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鳥
第8章 火鳥(1/3)
其實舒合給赫赫鬆綁的時候,本來也是打算著套套他的話,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的。然而被赫赫這樣絲毫不掩飾的眼神直勾勾一瞅,饒是舒合心裏也開始有點打鼓,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把事情背後的來龍去脈讓眼前這個少年知道。
見舒合不說話,赫赫微微一偏頭,微微蹙起的眉頭裏浮上了幾分疑惑不解,倒把方才那種陷阱一般的眼神衝淡了許多。
舒合一咬牙,心道哥成名的時候這小狗還在學校裏抽著鼻涕數ABC,怕他簡直是見了鬼。他當下抽出右邊口袋裏的火鳥,拿到赫赫麵前晃了一下:“這是火鳥。”
赫赫見舒合的意思似乎是要讓自己拿著這槍,先是遲疑了一下。舒合輕輕一揚下巴,示意少年拿起槍。得了主人的允許,赫赫再沒有顧忌,抄起家夥瞄準舒合的腦袋就扣動了扳機,整套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一般。
哢噠。
靠著桌邊站著的舒合在胸前抱起雙臂,俯視著赫赫,惋惜地搖了搖頭:“真可惜。看來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赫赫的樣子看起來也很惋惜,但他遺憾的事情明顯和舒合是兩個方向:“我還以為你終於良心發現,要我殺了你呢。不過——”赫赫眯起眼睛,端詳著手中的槍,“你的槍也真是……夠複古的。”
擁有燧發槍外形的火鳥不管從哪個角度上看,都遠遠稱不得是“現代”。除去那個絕大多數情況下隻會出現在海盜電影裏的流暢外形,盤踞在黑灰色槍身上的暗紅色紋路更讓這把“火鳥”顯出某種堪稱華麗的格調。
“想的真多。”舒合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探出身子,拿過了還抱在赫赫手裏的火鳥,動作熟練地掰開了擊錘。就像其他所有的燧發槍一樣,擊錘上嵌著一塊小小的燧石。
舒合將那一小塊燧石粗暴地拆了下來,放在自己的手心裏,口中說道:“‘和我一樣的人’,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
他的掌心突然騰起一團明亮的橙紅色火焰,躍動著仿佛有生命的東西一般。
赫赫怔怔地看著舒合掌心的火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
“‘火鳥’和普通的槍不一樣。它是沒有子彈的。”舒合說,“使用‘火鳥’靠得是一種名為‘共鳴’的力量,恰好我是個能‘共鳴’的人。”
赫赫半張著嘴看著火焰,還在發呆。舒合曾經在別的場合下展示這套“絕技”的時候,不止一次地見過這種震驚中混合著不知所措的表情。經過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原本以為眼前這個少年會是自己的同類,就算不是至少也該和這“燧石”有點聯係,如今竟有些索然無味起來。
“我……”赫赫似乎是在心裏醞釀了一會才開口,“……能摸摸這團火嗎。”
舒合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眼前這個少年強大的神經,內心掙紮了一會,最後選擇熄滅手上的火焰:“不能。”
他回答的幹淨利落,對麵的赫赫卻還是不依不饒。少年倒也沒出聲煩他,隻是睜著一雙無比期待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他,那種表情頓時讓舒合想起自己家那兩隻會守在飯桌邊等著主人心情大好賞塊雞腿的狗兒子。
“……真不行。”舒合隻能又重複了一遍。“共鳴”點燃的火焰距離他的手心其實是有一段距離的,燙不著他自己,但要是伸手去摸,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好吧。”赫赫低下頭去悻悻地說,說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抬起腦袋看向舒合,“也就是說你本來以為我也有這種能力,所以想用這槍試試我?”
“沒錯。”舒合說著又把那一小塊燧石裝了回去。
“那如果你想的沒錯,我確實能夠使用這支槍,你就沒想過自己腦袋開花的可能嗎?”
“嗯?那不可能。”舒合回答得斬釘截鐵,“首先,‘火鳥’的功率可控,交到你手上的時候已經調成最小功率了。其次
,以你新手的動作速度,我有自信能躲開。再次,就算我躲不開,大不了也就是斷一條胳膊的事兒,腦袋開花倒不至於。最後——”
舒合把組裝回原樣的火鳥放回口袋,然後從左邊掏出了另一把槍。同樣的燧發槍外形,不同的是銀白色的槍身和淺金色的暗紋,以及稍微小了一點的口徑。
“它是一對雙槍。就算你拿到了右手槍想做點什麽,我還有一支左手槍能要你小命。不過事情應該不會發展到這種最壞的情況下就是了。”
舒合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剛才那幾條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赫赫聽了舒合的話卻也隻是露出了微笑,用同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回複道:“啊,看來我應該是在鬼門關晃了一圈又回來了。真幸運。”
舒合不想就這個問題與赫赫糾纏下去,起身走向角落雜物架,熟練地抽出折疊行軍床。
“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這整個房間裏的椅子,隨便用。”
赫赫哀嚎:“師父!這些椅子都是有扶手的!拚起來也躺不下去!”
“啊,是嗎。”舒合的語氣漠不關心,敷衍到了極點,“那你自己想辦法吧。”
大概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也可能是許久不“接活”的自己今天有了足夠的運動量,睡意以數月不曾有過的神速襲來。朦朦朧朧、半睡半醒之間,舒合仿佛又看到了那些沒有任何裝飾的雪白牆壁,數不清的線路和永遠沒有盡頭的實驗。
翻過幾個身,他竟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似乎有一些看不清臉的人在叫他,但是叫的是什麽名字,舒合卻分辨不出。
就好像一場綿延十數年的噩夢,即使是醒了過來也無法擺脫。
“幸好這次的任務之前,把那兩個狗兒子送去托管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萬一要是這次沒回來。”
翻了個身。
“也許自己就不適合養活物。”他最後這樣想著,然後墜入了無知無覺的深度睡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