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沒有出乎她的預料，那場比賽她唱的超級爛，簡直難以直視。節奏快了，慢了，走神了，結巴了，跑調了，忘詞了。
總之所有能出現的錯誤她一次性全犯了，她這一摻和直接把沈慕寒的水平都拉下了好幾個檔次。
一路磕磕絆絆，人群裏對她的抱怨和不滿越來越多，雖然聲音不大卻讓她更加心慌意亂，確實，連她自己都覺得唱不下去了。
罷了。
她心一橫，放下了麥克風。
沈慕寒也停了下來，他側過臉來，表情格外柔和聲音也溫和的像軟軟的棉花糖，撓的她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怎麽了？”他望著她。
林霜低著頭擺弄著麥克風不時發出幾聲刺耳的雜音，她皺了皺眉，“唱的太差了”
他沉默了會。
果然，他也是覺得她唱的太難聽了嗎？果然她還是不該答應的。
巨大的難過和委屈鋪天蓋地而來，她把頭埋得更低，卻聽他嗓音溫潤地輕笑了一聲。
這種笑聲她從來沒有聽過，輕柔的像透過厚厚的雲層迸發出來的陽光，一點兒也不烈，暖暖的，溫溫的。
像他的聲音一樣讓人舒服。
她驚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輕輕挪動了一下，距離近了一點點，此時他就坐在她身邊一隻手托著下巴表情有些嚴肅地盯著她的臉瞧。
“你緊張？”他微微蹙了眉。
林霜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別過了臉。
他離得好近。
然後身邊的沙發一輕，是他站起來了。
“是認輸了？”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如往常平靜無波。
林霜也站起來，他們麵對麵，她看到他手臂上搭著一件墨黑色外套，另一隻手仍然插在口袋裏，微微低著頭目光濃黑，眼角有笑意。
“願賭服輸？”他望著她，輕輕笑了一下。
現場那些小聲議論的聲音也都停止了，仿佛時光靜止，他的眼睛像暗潮洶湧的海麵，一瞬間就能將人吸了進去。
他望她的那一眼亙古綿長，仿若星河沉浮，仿若滄海桑田。
林霜隻覺得頭暈目眩，心跳的頻率有些不正常，但她似乎嗯了一聲。
“那我明天來接你”他又笑了一下。
我明天來接你……
林霜回過神去看的時候看到的是又是他俊秀挺拔的背影，那件墨黑色外套被他隨意地搭在肩頭，隻穿著暗灰色針織衫。
有燈光落在他的背上，針織衫上不知是什麽圖案發著微弱的光，以至於包廂那麽多人她隻能看到他離去時的背影。
那時她才終於相信小說裏描述的東西也不是完全不可信，世上真的有這樣一種人，他天生就是發光體，隨便往那裏一站都能萬物失色。
以前她不信是因為沒遇到他。
現在這裏的所有人不都跟她一樣，視線緊緊黏在那個俊秀的背影上。
現在林霜已經完全不能理會現場這些人呆滯的表情也管不了這件事會在學校鬧得有多沸沸揚揚，她現在滿腦袋都是明天的約會。
約會啊。
她和沈慕寒的約會啊。
……
林霜出來看到等在女生宿舍樓下的沈慕寒時還是被驚到了，他穿著黑色夾克衫腿上是黑色褲子，腳上穿著藍色條紋的黑色運動鞋。
他有些隨意地靠在樓下的樟樹上，眉心微微蹙著，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像是準備打電話。
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經過的女生或嬌羞或驚喜或驚訝地偷偷看他兩眼，有些膽大的甚至圍在一邊小聲議論起來，但是沒有一個女生會多做停留。
醫學係的沈慕寒脾氣怪異，沉默寡言，最不喜歡被一群女生評頭論足這樣的事整個A大都知道。
“沈慕寒！”秦卿喊了一聲風風火火地拖著林霜跑向沈慕寒。
沈慕寒聞言也朝著這邊看過來。
視線相撞的刹那他似乎微微地怔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笑了，她們跑到他跟前的時候他也轉過身子筆直地站在她麵前。
早晨的陽光微弱地穿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臉上，衣服上，閃著斑斑駁駁的碎光，他的臉愈加白皙通透因為陽光的原因染上了微微的紅光，一雙眼睛漆黑明亮。似乎整個人都被陽光染成了溫和的顏色。
“是不是等了很久了？”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約會的時候男生等一會兒不是很正常嗎？”他笑了一下。
林霜的心猛地一跳。
這個約會從他嘴裏說出來似乎帶著魔力酥酥麻麻地鑽進了她的心裏，軟軟的甜蜜幾乎要湧出來，還沒開始她就已經像是腳下踩了棉花一樣。
她抬起頭看他的時候他一把拉起她的手，望她一眼然後說“走吧”
於是林霜在呆掉了的秦卿一路目送下被沈慕寒牽著手拖出了校門。
他的手很大，很寬厚，掌心溫溫的有些幹燥，隻是輕輕地牽著她的手指已經叫她心跳得不能自已。
而她因為緊張掌心竟然開始出汗，黏答答的，很尷尬。
她想抽回手可又有些留戀他掌心的溫度，還有這個力道也剛剛好，她覺得很舒服。
他牽著她走過校道的時候很明顯的引起了圍觀，不少經過的女生都停下來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恐地望著他們。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沈慕寒？”
“啊！真的是沈慕寒！他旁邊的女生是誰啊？”
“天啊，沈慕寒居然會牽著一個女生的手？”
“不會吧，我看錯了吧，哎，小艾你有沒有看到沈慕寒一路牽著一個女孩子？天啊，我眼睛出問題了”
“你沒有看錯，因為我也看到了”
“那個女生是誰啊？長得也不怎麽樣啊”
“不會就是那個女生吧，哎，你們聽說過沒……”
……
果然，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吧，但這樣被人圍觀還是頭一次，她有些慌張，走起路來步子都有些亂。
他的體溫通過手掌傳過來，她偷偷抬頭看他一眼，他的側臉有種能將人溺斃的溫柔，一雙眼睛黑的像濕漉漉的古井。
明明看起來很危險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這樣好看的人啊。
這樣美好的人啊，現在正在溫柔地牽著她，溫柔地望著她，這份溫柔和專注隻有她一個人能享受，心裏那種軟軟的甜蜜簡直要將她化作一潭春水。
那是種什麽感覺呢。
就像一個小孩得到了自己眼饞已久的糖果，而其他很多小孩都想要，他驚喜的同時又很擔憂。
他隻想一個人偷偷地甜蜜。
怕一拿出來就會有很多人跟他搶。
“林霜”他喚她，“我是不是長得太難看了？”
啊？
她疑惑地抬頭望他。
“不然你為什麽一直低著頭？”他回頭望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林霜騰地一下又紅了臉。
他是故意的吧。