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路上車很少，林霜剛拿出手機準備給秦卿打電話。
身側有腳步聲，他還沒走。
他一手拿著黑傘一手插在口袋裏，緩慢地朝她走來，有細雨打在他的衣服上，他的臉在路燈下越發朦朧。
卻顯得那雙漆黑的眼睛似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居然有些波光粼粼的味道。
他走至她身側撐開傘高高舉在兩人頭頂，他那樣高，站在她身側幾乎擋住了所有的燈光，她隻能看到他在朦朧的燈光下微抿著的嘴唇。
他微微低頭看了她一眼，又將傘往她那邊挪了挪，“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林霜驚訝地抬頭看他。
他微微低著頭，黑發上粘著細密的水珠，有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側臉顯得柔和而白皙。
她差點脫口而出的拒絕就那麽卡在喉嚨裏。
她想反正他們也是一個學校的，順路。
兩人站在路燈下等車，等了大概有十分鍾沒等來車倒是等來了一個人，那人身形修長一隻手撐著傘另一隻手扶著車把。
直到他騎到路燈下林霜才看清。
謝陸林。
謝陸林似乎也十分驚訝，不過他驚訝的大概不是林霜而是站在她身邊給她撐傘的沈慕寒。
他停在他們麵前看看林霜又轉過臉看看沈慕寒，驚訝地張著嘴巴，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陸林？你是來接我回去的？”林霜也有些驚訝。
謝陸林居然想起來接她？
謝陸林沒有立即回答，他側頭看了一眼沈慕寒。
沈慕寒似乎並沒有什麽表情，臉色平靜淡漠，一雙眼睛果然像林霜形容的那樣，漆黑得發亮。
他一隻手撐著傘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裏，感覺到謝陸林的視線才微微側過頭朝他看了一眼。
他微微點了點頭，對他笑了笑眼裏卻並沒有笑意，“你朋友？”
顯然，他問的是林霜。
林霜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沈慕寒似乎皺了皺眉，但他還是側過頭對謝陸林說了句“你好”
“你好”謝陸林呆若木雞。
林霜小聲說了句謝謝就朝謝陸林走過去，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他卻突然說“霜霜啊，我不是來接你的，我有東西要買呢，你們先回去吧”
鬼才大半夜的跑這麽老遠買東西呢……
沒等林霜回答他對沈慕寒說了句麻煩了就騎著自行車飛速走遠了，像是身後有人在追似的，她甚至都能看到輪胎帶起的樹葉。
林霜望著漸漸消失的謝陸林隻覺得周圍更安靜了，她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尷尬地要命。
好一會兒沈慕寒突然對她說，“你朋友真有意思，這麽晚跑這裏買東西”
林霜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
他這話……
是看出來了呢還是真的沒看出來？
“嗬嗬……是啊，他經常這樣……”她尷尬地隨口敷衍了一句。
又等了五分鍾終於等來了一輛出租車。
她和沈慕寒之間隔著挺大一塊空位，車裏沒有人說話，很安靜。
“離得那麽遠幹嘛，小情侶吵架啊正常的很，不到半刻鍾就好了”出租車司機一邊拿著抹布在擦玻璃一邊笑意盈盈地勸他們。
啊？
“不……不是師傅，我們不是……”林霜紅了臉又怕沈慕寒不高興連忙解釋道。
“你們啊，年輕的小情侶都這樣，害羞，有什麽好生氣的呢，小夥子你也是，男生要大度一點嘛讓讓女朋友”司機回頭望他們。
啊……
怎麽會這樣……
“嗯”沈慕寒輕聲應了一聲，然後真的乖乖地往林霜身邊挪了一下。
司機師傅笑了，“這才對嘛，好小子，姑娘啊你也別生氣了”
林霜是徹底僵住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
她抬頭望了望沈慕寒，發現他正望著窗外並沒有看向她。
她又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心裏有些失落有些酸酸的。
也許他隻是單純的不願意多說話吧。
接下來幾乎是一路沉默，到學校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林霜推開門下車。
他一隻手拿著傘，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和她麵對麵站著，然後他笑著對林霜點了點頭當做道別，眼看就要轉身離去。
林霜喊住他。
他停了下來轉身看她。
“你還記不記得借了我一把傘？”她站在香樟樹下，空氣裏有樟樹清新的香味。
他站在路燈下，眼睛漆黑一片，燈光落下來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他望著她，不言不語。
他果然還是不記得嗎？
“那是我最喜歡的傘怎麽會不記得？”他說，眉眼間有淺淺的笑意。
他怎麽分得清最喜歡的傘的？
好像他的傘都是黑色的吧……
靜了一會兒她又追問，“那你為什麽不回複我，帖子都掛了那麽多天了”
十幾天再怎麽錯過也該看到了吧。
沈慕寒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望了她一眼平靜地問，“帖子是什麽？”
“……”
沈慕寒送到樓下就走了，林霜看著他清瘦的背影漸漸在燈光下消失才收回視線一個人上樓。
在快要一腳踏進樓道的時候一個偷偷摸摸的人突然從黑暗的樟樹後頭躥了出來，林霜嚇的險些大叫。
“別怕別怕，是我”
咦，秦卿？
“你這麽晚不在宿舍睡覺鬼鬼祟祟地躲這裏幹嘛，嚇死人了！”林霜躲開秦卿伸過來的爪子徑直往樓裏走。
“哎，霜霜霜霜是不是見到沈慕寒了，他還送你回來？”秦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睛裏跳動著八卦的光芒，因為興奮臉上都飄起了紅暈。
“哎，他是不是跟傳說中一樣高冷？”
“你倒是說話啊，跟我說說啊是不是長得特帥？我站得太遠了又給樟樹擋著看不清楚啊”
“你們都發生了什麽？有沒有一起看電影？聽說他還給你撐傘了？哎，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話啊？哎哎，霜霜你走慢點啊……”
“……”
林霜終於忍不住回頭瞪了秦卿一眼，她立馬乖乖地站住隻一雙眼睛興致勃勃地盯著她，“說一說吧，什麽情況啊你們怎麽遇到的？”
“沒什麽情況就是碰巧在電影院遇到的，他坐在我旁邊”林霜繼續爬著樓梯。
“是嗎是嗎？這就是緣分啊！”
林霜沒說話她又繼續問，“他給你撐傘了？”
“嗯”
“他還送你回來？”
“……”
這一晚林霜和秦卿都很久沒有睡著，一個是有點點興奮有點點甜蜜，另一個是滿足了八卦的心高興地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