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野廟

11、野廟

我沒地方去,村子裏的人越發不待見我,本打算入夜之後再回養父家躲一晚,誰知道沒走幾步就開始下起雨來,暴雨來襲,我沒辦法隻能找個蔭蔽的地方躲雨。

前麵出現一個破舊的廟,在村子稱之為“野廟”,我猶豫一番,最終還是走進裏麵,靠在牆角邊,找了個幹燥的地方躲起來。

野廟之所以稱為“野”,隻因為它的來源與尋常廟宇不一樣,在那個年代,舊社會人的思想都比較保守,愛信神佛,有人便利用了這樣的心理,在村裏修了不少這樣的廟,供奉地不知是哪路神仙,在那樣的年代裏,倒是成了斂財的手段。

後來日子過得越來越安穩,這樣的野廟就沒了人管,破敗不堪,猶如垃圾一樣被人遺忘。

我靠在牆壁上,不敢往裏麵走一步,木製的樓全然爛了不少,裏麵黑漆漆的一片,我怕遇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可是雨越來越大,在這裏全然無濟於事。

我深呼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往裏麵跑去。

咯吱咯吱……奇怪的響聲伴隨著噠噠噠的雨聲,一顆心全然懸在心尖,裏麵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搖晃一樣,破碎的紅布隨著狂風胡亂的飛舞,舊木頭掉落下來。

我抬頭,嚇了一跳,白牆被洗刷成黑色,我的視線落在二樓,那個神秘而沉穩的黑色棺材上,我本以為這樣的東西,早就已經被人移走了,沒先到它還留在二樓閣樓上麵。

小時候來過野廟一遭,那時候印象特別深刻,一年一度的廟會,是村子裏最熱鬧的事兒,我跟姐姐一起來這裏,看他們抬大佛,從高山上下來,抬到野廟裏麵,路上還會跟著大佛一起表演,翻跟頭,唱大戲之類的,可以說那是兒時對野廟最深的印象。

那會兒不知上麵黑乎乎的東西是一具棺材,還拉著姐姐的手,指著那口棺材問,姐姐急忙拉著我,神神叨叨地說這是不吉利的事兒,他們全然變了臉色,後來再也不敢問起這件事情。

沒想到過去那麽多年,這口棺材一直留在這裏。

眼前黑影閃過,我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再留野廟裏麵,哪怕被暴雨打濕也不敢繼續留著。

裏麵實在陰森滲人,怕是有不好的東西,我一轉身,偏殿裏麵的那張臉,猙獰地很,嚇得我腳下一滑,差點摔了過去,幸好看清楚那是大佛的臉,才稍稍鬆了口氣。

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趕緊離開。

我喘著粗氣,跑到野廟外頭,不管不顧傾盆而下的暴雨,往村子裏去,這兒隻有一條路,通往村子裏,原本隻需要十幾分鍾的時間,可是今天我走來走去,竟然都沒有離開野廟的視線。

暴雨模糊了我的視線,渾身上下濕透了,雨落下來,臉上火辣辣地疼,我繼續往前麵走,就在眼前的村子為何越來越遠,而身後那座幽深可怕的野廟也越來越明顯。

我頹然地坐在地上,心知自己怕是逃不走了,難道遇上鬼打牆了?

我站起身子,天地間一片昏暗,陰雲一團團地籠罩過來,一道驚雷打了下來,嚇得我從地上坐了起來。

我沒地兒去,卻也不敢再走入野廟之中,精疲力盡之際,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難道就要死在這場大雨之中了嗎?

不行,我連姐姐的屍體都沒有找到,不可以就這樣死掉的。

我硬撐著從地上起來,繼續往前麵走去,一道黑色的身影閃了過來,男人手裏撐起一把黑色的雨傘,他看到我的時候,怒斥:“看來是真的不要命了!”

我一愣,抬眸去看,喃喃:“怎麽是你?”

