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瘋雇主,癲道人

第2章 瘋雇主,癲道人

曹陽就近接起了電話,我趕緊搶過來摁下了免提。電話接通的頭一分鍾沒有聲音,等到我們千呼萬喚,耐心就要消磨幹淨的時候,電話裏才傳來一個女人遲疑的聲音:“請問你們是賽諸葛律師事務所嗎?”

我答應了一聲,說完心也有點兒虛,畢竟我們哥仨就曹陽有個律師證,曹陽的智力水平能不能上九十都是個問題,沒想到對麵聽到這回答,居然輕輕的嗤笑一聲,這一聲極其輕微,以至於我都懷疑是不是聽錯了。對麵有陷入了沉默,然後過了許久,才幽幽的傳來一聲:“今天中午十二點,我們在南大街的角落故事咖啡廳見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這個雇主的神秘程度讓人好奇,我衝那兩個貨一合計,看來這活是不得不接了!

當天中午我和李援朝曹陽一塊兒找到那個咖啡廳,也順便找到了我們的雇主。在你儂我儂的小情侶中找到一個與這種曖昧的氣氛格格不入的中年女人實在不是什麽難事。那個中年女人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桌子上的咖啡杯發呆,等我們哥仨的陰影擋住了她時,她居然渾身一顫,然後用一雙滿是血絲,眼袋堆積的眼睛驚恐的看著我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說完這個雇主就拿起了麵前的餐刀擋在胸前,我們哭笑不得:“姐姐,是你打電話叫我們來找你的,怎麽又不讓我們過去啊?”

雇主用一雙狐疑的眼睛上下掃摸著我們,最後在李援朝身上停滯了,我微笑的解圍:“這是一個老外的棄嬰,在老紅軍的撫養下長大,他雖然是個老外的臉,但是是地地道道的中華兒女,你可以叫他李援朝,小李。”

說完我看著對我也是一副狐疑的眼神的雇主,補充道:“我和他一樣,不過我是漢族孤兒,你叫我慕尼黑,小慕就行。你別瞅他,他不是孤兒,他有爸爸,他叫曹陽,叫他小曹就行。”

雇主這才長舒一口氣,然後用自己剛剛能夠聽見的聲音解釋道:“沒關係,隻要不姓馬就行。”

說完雇主強撐著精神頭,站起來和我們握手:“我叫餘鍾溪,你們叫我餘姐就行。”

餘姐也不知道多久沒睡覺了,跟我們握手的時候自己止不住的打了個哈欠,曹陽看著她沒說話,估摸著正猜是不是偷襲自己的高手呢,不過怎麽看這餘姐都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於是曹陽終於打破了漫長的沉默,一臉正經的看著餘姐說道:“餘姐有什麽要谘詢的嗎?”

“谘詢?”

餘姐似乎在細細的咀嚼著這個詞,然後強作微笑的回答道:“沒錯,的確是有事要谘詢,你們先點點兒東西喝吧。”

我意思意思點了一杯橙汁,李援朝就不客氣,看著人家喝卡布奇諾,自己也咋呼的要點板藍根喝。曹陽更甚,張嘴就要蛋炒飯吃。餘姐雖然愁眉緊鎖,還是被這哥倆逗笑了,一揮手就讓服務員按照他們點的上,我看餘姐舉止優雅,雖然憔悴,但是不改豐腴,一看就是家庭富裕,但是遭遇了禍事的模樣,於是問道:“餘姐這次是來谘詢刑事方麵的問題嗎?”

餘姐搖了搖頭,然後看著我們哥仨,笑了笑說道:“我這次來谘詢的問題很棘手,但是聽說你們事務所很有效率,想來我這個問題對你們也不是什麽難事。”

“餘姐您說。”

“我想出售一套我丈夫名下的房產,我丈夫失蹤了,我和我的女兒沒有了收入來源,所以想把房子賣出去,不知道需要哪些途徑?”

說完餘姐看著不解的我們,然後自行補充:“我的丈夫在三個月前失蹤了,雖然沒有見到屍體,但是我可以明確的說,他已經死了。這套房產是他祖先留給他的,沒有房產證。現在我們母女二人相依為命,我閨女也馬上要中考了,這家裏沒有了主心骨,我一個女人沒辦法,隻能來求助於三位了。”

這個時候我和吧唧嘴的李援朝統一扭頭看起了曹陽,畢竟他才有律師證,曹陽也是吃飽了就不哭,看著我們剔著牙,然後才悠悠的說道:“姑且不考慮你怎麽知道你老頭子肯定死了,就算死了,失蹤的情況下這還沒到兩年了,算不了死人,而且這房子既然是你老公的祖先留給他的,按法律來算也是婚前財產,跟你沒有半拉兒關係,更何況連房產證都沒有,我們哥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幹不了這事兒。你請我們吃飯了算是谘詢費了,我們就扯平了。”

說完曹陽就拉著我們哥倆起身,李援朝嘴邊兒香菜都沒咽就要問為啥,曹陽難得機智的小聲耳語:“說是自己老公的房子,老公死沒死姑且不論,說不好聽的,萬一是偷得呢?那咱就是給人銷贓了,就自己把這個屎盆子端上了,你們還不走,萬一賴上咱們怎麽辦?”

