有些哽咽，他低聲道：“歡歡，你心底有我。”
這句話，我沒有否認，或許他說得對，從他消失沉底的那一瞬間開始，我的確有種揪心的感覺，就算我不承認，可是這顆心終究騙不了他。
我沒有再說話，蕭如喚摟我在懷中，碧水完全褪去，剩下瑩瑩火光。
那些白骨全然被麒麟玉染成了紅色，在潭底隱約閃爍。
剛才那一瞬間，左右我心神的力量，到底是什麽。
我問蕭如喚，這塊玉佩是什麽來頭。
“能調遣麒麟之力，是塊寶物。”
“可是剛才它隱約想要占據我的心神，把持我的身體。”我低聲道，這樣還算寶物，簡直是邪物。
蕭如喚沉默了一會兒，他問我是不是麒麟玉上沾了血。
麒麟沾血，是為凶邪，難怪剛才那一瞬間詭異地很，蕭如喚摟我在懷中，輕而易舉便從底下跳到上麵，從那狹小的出口離開山洞。
這兒仿佛又是一個世外桃源，站在高處，隱約可見底下的人，他們叫囂著放大火，不信我能在裏麵憋死。
“愚昧無知。”蕭如喚冷聲道，他說他再也承受不起這些刺激的事情，不想再冒這樣的險。
蕭如喚攥緊我的手，低聲問我：“歡歡，願不願意，親手為我解去蕭家的封印？”
他問的那樣深沉，我抬眸，落入他滿是期許的眼中，我的心在顫抖，為他解去蕭家的封印，豈不是說要再入蕭宅一趟，我好不容易從那裏逃出來的。
見我似乎在動搖，蕭如喚輕聲道：“解去我身上的封印，往後你便再也無需承受來自蕭家的恐慌。”
“你到底是誰？”我輕聲問。
蕭如喚勾唇，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隻說我會知道的。
“為什麽你身上會有蕭家的封印？”
“蕭家人，自出生起，便自帶有封印，蕭寒也有，這道封印是用來約束蕭家人的行為，但凡做出傷害家族利益之事者，違背家族意願者，都會被封印所限製。”蕭如喚道，我暗自怔了一下。
方覺想起曾經王婆子說過，蕭家做的是死人生意，專門跟陰陽兩道打交道的，是極為凶險的家族。
我抬眸看著他：“需要我做什麽？”
“去蕭宅，找到祖宗祠，摘去我身上的血咒。”蕭如喚道，他說麒麟玉在身，我入蕭宅倒也不會有麻煩，他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要我跟著蕭寒一同前往。
我的心為之一顫，就算沒有看清楚我心底所想，蕭如喚救了我太多次，就算是償還他的救命之恩，這一次之後，是生是死，我都不會繼續在跟他糾纏下去。
人鬼殊途，強行捆綁在一塊，隻會落得淒慘的下場。
蕭如喚那般盯著我看，猶如能看清我心底所想一般。
他伸手，拂過我的臉頰，那一瞬間，我渾身顫抖。
他低聲說，歡歡，皺著眉頭，多不好看。
我勾起一抹笑意，迎麵看著他，自此之後，我希望我們之間，兩不相欠。
笑得太過難看，連我自己都知道，眼底莫名染了淚花，他一把將我攬了過去。
蕭如喚沉聲：“找蕭寒幫忙，他會帶你來找我的，若是他不肯，將這個給他。”
“小滿？”我看著那根玉簡上的字，赫然是小滿二字，蕭如喚點頭，他說用這個足以驅使蕭寒，他不會不聽我的。
小滿，小滿，看著像是一個人的名字。
見我愣神，蕭如喚摸摸我的腦袋，他好似有意這般說話：“歡歡。”
“嗯？”我輕哼一聲，他倒是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低聲說就算是無心，他也會疼，別離開我，答應我，歡歡。
我擁著他，不讓他看到我眼底的淚水，低聲應了一句“嗯”，可是心底早就已經有了決斷。
蕭如喚一喜，摟著我，笑得猶如一個孩子般，我身子虛浮，掛在他身上，蕭寒來找我的時候，眼底全然都是不屑，他冷聲說：“奸夫呢，怎麽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