“該死的,你的命是我的!給我撐住。”男人厲聲道,我看清楚劉海下麵的那張臉,居然是蕭寒。

他不是說三天之後再來找我嗎?難不成他一直沒有離開,偷摸著跟在我後麵,也隻有這個可能了,蕭寒不可能為了救我忽然出現,更不可能恰好路過這裏,唯一有解的隻有他跟著我。

為什麽蕭寒要跟著我?他光明正大跟我走在一塊,豈不是更簡單。

我想不通透,他死死地拍著我的臉,臉上火辣辣的,原本就濕漉漉,現在感覺快要廢了。

蕭寒說我要是敢睡過去,他絕對要我生不如死。

我絕對相信他做得出來,迷糊之間問他為什麽跟著我。

“你管得著嗎?如今有人想要你的命,偏偏你自己傻,硬往人麵前送。”蕭寒冷聲道,他的視線落在野廟上,將我從地上扶起來,他說我不好好走路,就將我丟到水田裏,到時候他會糾集所有的螞蟥,往我身上招呼。

我一個激靈,已經跟他進了野廟裏麵。

“為什麽還要回到這裏?”我問蕭寒,他淩冽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他說裏麵有人要我的命,特意用了鬼打牆想要磨滅我的意誌,直到我死在那鬼打牆之中,那人便能借著我的身子重新複活。

“至陰之女,從蕭宅回來之後,你就跟從前不一樣了,也難怪孤魂野鬼都盯上你了。”蕭寒道,他說的我不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他掃了一圈這個野廟,手裏多了兩把電筒,不知道哪裏變出來的,他遞過來給我。

蕭寒說想要保住命,一定要回到野廟,破了這裏麵的局。

“是誰,要借我的身子?”我低聲問道,他指著上麵那口棺材,說躺在那裏麵的人,已經附身在我後麵,黑影壓在我的背後。

我尖叫一聲,害怕地不敢往後麵看:“你快幫幫我,幫我驅散它!”

難怪剛才走路的腳步,格外的沉,沒走幾步就邁不開步子,原來是有人作怪,不,是有鬼。

蕭寒說現在他還不會看著我去死,之於他而言,我還有別的用處,蕭寒冷聲道:“記著,是你欠我的!”

他沉聲,將一根柱子打斷,上麵那口棺材便掉落下來,本就是腐朽的木頭,經不住他這樣動,棺材穩穩地落在地上,倒不如其他的柱子一樣,它黑得鋥亮,保存地格外好。

蕭寒伸手,吧嗒兩聲,棺材蓋子被他撬動了!

蕭家都是些什麽人,為什麽蕭寒這麽厲害,他從小腿上拔出匕首:“過來!”

我抖了一下,他一把攥過我的手,抬手就是一匕首,劃地很深,疼得我嘶地一聲,下意識地縮手。

“不想死的,就別亂來!”

蕭寒一直威脅我,他知道我是惜命的人,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活下去,斷然不可能他的言語羞辱還想死。

看著我的血順著胳膊流下來,蕭寒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的手放在棺材裏麵,我止不住的顫抖,疼痛掩蓋了我內心深處的驚恐,嗓子沙啞地再也叫不出聲來。

裏麵像是有什麽在扯我的爪子,冰涼的骷髏手死死地攥緊我的手,裏麵一陣奇怪的響聲。

我看到蕭寒手裏的符咒,驟然化為灰燼,他往棺材裏麵丟了進去:“收手!”

他厲聲吼道,我急忙從棺材裏抽出手來,烏黑的手上全然都是血,還帶著幾絲痕跡,我嚇了一跳,棺材吧嗒一下,重重地合上。

蕭寒說這會兒算是安定了,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身後,我才鬆了口氣。

這個破野廟,再也不想繼續待下去,我的手疼得很,裂開的口子上麵全是黑色的血。

“清洗一下,等會帶你去消毒,本來打算觀察你三天,現在隻能提前了。”蕭寒道,他率先從野廟離開,這邪乎的地方我也不敢繼續待下去,他果然一直跟著我,說什麽三天之後再來找我,不過是尋了個由頭,這麽說來我回來之後所經曆的事情,他都知道?

蕭寒此人,越發讓人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