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你……你這小姑娘！你胡說什麽呢？我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爺會跟你扯謊？”大爺顯然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氣場這麽強，並且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意識。
孟文藝居高臨下地望了他一眼。
“說話停頓，結結巴巴，你是沒料到我會這麽說，所以你現在有點慌張”她斜睨了老人一眼，頓了頓又繼續道“我說中了你心裏所想，你才會這麽憤怒，但又不能明白著嗬斥我，你抱著僥幸心理隻能打同情牌，我說的對不對？”
“你……你別胡說，明明就是那小孩撞到我的，你們……你們一定是一夥的”
“你說話時眼神閃爍，不敢跟我對視說明你在心虛，你惱羞成怒了就想誣陷我”孟文藝秀眉蹙了蹙，那雙覆滿了冰雪的眸子裏冷光乍現，“是不是？”
她冷冷地盯著大爺慌張的表情，圍觀的人都愣住了，現場很靜，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女孩子居然能將一個人的心思看得如此通透。
躺在地上的大爺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雙手緊緊地扯著衣角，不停地揉搓著，眼神看向前方似乎在尋找著從哪裏逃走會比較不難看。
“快些回去吧”孟文藝並沒有為難大爺，她靜了一會上前將他扶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
然後又轉身看向傻愣愣地站在一邊的藍色校服，男孩大概隻有十一二歲，因為害怕，著急，一雙眼睛已經紅紅的。
孟文藝看他的時候他正扶著自行車不知所措地望著她。
她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對男孩的害怕和驚慌無動於衷。
然後她並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默默地離開了人群。
她經過的時候圍觀的人自動給她讓出了一條道，路上依然車水馬龍熱鬧的緊，這邊的人行道卻靜的出奇，幾乎所有人都回頭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她長長的頭發垂至腰際，有微風拂過，她紅色的裙角迎風飛舞，似是開了一朵極盛的薔薇。
孟文藝看到了林霜和沈慕寒。
視線隻停留了幾秒鍾又平淡地移開，沒有點頭，沒有微笑，像是他們從來不認識。
那眼神似積雪，終年不化，清冷得沒有一絲情緒。
仿佛在她眼前的隻是一棵樹，一塊石頭，甚至一方空氣。
林霜望著她紅色的裙角直至人影最終消失才收回視線，但沈慕寒似乎沒有追隨那道紅色的身影，在她望著孟文藝的時候他一直望著她。
林霜回過神來有些尷尬。
“走吧”沈慕寒輕聲道。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背影高大又俊朗，有陽光落在肩膀上，似乎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麽清瘦了。
林霜沒說話小跑著跟了上去。
“原來世上還有比你更冷的人啊”她低喃了一聲。
她先前還覺得孟文藝和沈慕寒有些相像，現在看來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沈慕寒隻是沉默，孟文藝卻是冷漠。
一個似秋天，一個是冬天。
沈慕寒腳步頓了一下，放慢了速度。
“你覺得我很冷？”他回頭望了她一眼，臉上淺淺的笑意也收了起來，他又恢複了那種清冷的表情。
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的淡漠和疏離。
林霜嚇了一跳，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難道他生氣了？
可是他到底在生什麽氣？
“你覺得我很冷嗎？”他又問了一句，但表情比方才要溫和了一些。
這句話讓他生氣了？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不是，是同學說你冷漠，我沒有這麽說”她小聲解釋。
沈慕寒沒有說話。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才輕聲問，“那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
啊？
林霜驚訝地抬頭望他。
卻見他十分認真地望著她，表情格外嚴肅，似乎對她的答案十分在意。
這要怎麽說？
她覺得他是什麽樣的。
她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卻聽他的嗓音清清淺淺地從前方傳來。
“走吧，我們還有七小時二十四分”
林霜愣了一下。
他這是還打算帶她去玩嗎？
七小時二十四分，她下意識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又算了一遍，發現他竟然連她的門禁都算上了，到晚上十一點大概是還剩七個多小時。
但他竟然記得這樣清楚嗎？
坐在副駕駛座上，開著音樂，很舒服，於是林霜又睡著了。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被沈慕寒喚醒的時候兩人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
麵前是一座山，樹木鬱鬱蔥蔥，傍晚的陽光金子般灑在林子裏折射出一大片暖黃色金光，一道青綠色台階綿延而上，山頂隱隱看到一座四角亭子。
此時上山的人很少，四周很是寂靜，不時有鳥叫蟲鳴傳入耳中，一座寺廟靜靜立在山頂。
林霜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也沒進過寺廟一時間有些興奮。
從暗紅色的寺門進去，走過清掃的很幹淨的古樸石板路，眼前便是種著些不知名花草的院子，傍晚的陽光落進來整個寺廟似昏昏欲睡，寧靜祥和。
大殿裏寂靜而空曠更顯清冷，入眼一片暗沉的顏色，幾座金色的大佛端坐在正中央，神態端莊而肅穆。
連林霜這種不信佛的人都被這種氣氛感染了，她跪了下來，拜了一拜。
沈慕寒站著沒動。
她低著頭聽到身旁有腳步聲，似乎有人在緩緩走近，然後在她身旁站定，片刻後輕輕跪了下來。
不是沈慕寒，應該是其他人。
林霜抬起頭的時候微微側頭看了那人一眼。
女生長發及腰，發尾打著卷兒，此時弓著身子跪在地上，頭貼在蒲團裏看不見臉，火紅色的裙子與殿內暗沉的顏色對比強烈，更顯耀眼奪目。
林霜微微怔了一下。
居然是孟文藝。
林霜看到她緩緩抬起頭，她似乎並沒有發現旁邊的人是她，她盯著麵前的大佛神色凝重的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她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許了一個願。
柳眉微蹙，嘴唇輕輕抿著，表情十分虔誠，神色肅穆。
孟文藝居然也相信這種東西嗎？林霜驚訝地又看了她幾眼。
她似乎許完了願緩緩睜開眼，終於覺察到了身旁的視線，她也側過頭看過來。
看到林霜她明顯也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冷淡的模樣，隻是對著林霜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離開。
林霜靜默了一會也站了起來。
沈慕寒依然站在一邊，眼神平靜地落在她身上，見她起身勾起一個淺淺的笑，緩步朝她走過來。
似乎對剛才孟文藝的出現沒有一絲驚訝。
甚至根本就沒有看到孟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