我一想也是,於是我們三人話不投機半句多,起身就要告辭,可是那餘姐見我們要走,情急之下叫道:“陽宅賣不出去,諸位陰宅也沒賣的辦法嗎?”

很多年之後,我回想,如果不是那一次我被一個珠圓玉潤的女人拉住了,要求我給相麵算卦算風水,或許我現在還是居委會副主任,大權在握,前景光榮美好,也不會入了這一行,不會有日後那麽些風波詭譎的人生了。

餘姐苦笑一聲,就開始給我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餘姐的老公姓馬,叫馬德龍。說好聽的,是個文化工作者,說不好聽的,就是個盜墓賊。餘姐跟他結婚的頭一年還不知道,直到後來,是一次夜深了,餘姐起夜,才發現自己床邊沒有人。餘姐順著客廳的微弱的燈光望去,自己的老公居然開著電視機光著身子捧著個玉鐲癡笑!餘姐上前去看,馬德龍突然一躍而起,掐著餘姐的脖子就不撒手了,就在餘姐要被掐死,翻白眼的時候,餘姐的閨女囡囡出了房門喝水,開了大燈。那一瞬間救了她的命,可馬德龍如遭雷擊,抽搐倒地!

驚魂未定的餘姐扶起來了馬德龍,這才發現馬德龍渾身上下撓的自己沒一處好皮,害怕的她那晚湊合的和囡囡鎖門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餘姐起床上班,卻發現馬德龍麵色如常的在客廳看電視,而那玉鐲早就不見了。她以為是幻覺,可是出門開車的時候,餘姐卻被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道攔下了,那老道邊笑邊罵,說自己老公馬德龍盜墓刨墳缺了大德,刨到自己祖墳上了,這還偷了一個葬玉鐲子當成寶貝帶身上,這一帶不要緊,馬家老宅的可就醒了。如果不把鐲子放回去,那這一家人都不得好死,這是祖宗要滅了不肖子孫!

起初餘姐也沒當回事,可是過了不到三天,自己養的一條薩摩耶就慘死了,開膛破肚下水灑了一門口。過了一個月,馬德龍就不見了,餘姐這才想起來老道的話,仔仔細細地搜索自己的家,果真,在雙人床下發現了馬德龍盜墓用的工具,可是唯獨不見了那鐲子!終於在一個禮拜前,自己的閨女囡囡突然病倒了,本來活蹦亂跳的小姑娘現在眼窩深陷,連床都起不來了。去醫院做檢查,醫生先吃了一驚,這才說,囡囡得了軟骨病!

我們哥仨聽著都毛骨悚然,這小姑娘都十七八了,怎麽能得那先天的疾病?莫不成真是遭髒東西纏身?李援朝輕咳一聲,然後安慰道餘姐:“餘姐我理解您,可是我們畢竟也幫不上什麽忙,您看您想把您老公那什麽老宅賣了,可是您連房子在哪兒都不知道,我們在法律上也幫不了……”

“幫的了!我知道你們是驅邪做法事的道士!你們快救救我和囡囡吧!”

我和李援朝吃了一驚,我倆是陰陽師這身份隱藏的很深,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可是這餘姐是怎麽知道的?

“是那道士讓我找你們的!他說你們有這本事!我求求你們了!二位!我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睡覺了!我要崩潰了!我一閉上眼睛就是她!她要取我和囡囡的性命啊!”

那餘姐有些歇斯底裏了,她大吼出聲,突然氣怒攻心昏迷了過去。

我陪著笑跟服務員和小情侶們說這是拍戲呢,然後讓老曹帶著餘姐先回事務所休息。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李援朝沉默不說話,最後還是我忍不住開了口:“你說是不是詛咒啊?這餘姐的老公刨墳缺德,造了報應刨了自家的祖墳,可是這碎催怎麽就那麽巧呢?還有這是哪個缺德的說我們是陰陽師啊?不知道現在嚴打嗎?這詛咒也是,‘馬家老宅的’是誰?什麽要醒了?這醒了的要幹啥?殺人嗎?怎麽殺了狗,殺了馬德龍,禍害了小姑娘,唯獨讓餘姐沒事呢?”

不說話的李援朝扭頭看著我,麵色蒼白的一笑:“沒事?這餘姐早特麽撞邪了,還是撞大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