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蝶夢(十)

第154章 蝶夢(十)

很顯然,景言既然這麽問了,就是覺得我沒有誠意。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景言位高權重,想弄死一個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為何要接受我的求和?

對於他的思維,我真的是很無奈。我承認是我做的不對,但前提是他也錯了,是他先調戲的我,我才不小心揭到他傷疤的。不要以為青樓女子就沒有尊嚴,我們也是有尊嚴的,對於不給錢的主顧,或者是事後才付錢的主顧,通通算做流氓。

我辱罵流氓,本身沒有錯。如今我肯站在他麵前承認我錯了,是迫於他的威嚴,他景言在京城甚至全天下呼風喚雨的威嚴。

所以說權力這個東西很罪惡。

“景大人,宮裏出事了,皇上叫您過去。”

直到隔著門扇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我才從自己的思索中反應過來。

可景言已經沒有時間聽我誠懇的道歉了,他自水中出來,長衫一揮就穿在了身上,外麵的人早備好一幹穿戴,魚貫而入伺候他穿衣。我尋了個舒適的地方坐下,打算等他回來了再商量這個棘手的事。

景言不愧是大官,一呼百應,繁雜的官服很快落到了他身上,小太監跪在他腳下為他穿好長靴,他這就準備出門了。

臨走前,他才像想起我一般,轉過來囑咐一句,“看好她。”

我語結,我曉夢,看起來就那麽像逃犯嗎?

但我也懶得理他,本來今日裏我就是來尋他道歉的,被看起來也無所謂,就當是那什麽,我給他的誠意。

夜深的緊,我坐在浴池邊,止不住的打起瞌睡來。

一個不留神間,腦袋猛的往下一沉,閃了脖子,我自夢中驚醒,吃痛的揉著自己無辜受難的脖子。

揉了揉迷糊的雙眼,浴室內亮堂堂的,景言還未回來。

扭動著坐僵了的身體,我再也坐不住,便施了個法,元神出竅,隻留下一具空殼子坐在熱氣騰騰的池子邊。

我去了皇宮裏邊,那裏麵彎彎繞繞著,可尋著氣息,我還是順利找到了景言。

皇上比我想象中要年輕上許多,和景言一般大的年紀,墨發龍袍,背過去身子,在月光下握緊拳頭,身子也跟著微微顫抖。

他一定是在為什麽事情煩惱。

出於好奇,我走進大殿,站在景言身旁聽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話。

景言低著頭,良久才道,“皇上若是苦惱,奴才不才,倒是有個法子。”

“說。”

“那些大臣們不是嚷著要皇上娶妃嗎?那皇上便娶給他們看好了。”

景言話音落地,皇帝長袖一甩,怒氣更甚,“你這算是什麽法子?”

“皇上息怒。”見穿著龍袍的九五至尊動怒,景言臉上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反而眼底笑意燃起,道,“奴才是說,不依大臣們的心願,而是另辟捷徑。”

“另辟捷徑?”

“民間選妃。”

民間選妃倒是個好法子,不僅能廣搜世間美女,還不受朝堂控製,景言,果然聰慧。

上麵立著的人思索片刻,連道三個好字,龍顏大悅。

一場風波就這樣輕易被景言劃去,待他回到景府時,已經離天亮不大遠了。

許是累的緊了,床榻上的人合衣而睡,眉間鎖成一片。

我就站在他床頭,看他緊鎖的眉,忍不住伸手替他撫平。但或許是他憂愁太深,那眉宇間的皺紋,怎麽著都弄不平。思索良久,我談了口氣,進入了他睡夢之中,就權當做我的誠意了。

一夜安好。

我沒想到景言會醒的這樣早,天剛亮起時,他便穿戴好,進宮去服侍皇上了。

我自然不會跟著他去,累了一夜,困得要死,而且我的肉身還放在他家浴池那,可別出了什麽差錯。

打著哈欠附回肉體,我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有多久,反正在我睜開眼時,房間還是那個房間,但我躺著的地方卻不同了。

不是硬邦邦的桌椅,而是柔軟的床榻。

我支著身子起來,於此同時,浴池那邊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待我反應過來時,景言披散著銀白的發,穿著鬆鬆垮垮的白衣,站定在我眼前。

“景大人——”我偷擰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人,好讓自己迅速自睡夢中清醒過來,繼而露出一個諂媚的笑。

下巴再次被人捏住,隻不過這次我沒有躲開。

帶著內心的僵硬,景言俯下身來,在我唇瓣上輕啄了一下。

“仔細看,你還是很美的。”他說。

我愣住了,因為我沒有想到景言會吻我,就在昨日裏,我和他還勢同水火。

但這世間的事,從來不是你所能預料的,因為接下來景言他說,“你不是要和我求和嗎?不如,你陪我一晚。”

月色清冷,透過軒窗落到景言的頭發上,他神色認真,使我忘記了拒絕,張口就道,“你可以嗎?”

“不如一試,包你滿意。”

就這樣,我被景言留下了。那夜春光無限,隻有微搖的床榻和令人耳紅的長歎。自床榻上起來時,我和他奇跡般的握手言和了。

“不如你留下來陪我?”

景言的發依舊披散在肩上,眸間透出慵懶,對著我道。

“為什麽?”我問道,心下卻想著大概是前天那個夢的緣故,才讓他這樣的人依賴上了我。

“大概是因為,你身上的味道讓我很安心。”景言湊過來,舌尖探上我耳垂,引的我渾身一麻,似被一道閃電劈中。

“留下來吧,我能給你一切你想要的,別人能給你的,不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我留了下來,憑著自己妖精的特殊身份在景言身邊混的風生水起。漸漸地,我也知曉了景言內心的陰鬱和野心。

快入春的一個晚上,景言捧著一卷畫軸進來,照舊將我攬入懷中,指著畫上的人給我看,說道,“看到她了嗎?她將是未來的皇後娘娘。”

我的目光掃過其上的署名,莊曉夢。

那天景言一改平日姿態,絮絮叨叨同我說了許多。從他的長篇大論中,我領會到一個主旨,景言想讓我取莊曉夢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